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南怕宋淮反感老年人絮叨, 朝宋淮歉意的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小声对奶奶说:“奶奶,除了路边小馆子,其他地方还是很讲究卫生的。”
    “还是自己做的放心。”再开明的老人在某些方面也有自己的小固执,顾奶奶觉得像宋淮这样身体不好的人还是少在外面吃饭比较好,“小宋平时多在家炖汤喝, 多喝汤可以调理身体。”
    面对顾奶奶朴实真切的关心,宋淮并不反感,心底涌起一股暖意,“好。”
    几人又聊了几句复查的事情,门被敲响了,江述推门进来,不等宋淮问罪,他直接说道:“我听经理说你在这里就过来打声招呼。”
    江述说完又和顾以南以及顾奶奶打了声招呼,“奶奶,没想到这么快见面了。”
    顾奶奶很诧异的看着江述,“江医生和小宋认识呀?”
    江述听到小宋这个称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朝宋淮笑了笑,“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
    宋淮将江述的表情看在眼里,心底闪过一丝无奈,他应该选距离远一些的餐厅。
    “那还真是巧了。”顾奶奶住院期间从来没有看见江述和宋淮一起出现,顾以南也没有特意提过,所以奶奶并不清楚其中渊源,只觉得太巧了,“江医生还没吃饭吧?要不和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江述忽略掉宋淮不满的目光,大大咧咧的坐下,然后招来了服务员,熟门熟路的点了几个菜。
    等菜上桌了,顾奶奶将比较清淡的菜放到宋淮的身前,“这些口味清淡的都放在小宋这里。”
    “小宋你多吃一点,上次去我们家就吃得太少了。”顾奶奶反客为主的开始招呼宋淮多吃一些。
    江述听到这话便知道里面有他不知道的故事,立即抬起了头,“奶奶,小宋什么时候去你家了?”
    “上个星期。”顾奶奶将搬新房暖房的事情说了一番,“多亏了小宋帮忙,我们家才住上了一个新院子。”
    江述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淮,当初自己怎么求都没有求到设计图,结果转过头就帮别人设计了?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宋淮并不心虚的对上江述的视线,怎么了?
    江述笑了笑,然后问顾奶奶,“我还从没见过他设计的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可以去亲眼看一看。”
    “江医生你有空随时可以去。”顾奶奶热情好客,最希望家里热热闹闹的,“不过现在果林的话也差不多凋谢了,也没什么可看的,你可以等五月的时候和小宋一起来家里,到时候果林里的樱桃可以摘了,地里的玉米也可以吃了。”
    顾以南对江述这个人并不信任,“奶奶,江医生工作忙,不一定有空过去的。”
    江述知顾以南的担忧,笑了笑:“有空的。只要奶奶不嫌弃,下次我和他一起去。”
    顾奶奶后知后觉看出孙女似乎不愿江述上家里去,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只能说:“当然不嫌弃了,欢迎你们来家里做客。”
    宋淮暗含警告的看了一眼江述,“吃饭吧。”
    “对对对,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顾奶奶刚才点菜的时候还以为只是名字取得好听,没想到味道也很好,“味道真是不错。”
    等吃完饭,顾以南和顾奶奶没有再在城里逗留,直接回了村子。
    等二人走后,江述也跟着宋淮上车,上车后倚靠在椅背上,将遮住眼中锋芒的眼镜取下,“你不让我伸手,你自己倒打入人家内部了。”
    宋淮有些疲倦,懒懒的看了江述一眼,“又怎样?”
    “我当然不能拿你怎样。”江述笑了一声,“我就是好奇你是单纯为了这个人,还是为了那些蔬果。”
    宋淮脑中闪过顾以南的身影,“别多想。”
    江述了然的笑了笑,“我可没多想,只是单纯好奇你花钱撤热搜,联系某些单位都是为什么而已。”
    宋淮看了眼前方已经抵达医院了,侧目看向江述,“下车。”
    江述啧了一声,“真没意思。”
    江述说完推开门下了车,关门的时候手顿了一下,他想到顾奶奶逐渐变小的瘤后,俯身对车里的宋淮说道:“其实如果真有什么也挺好的,至少我不用再担心你活不过三十岁了。”
    宋淮的双眸暗了一下,“我之前说过的。”
    “我知道,我没有打搅过她们的生活。”江述觉得这也怪不了他,谁让病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检查呢?“只是这顾小姐的蔬菜一直摆在明面上售卖的,你拦得住我,还拦得住别人吗?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
    “没有人能大批量买到。”宋淮去过后知道顾家的蔬果在未来的产量也不会太高,产出的数量还不够普通顾客购买,哪里还能分出大量蔬果给其他人研究?
    江述并不气馁,五月不是还要去顾家吗?到时候再好好谈一谈。
    顾以南这边直接开车回了家,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五点。
    一回到家,小黄就冲了上来,朝着顾奶奶提着的袋子汪汪直叫。
    “小黄真聪明,知道买了好吃的。”顾奶奶提着的是在镇上买的一条鲤鱼,“等着啊,奶奶这就做红烧鱼去。”
    小黄一听,开心的翘起了尾巴。
    “奶奶,还是我来吧。”顾以南洗了洗手就开始做饭,米饭蒸上了之后便开始做鱼,清理了鱼鳞和鱼线后,在鱼的两面各划五、六刀,然后抹上盐、料酒、葱、姜、蒜码味。
    等米饭差不多蒸好了,顾以南便往热锅里放入油,油热后放入鲤鱼,炸至金黄色捞出。
    锅里留少许底油,放入葱姜蒜炒香,再加入青红椒圈、盐、生抽炒一炒,然后加入适量水,小火煮开后再放入炸至金黄色的鲤鱼,小火煮至熟透,起锅装盘,再撒上一点葱花即可。
    一条鲤鱼莫约三斤,婆孙俩吃得刚刚好。
    顾奶奶拿纸巾擦了擦嘴巴,“这鱼是鱼塘里吃鸡饲料长大的,没有从水库里钓回来的好吃。”
    “等改天和你刘婆婆说一声,老刘要是去水库钓了大鱼就卖几条给我们。”
    顾以南觉得还是不要麻烦刘婆婆她们了,“奶奶,我们自己养鱼好了。”
    “我们这里又没有水塘,难道还要现挖一个?”顾奶奶不赞同,“咱们偶尔吃一两回,到时候就去买就行了,没必要专门为了一口吃的再费钱养鱼。”
    “奶奶,咱们的稻田可以养鱼。”顾以南知道一些地方专门养殖稻花鱼,稻花鱼品质比池塘养鱼品质要好,口感里有稻花的香味,肉嫩味鲜,没有土腥味。
    “稻田里养鱼?”顾奶奶以前也往稻田里扔过几次鲫鱼,可结果等割了稻子去捞鱼的时候,发现鱼早就没了,也不知是被人偷摸了,还是被村民家的鸭子给吃了,“稻田养鱼不稳妥,要是遇到干旱缺水或是涨水怎么办?”
    “缺水了就灌水,涨水就拿渔网拦一拦。”顾以南想着反正稻田里不养鱼也是空着,还不如物尽其用,“奶奶,我明儿就去买一些鱼苗放进田里。”
    “哪有人为了吃鱼就去养鱼的啊。”顾奶奶本不赞同的,可又想着养几条自家吃也行,“那养几条就行了,多了咱们两个人也吃不完。”
    “没事,吃不完还可以卖。”顾以南想着反正养一只是养,养一群也是养,“那我明天就去买鱼苗。”
    顾奶奶没再多劝,只是提醒道:“你可别买草鱼,要不然把稻苗全给吃了。”
    第二天顾以南便去县城里买了鱼苗,鲫鱼、鲤鱼各二百多条,分别放入了十四亩稻田里,鱼苗一入水,游到了绿油油的稻苗后面,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鱼苗放入稻田后,顾奶奶怕被人摸走,早晚都要跑去稻田边上看一圈,看看田埂上有没有脚印,数一数鱼苗有没有变少。
    顾以南也很是无奈,“奶奶,要不要在稻田旁装几个监控?”
    顾奶奶眼睛一亮,“可以装?”
    “奶奶......”顾以南叹了口气,“稻田离咱们家也不远,远远的就能看见了,真的不会有人去偷咱们家鱼的。而且现在鱼苗还不到食指粗,抓回去还不够塞牙缝呢。”
    “那我不去看了。”顾奶奶也知自己钻牛角里去了,委屈巴巴的坐到椅子上,自雇了小张他们帮忙干活,地里的活儿基本上就不用她帮忙了,她实在是闲得发慌,想帮南南干点活儿吧,南南又不许她大力的用手。想去串个门吧,相熟的几家人都在地里忙,所以她就只能在果林里转一转,去稻田旁看一看了。
    顾以南也知奶奶平日闲着很无聊,“奶奶你闲得发慌就玩玩游戏,你之前不是挺喜欢玩消消乐?现在怎么不玩了?”
    “老是玩不过去,懒得玩了。”顾奶奶心想她也是有脾气的人,一直攻不下就算了,她何必死磨下去。
    顾以南想了下,“那要不买几个通关道具?”
    顾奶奶一听立即不愿意了,“花钱买这玩意儿做什么?你还不如拿钱给我买两头羊,我闲着没事儿就去山上放放羊。”
    本来顾以南早就计划在果林里放养几只羊去吃掉杂草,但在周围打听了一圈,附近并没有发现有养羊的人家。
    “没有羊养两条牛也行。”顾奶奶想了想,“实在不行养几头猪也行,这外面买的猪肉始终没有自家养的好吃,咱们养两头过年的时候正好杀了吃。”
    “那我去县城问一问,看能不能买到。”顾以南还是觉得养几头羊比较简单方便,等冬至时杀一头羊来炖羊肉汤喝,那味道简直美翻了。
    第二天顾以南就专门开车去了县城,找到了养羊的专业户,一进入养殖区域便闻到一股浓浓的羊膻味儿。
    顾以南往后退了退,离养殖区远一些,没想到本地的羊膻味儿这么重。
    羊老板是个人精,见顾以南往后退去,心想这姑娘这么洁癖还跑来买羊,自找罪受,“天气热,这羊味儿就是冲鼻。”
    顾以南知道有些地方的羊可能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或是品种的关系,膻味比较少,但她没渠道买那种羊,只能在这羊圈里挑一挑了,“这些小羊都怎么卖?”
    羊老板:“我这里有好几个品种的羊,白山羊、黑山羊、青山羊、小尾寒羊以及绵羊,价格在三百到八百之间。”
    顾以南在网上搜了搜各个品种的羊的肉质,从口感上说,绵羊肉因为脂肪含量高,吃起来口感细腻,适合做涮肉或是切成肉馅做饺子,而山羊肌肉丰满,肉质紧致,膻味较重,适合清炖或者烧烤。
    顾以南是想既要涮火锅也要炖汤的,所以就不做选择了,直接每一个品种各要了几只,一共买了三十只小羊羔。
    因为选的羊还没断奶,顾以南便让老板将羊断奶之后再送过来,她也好趁着这段时间再搭几间活动板房做羊圈。
    从养殖场出来后顾以南又去县城里转悠了几圈,预订了所需的物品,然后便回了家。
    等到下午吃过午饭没多久,建活动板房的人就上门来干活了,“老板,这次你又要建来养什么?”
    “养羊。”顾以南将带着工人们走到就鸡舍背后的区域,“一共建三间,每一间建两百平宽。”
    工人:“建这么宽?老板你是打算养几百只?”
    顾以南说没有,“先建着,万一以后需要养什么或是放东西,到时候就不用再请你们跑一趟了。”
    工人倒是无所谓顾以南建来空着浪费,反正他们按平方算钱,建得越宽,他们就赚得越多。
    工人们丈量了尺寸,因地制宜的开始挖地基,然后拉水管电线并埋下水管道等。
    莫约等了十天,三间活动板房便全部建好了,羊老板也将三十只小羊羔送了过来。
    等将咩咩咩叫个不停的小羊羔放入果林后,小羊们便开始埋头吃起了杂草,林子里的草脆嫩多汁,很适合这些刚断奶几天的小羊慢慢嚼。
    除了羊以外,顾以南还从别处买到了十只小牛,牛吃草吃得多,所以不敢养太多,她怕自家的果树也被牛给啃完了。
    奶奶看着这么多羊和牛,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家里牲畜养的多证明家里富足,可又担忧她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奶奶你就别操心了,我请了张婶帮忙来照看。”顾以南和张婶商量好了,让她以后就在果林里帮忙照看牲畜、打扫卫生、捡鸡蛋收蜂蜜等,工资也直接涨到了三千五。
    张婶表示非常愿意,还说晚上也可以留守在果林里。
    果林里到处都有监控设备,顾以南也不担心遭贼,所以并不要求张婶留守,而且到底是一个女人,大晚上的待在黑漆漆的果林也怪吓人的。
    “不是说让我放羊吗?”顾奶奶不高兴的看着孙女儿,自己还没老得走不动呢,怎么就不让她干活呢?
    “奶奶你没空就过来放。”顾以南不拦着奶奶干活儿,只是打扫脏活儿累活儿就不能让奶奶做了,怕她累着。
    顾奶奶笑眯眯的问:“那也给我开工资么?”
    “当然开。”顾以南平时也给奶奶拿钱,说什么开工资也不过是变着法儿的给零花钱而已。
    “算了算了,你还是留着给小张媳妇儿开工资吧。”顾奶奶看着果林里已经开始挂果的樱桃,“这樱桃树都开始挂果了,你看看要不要买些袋子回来套上?套上以后卖相好一些。”
    顾以南看着树上挂满了翠绿色的小樱桃,一看就极酸涩,“这么多套起来很麻烦。”
    虽说套了袋的樱桃表面光泽度高,品相好,但是在是太麻烦了,一颗樱桃树至少要几个人忙一天才能套好,这里有十几棵樱桃树,成本也会增高,所以顾以南并不想安排人套袋。
    “不套也行。”顾奶奶前几年没少帮小李家套果袋,这活儿确实不好做,而且最后售卖的价格和没套的果子也差不多,依着她说就不如不套,反而节省钱。
    一个嫌麻烦,一个想省钱,两个人就这么愉快的达成了统一意见——不套!
    顾以南拍了一张樱桃照片发给夏星,“五月下旬应该就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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