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后也不欲深究此事,即让人赐死苏碧,那件事情,也就了结。
    却不料贾南风忽又改变了主意,上下一遮掩,用一名宫女替苏碧受死,而将她秘密藏了起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用苏碧除掉谢婕妤。
    如今看来,是时候了。
    “将她带上来。”贾南风眼里闪过幽冷的光。
    熙祖,莫怪本宫要动你最在意的人,是你们母子羽翼未丰,就急着想要反了本宫,本宫只能斩断你的翅膀,让你乖乖地,臣服在本宫脚下!
    而谢婕妤,才沐皇恩,即将面临的,却是一场灭顶之灾……
    ——
    “啪”,谢婕妤狠狠挨了一记耳光,被打倒在地,惊惧而茫然,“皇上……”
    昨晚才与她缠绵软语,今日却恶容相向,虽说“伴君如伴虎”,可皇上对她的态度转变,未免太快!
    “谢玖,你做的好事!”司马衷脸容因愤怒而扭曲,“朕还以为你是个宽厚老实的,又替朕生了熙祖,朕才多怜惜你几分,谁想你竟是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朕看错你了!”
    谢婕妤脑中太乱,一时哪想得到是贾南风出卖了她,捂脸啜泣,“臣妾不明皇上之意,还请皇上明言!臣妾自问并无做过任何伤害他人之事,皇上……”
    “你还说!”司马衷猛地提起她衣领,怒火要喷到她脸上去,“朕给你机会,你还不认罪!说,你是如何假借贾南风之名,送落胎药给容儿,却害的柔儿落了胎,还不从实招来!”
    谢婕妤只觉五雷轰顶,只想就此死去!
    皇后果然是信不得的,如果不是她开口,皇上不可能知道。
    怎么办?
    不过好在苏碧已经被赐死,只要她不承认,皇后又一惯残忍,皇上应该是信她的。
    念及此,她哭着直摇头,“皇上冤枉臣妾了!臣妾没有……臣妾怎么可能会害容贵嫔的孩子,定是皇后娘娘见不得臣妾得皇上怜惜,才陷害臣妾,皇上定要为臣妾做主……”
    司马衷怒极反笑,“一个一个都当朕是笨蛋是不是,想怎么骗就怎么骗?贾南风再凶残,只要是她做过的事,她都会认,不是她做的,旁人也诬陷不了她!你说,为何要害容儿的孩子,你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谢婕妤呆了。
    贾南风那种心性的女人,在皇上心里,居然还有可取之处!
    可即使如此,皇上也不可能轻易相信,是她要给容贵嫔下落胎药,到底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
    “夏公公!”司马衷扔下谢婕妤,一声怒喝,“把苏碧带上来!”
    谢婕妤登时魂飞天外:苏碧?
    她没死?!
    “遵旨。”夏公公叹息一声,将苏碧带了上来。
    若说谢婕妤一开始以为,司马衷是在讹她,可当看到苏碧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好比坠进了冰窖,惟死而已。
    一切都是骗局,贾南风当初假装放过她,其实早就布置好一切,就为让她在风光的时候,一败涂地。
    “奴婢见过皇上。”苏碧瘦的厉害,精神也不好,却到底是活着的。
    贾南风留她一命,就是要她说出谢婕妤当初的所做所为,虽说贾南风承诺,会保她家人性命,可她出卖谢婕妤,就是背叛了太子,太子岂能饶了她,饶了她的家人?
    “苏碧,当日发生何事,还不从实招来?”司马衷怒道。
    苏碧瑟缩一下,“奴婢……”
    “苏碧!”谢婕妤厉声道,“你敢诬陷本宫?你好大的胆子!”上前就要撕扯。
    “谢玖,住手!”司马衷将她扯回,摔在地上,“事到如今,你还想掩盖不成?苏碧,说!”
    “是……”苏碧早吓去了半条命,哆哆嗦嗦将事情说了。
    她从来不知道,皇上发起怒来,竟这样怕人,像被惹到的虎,一口就能将人吞下去!
    她每说一句,谢婕妤的脸色就白一分,直至后来,已是脸无血色。
    “谢玖,你还有何话说?”司马衷的眼神,已可用“嗜血”来形容。
    不止是后怕容儿的孩子几乎胎死腹中,更没想到表面温纯善良的谢玖,竟是这般恶毒心肠!
    亏得他昨晚还觉得,对她亏欠太多,顺从了母后之意,抬了她妃位,却不想这一切,竟成了天大的笑话!
    谢婕妤还能说什么,只剩恐惧折磨着她,颤抖成一团。
    “来人!”司马衷再看她这可怜的模样,只觉得无比厌恶,冷声喝道,“将谢玖关入大牢,明日午时,赐死!”
    谢婕妤瘫坐到了地上。
    ——
    “夏公公,父皇可愿意见本宫?”司马遹已经在太极殿外跪了一个时辰,仍见不到父皇的面,急得满眼血丝。
    骤然得知母妃因那桩旧事的被揭发而要受死,他震惊莫名,顾不上去找贾南风理论,立刻前来求见父皇,但愿能保母妃一命。
    可父皇正在气头上,更恨母妃几乎害了容贵嫔,不肯饶恕母妃,因而拒不见他。
    夏公公叹了口气,“殿下恕罪,皇上不肯见殿下,老奴也无能为力呀。”
    “那本宫就跪在这里,父皇何时愿意见本宫,本宫再进去。”司马遹脸色有些发白,膝盖已经痛到麻木,却仍不能起身。
    事关母妃性命,只这一夜半天的时间,他必须分秒必争。
    夏公公摇头叹息,原本要劝他,可看他神情坚决,也知道谢婕妤是他生母,他不可能放弃,只能任由他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太极殿的大门仍未打开,司马遹已有些支撑不住,不胜其寒般,瑟瑟发抖,牙齿咬的咯咯响。
    唐卓于心不忍,劝他,“皇上是不会见太子殿下的,太子殿下这又是何苦。”
    “住口!父皇不见本宫,本宫就不起来!”司马遹狠狠瞪他一眼,继续跪。
    少顶,他身子一歪,跪坐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膝盖上像是有千万根针直直扎进去一般,那种疼简直无法忍受。
    然而父皇竟还是不肯见他,绝情至斯。
    “太子殿下快起来吧!”唐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皇上、皇上既然如此决定,必不会更改,殿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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