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宁怔怔地望着镜中的女子,好久回不了神。
    玩闹是的苏轻双眸发亮,兴奋的小脸好似发着光,而静下来的苏轻,同样美得让人窒息。
    宁阳城,火焰楼,二楼临窗的一个雅间内。
    雅间很宽敞,室内摆设豪华却不流于俗气。
    苏轻和万俟宁相对而坐,青川守在门外。当然,明的暗的还有很多其他侍卫。
    万俟宁还记得自个儿曾答应过苏轻,要带她尝尝别国的饭菜。上次去雪域饭庄吃的是雪国的饭菜,今天要尝的是炎国的饭菜。
    火焰楼的余掌柜正站在旁边,亲自招待两位贵客。
    余掌柜是风国和炎国的混血儿,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五官深刻,皮肤为古铜色,长相斯文儒雅,平日里淡定无波的眼睛,今日却屡屡朝苏轻望去,眼里有掩不住的惊艳。
    任万俟宁脾气再好,修养再不错,也有点按耐不住了。
    咳咳。万俟宁假咳了几声。
    成功引起了余掌柜的注意,赶紧收回了黏在苏轻身上的目光,古铜色的面庞上疑似有红潮涌上。
    当然,不可避免的,万俟宁的假咳也引起了另一人的注意。
    “相,呃,宁哥,你没事吧?”苏轻奇怪地望着她家相公。
    怎么他家相公自早上开始就时不时咳嗽,他明明看起来一副健康到不行的样子啊,打定主意做痴儿的、因为太久没动脑筋而导致反应迟钝的、现在依然懒得动脑筋的某灵疑惑道。
    “咳咳,”万俟宁这次是真咳,心虚导致的,“我没事。”
    “真的?”苏轻严重怀疑,说没事,还咳?!
    “真的,”万俟宁不自在地避开苏轻怀疑的目光,“余掌柜,就把你们酒楼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吧。没事你就先下去吧。派几个女侍来伺候吧。”万俟宁语气很淡,口气里却明显含有不容拒绝的威严。
    因为炎国女子的地位太低了,堪比奴隶,所以剖头露面并不稀奇。
    “是,万俟爷,我这就下去准备,请二位贵客稍候。”余掌柜匆匆而下。
    “他怎么了?脸红成那样。”苏轻指着貌似落荒而逃的余掌柜不解道。
    看来,某灵依然处于迟钝中。
    “咳咳,”万俟宁尴尬的咳了咳,“你看错了吧,他那是太阳晒成的皮肤颜色。”
    “哦。”她要是相信就有鬼了。
    奇怪的两个人:一个坚持说自个儿没事却一直咳个不停;另一个一副成熟练达的样子,却一会儿发呆,一会儿脸红。搞不懂,某灵依然吝于用脑。
    不久,就有一个个风情万种的女侍端菜上来。这些女侍的的脸部轮廓都较深,皮肤颜色是棕色,身材********,惹火万分。
    女侍们一见万俟宁,就个个都失了心魂,凭着本能不停向万俟宁放电。天哪天哪!她们面前的男人真是耀眼到让人流口水啊!
    虽然她们都是余掌柜千挑万选出来,姿色不俗却修养良好的女侍,并且在上来之前被千叮咛万嘱咐过,不得有出格举动,但还是在万俟宁面前忘了个一干二净,什么矜持,什么老板的警告,通通忘在了脑后。
    苏轻见那些女侍的目光全都黏在她家相公身上,眼里全是赤裸裸的爱慕,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大姑娘现在倒是不迟钝了。
    “咳咳,”苏轻假咳得很大声,终于稍稍拉回了众家女子痴迷的心神,“这儿不需要你们了,把菜放下,你们就都下去吧。等会儿把菜交给门口的那位爷就行了。”苏轻这几句话说得颇具贵夫人的威严。
    众家女子只得摆好菜品,依依不舍地出了雅间。
    万俟宁直直望着苏轻,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苏轻在万俟宁颇具探索意味的目光下,悄悄羞红了脸。
    当青川端着那些女侍交给他的菜品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青川的嘴角抽了抽,他那曾经伟大的爷呀,如今看起来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呀凡夫俗子,哪还有半点儿以前超然世外的淡漠和疏离。
    “咳咳,”青川成功引起了各怀心思、神游太虚的两位主子的注意,“爷,少夫人,可以用餐了。”看来,假咳也会传染啊也会传染。
    万俟宁神色一整,瞪了青川一眼;苏轻则慌乱地看了看青川,匆忙拿起筷子,加了块羊排就开始啃。
    炎国人本是使用刀叉和勺子、或直接用手吃饭的,不用筷子的,但火焰楼入乡随俗,也为客人准备了风国人惯用的筷子。
    苏轻觉得尴尬不已,埋头啃肉。
    “慢点吃,灵儿,小心噎着。”
    “咳咳咳!”万俟宁话音还没落,就见苏轻涨红着一张脸,表情痛苦,双手乱挥,一副被噎着的表情。
    “灵儿!”万俟宁惊呼一声,立马起身,瞬间已到苏轻身边,边伸手拍苏轻的后背,边端起旁边的茶水喂给她喝,“来,喝口水。”
    “咳咳……”他个乌鸦嘴,噎死她了。好一会儿,苏轻才缓了下来。
    青川来来回回地上新菜,表情很淡定。今天是咳嗽日吗?青川心中疑惑道。
    “怎么样?好点了吗?”万俟宁的声音里含有浓浓的担忧。
    “好了。咳咳……谢谢……宁哥。”苏轻顺着自个儿胸口,断断续续回道。
    万俟宁刚要坐回原位,就听见有脚步声向他们的包厢而来,不同于那些侍者的脚步声,来者显然是练家子,脚步轻巧无比。
    苏轻奇怪地看着万俟宁凝神站在自己身边,双眉微蹙。
    正疑惑间,就听见青川的声音:
    “王爷,冰爷。”
    “青川啊,原来你们在这儿用餐呢,我和或兄一猜你们就在这里。”紧接着是即墨玥轻快地声音,可以想象他现在一定一如既往——摇着扇子,嘴角含着玩世不恭的笑。
    万俟宁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懊恼。
    “哈哈!宁兄,我和或兄来与你和嫂子一起用餐,不打扰吧。嫂子,日安。”即墨玥含笑向苏轻行礼。
    苏轻也赶忙起身回礼。她一直很纳闷,以即墨玥的地位,对她家相公和她未免也太客气了。
    “不打扰。请坐吧。”万俟宁指了指他和苏轻对面的座位,待二人入座后,万俟宁在苏轻身边落座。
    四人刚坐好,青川又送菜进来。
    “咦?!火焰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拽了,客人还得自带侍者?!”即墨玥疑惑道。
    苏轻一听此话,一张脸迅速羞得通红。
    即墨玥多聪明啊,一见苏轻那个样子,立马讲原因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立马被促狭的笑意占据。哦哦——有好戏看哦。
    “这个多事之秋,还是小心点好。”万俟宁倒是很自在,淡淡道。
    可惜苏轻的表情泄露了太多秘密。可惜啊可惜。
    “什么人?”四人忽听青川一声大吼,只见一个白色的影子风一般飘进包厢,不由大惊,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同时出手。
    “呵呵,放轻松,放轻松,是我,没恶意的。”说话间,那白色身影已是多次腾移,快如闪电,避开四人的攻击。
    “非花?”苏轻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惊叫道,叫完才知不妥,连忙改口,“非公子。”
    非花笑意盈盈地拨开冰或冰或横在他身前的乌黑色的剑,向苏轻笑道:
    “灵儿,好久不见。”说完后好笑地看着万俟宁黑了一半的脸,笑得越发张狂。
    非花也不等主人发话,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大大方方优雅落座。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个儿不受欢迎。
    “咳咳……”苏轻明显感觉到他家相公不悦的情绪,“非公子,这是我家相公……咳咳。”苏轻指着万俟宁向非花介绍,刚出口就想要掉自己的舌头,她忘了他们昨天才见过面。
    苏轻都有点怀疑今天是“咳咳”日。她也不想咳啊,实在是今天吃个饭都不能安生。
    “不知非公子突然造访有何用意?”万俟宁向来温润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有点冷意。
    “我来来告知一下各位,现下那群猎物已被我盯死了,并已撒下了大网,很快,这批猎物我会一个不剩,全部捕获。”非花边说边慢慢收起张开的五指,好像那群猎物好像已稳稳握在他手中。
    咦?是什么猎物让他家相公和冰哥哥他们这么关心?
    “非公子言之过早了吧?最近风大,本王劝你小心一点,小心闪了舌头。”即墨玥一张笑脸早已冷了下来,嘴角含一朵讥诮的笑意,冷冷望着非花。
    耶?!而且还是两方都想争夺的猎物。苏轻越发好奇,却百思不得其解,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吃饭吧。”一直不发言的冰或出声道。
    万俟宁望了望苏轻,也开口道:
    “非公子既然来了,如果不嫌弃,就一起用餐吧。”万俟宁缓了缓神色,温声道,“宁某还一直没机会答谢非公子前先日子搭救内子的是呢。青川,让余掌柜送几坛好酒上来,我今天要招待贵客。还有,请那些女侍进来伺候吧。”
    很快,便有女侍陆陆续续拿了酒和菜进来,她们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到在场的四位气质各异的美男子身上,一个个魂不守舍,差点把酒倒到客人的身上。
    苏轻现在也不吃那无意义的飞醋了,因为又加了三位美男子供那些女侍发花痴,所以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并且,她也经常发花痴啊,和她们勉强也算得上是同道中人了。
    苏轻见一个女侍差点扑到桌边巨大的盆栽上,忍到差点吐血才没有喷笑出声。可见,同一个地方出现多位美男是多么惨无人道的一件事啊。幸亏她已被她家美美的相公熏陶得见怪不怪了。要不然,她今天和那些女侍对调,她的花痴症状会更甚。
    这一顿饭吃得真是……让人无语啊!苏轻看着那些像喝醉了酒似的女侍,心中不由再次哀叹。
    除了苏轻之外,旁边的四位男子都没闲暇去注意女侍们的情态如何。万俟宁三人表情都很凝重。
    处于万俟宁三人的虎视眈眈下,非花依然悠闲得像在自家花厅里喝下午茶。非花小口小口细细品着茶,很享受很优雅的样子。
    “嗯,”非花煞有介事地微微咋了咂嘴,“这茶不错,可惜泡茶的人功夫差了点。”
    即墨玥的脸立即黑了一半,平日里笑意盈盈的脸上,如今像结了一层霜。合着这混蛋把他们的不悦当空气呀。
    “咦?风兄,你急着上茅房吗?一脸憋得很难受的样子。”非花直接无视即墨玥要吃人的眼光,一脸关切道,“风兄想去就快去吧,不要在意我们。”
    “本王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个兄弟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本王称兄道弟的。”即墨玥咬牙切齿道。
    “可是怎么办呢?我就专喜欢和一些阿猫阿狗称兄道弟呢。”非花笑嘻嘻道,口气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无赖。
    “非花你个……”即墨玥差点就拍桌而起了。
    后知后觉的苏轻被即墨玥蓦然放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转头望向即墨玥。咦?发生什么事了?她忙着观赏女侍们失魂落魄的样子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吗?
    “月兄,非公子,或兄,”万俟宁站了起来,成功阻止了即墨玥的怒气爆发,“前几日内子遇险,多亏了三位的仗义相助,今日难得大家一聚,在下与内子就先敬三位一杯,感谢三位的相助。”说完,转向旁边的女侍,吩咐道,“把酒倒上吧。”
    “不敢当,我帮苏姑娘是因为她我非某人的朋友,而不是因为她是你的什么人。”
    “内子不善酒,就只能以茶代酒了,”而后,万俟宁边说边亲自给苏轻倒了一杯酒,“在下替内子说声抱歉。”
    苏轻也不吭声,乖乖地随万俟宁站了起来,默默观察着这诡异到不行的场面。她可没忘了自己是个痴儿,表现得太应对自如,反而很奇怪。
    非花也终于收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那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聚,最终聚集到狭长的眼底,如冰晶一般,亮极,冷极。
    五人神情各异,却出奇的沉默,那些女侍也终于感觉到气氛的诡异,终于也回了神,倒酒、布菜的速度终于恢复正常。
    苏轻举起茶杯,其余四位举起酒杯,都是一饮而尽。
    这次女侍们倒是变机灵点了,立马将空了的酒杯斟满。
    五人正要坐下,却听门外青川沉声道:
    “二位请留步,这间包厢已被我家爷包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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