“话虽如此,可皇上如今这处境,我真是担心啊……”腹中孩儿仿佛也感受到她的忧虑,不安地动起来。
    韩青皱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皇上伤重昏迷,皇后大权在握,如今又没有杨氏压制,恐再无人能问皇后的罪了。”
    “是我没有劝得皇上,早早处置皇后,才会有此结果,”羊献容眼圈一红,“皇上为救我,才受了伤,没有阻止这一切,我才是罪人……”
    “娘娘别这样说了,是皇后太过狠毒,不关娘娘的事。”
    “不,是我的错!”羊献容流下泪来,“不但害死几位重臣,更害的卫姐姐……我好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替卫姐姐和她的孩子报仇,她死的那样惨……”
    孩子即将生下的时候,卫夫人受惊吓过度而死去,孩子也随之夭折,一尸两命,好不凄惨。
    皇上虽已下诏,将她厚葬,可人死不能复生,不管再做多少,也挽不回她们母子的性命了。
    韩青恨声道,“这一切都是皇后所为,娘娘就别怪自己了。”
    羊献容摇了摇头,哭的很伤心。
    如今后宫人人自危,为免连累梁夫人和其他心地善良者,她也不能随意去找旁人叙谈,心情苦闷,可想而知。
    林姑姑轻手轻脚进来禀报,“娘娘,刘将军求见。”
    羊献容猛地一惊,“他?”随即想起林姑姑等人并不知她跟永明哥之事,即擦了擦眼泪,“请他进来说话。”
    所幸她一直因为皇上而神情惶然,林姑姑也未看出异样,道,“是。”
    不大会儿,刘曜进来,一见羊献容这脸色苍白憔悴的模样,心疼万分,人前还得装模作样地行礼,“末将见过贵嫔娘娘。”
    “刘将军请起,”羊献容吩咐道,“林姑姑,上茶吧。”
    “是。”
    林姑姑一走,刘曜就紧紧抓住羊献容的手,“容儿,你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皇后为难你了?”
    羊献容摇头,刚止住的泪,又大颗大颗落下,“我没事,可是我心里难受……皇上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我欠皇上太多……”
    皇上对她的恩宠,对她的维护,原本就是她还不清的债,如今她更是欠他一条命,要她如何还。
    刘曜劝慰道,“容儿,我知道你是重情重意之人,皇上以命相救,的确令我敬佩。不过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偿还皇上,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我欠皇上一条命啊,要如何偿还?
    羊献容心中苦涩,抽泣道,“外头情形如何?你能见到皇上吗?”
    刘曜冷笑,“还能如何,皇后掌控了朝堂后宫,如今除了她和贾家的人,也就太子殿下能见到皇上,我怎么可能进得了太极殿。”
    皇上已多日不上朝,贾南风代皇上批阅奏折,越发得心应手,下诏改律,处置人犯,更是雷厉风行,任何人都没有反对的余地。
    “这可如何是好,”羊献容越发焦急,“皇上如今昏迷不醒,皇后任意妄为,朝堂一片乌烟瘴气,大晋王朝,难道要亡于皇后之手吗?”
    虽说还有司马氏一脉,可有汝南王等人的事做先例,他们也决然不敢轻举妄动。
    刘曜却是眸光发亮,“那不是正好。”
    羊献容愣了会,“什么正好?”
    “大晋若真亡了,我们就可以一道离开了,”刘曜兴奋道,“不过容儿,如今正是好时候,皇上昏迷,皇后掌权,而她一直是容不下你的,不若咱们制造个机会,让皇后废你妃位,咱们一道离开吧?”
    这原也是他们商量好的,可今时不同往日,羊献容摇头,“皇后如今对我怨恨的很,我也曾说过要为卫姐姐报仇的话,只怕她就算是杀了我,也不会让我离开皇宫。”
    “她敢!”刘曜目露凶光,“我如今好歹也是将军,若皇后要杀你,我必不会放过她!”
    “永明哥,你千万不要冲动,”羊献容紧紧抓住他,“我不是不想走,可现在不是时候,皇上为了救我,生死不知,我怎能这时候离开,置他于不顾,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容儿,你——”
    “娘娘,茶来了。”韩青端着茶盘进来,故意大声道。
    两人赶紧分开,羊献容擦了擦泪,强自镇定,“刘将军定要好好保护皇上,妾身感激不尽。”
    “末将定会尽力,娘娘千万保重,末将……”刘曜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不便逼迫她,只能施了礼,“先行告退。”
    “刘将军请。”
    刘曜一走,羊献容就瘫坐在床上,但觉浑身无力,不若就此眼睛一闭,永远不要再醒来的好。
    “娘娘歇息会吧,就算再发愁,也改变不了什么。”韩青将她扶着躺好,盖好薄被。
    主子已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腿脚都肿的厉害,加上心情不好,夜里双腿时常疼痛难忍,睡眠不足,身体怎好的了。
    她是担心主子再这样下去,将来生下小主子,又如同熙昭小皇子一般,先天不足,只怕主子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羊献容头脑昏重,含糊不清地道,“韩青,你多打听着些外头的动静,看能不能有机会,我去见皇上一面,至少……确定皇上安然……”
    话未说完,她已沉沉睡去。
    “是,娘娘。”
    ——
    “恭喜姑姑,贺喜姑姑,终于得偿所愿了。”贾谧一揖到地,也是一派得意。
    谋划这么久,隐忍这么久,总算等到了今天,以往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因天气火热,贾南风穿一身薄纱裙,斜倚榻上,也不避讳在外甥面前露出媚态来,娇笑道,“本宫自是偿了心愿,不过你放心,你是本宫的侄儿,本宫难道还能亏待了你?”
    “是,多谢姑姑。”贾谧一脸乖巧,“侄儿还要多多倚仗姑姑呢。”
    贾午笑道,“长渊这孩子,就是乖巧懂事,这些年跟在大姐身边,也被调理的顺顺当当,大姐就是有本事。”
    说罢用疼爱的目光看着贾谧,心里即高兴,又失落。
    这孩子原本是她所生,可因她兄长贾黎民无子,才将长渊过继到她兄长名下,改名贾谧。
    这姓氏是改了,可她与长渊之间的骨肉之情,却改不了,如今长渊位高权重,人人羡慕,她自然也高兴,可却只能听亲生儿子叫自己一声“姑姑”,岂能不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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