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晋城十几年以来最为昏暗的一天,那厚实的云层如裹尸布一般密不透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掩上口鼻。
    人头攒动的大街上,身着寒铁盔甲的将士整齐的立在宽大的街道两旁,老百姓则被隔绝在街道四周。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人们无一不是拉长了脖子朝着街道口瞧去。
    几个长相不起眼的人混在人堆中,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一道来的。
    “殿下,兰阔一党今日算是走到头了。”虽戴着人皮面具,可林风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那“光洁无毛”的下巴。
    “林风,别说话了,咱们身份特殊,别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同样戴着人皮面具的秦观开口提醒,眼神则是停留在了身旁始终沉默的元鸿轩身上。
    元鸿轩脸上的人皮面具看着有些苍白,让人很容易就认为此人一定身体不好,可再看那双眸子,黑曜石般炯炯有神,此时正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街口,似乎根本没在意身旁两人的谈话。
    沉闷的锣声夹杂着马蹄踢踏的声音愈来愈近,一个个囚车随即闯入人们的视线,那囚车的队伍很长,长到看不到尽头似得。
    在队伍最前面的第一个囚车中,站着一身白色囚衣的兰阔。他的双手双脚皆被铁链锁着,一头凌乱的银丝和着下颚上的胡须在风中肆意纷飞,他的脸色苍白,唇瓣龟裂,泛着丝丝缕缕的血迹,一双死灰般黯然的眸子半阖着,样子既狼狈又落魄。
    他身后其他十几辆囚车中的人,便是他手下的党羽,皆是一身白色囚衣,一个个发丝凌乱,面色颓然。有的双腿不住发抖,有的则在大声哀嚎。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是一个个身材魁梧,袒胸露乳,怀抱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的刽子手,他们俱是凶神恶煞,光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穿过这条大街,再拐个弯,便是行刑的地方,也就是俗称的菜市口。那里早已有重兵把手,高高的木台子前,放着一个偌大的木桌,执法的人老早便等在了那里。
    囚车的队伍过去了,百姓们也都蜂拥般跟了上去。砍头诶,十多年都不曾看过了。
    与此同时,北新皇宫,太子殿。
    北熠耀一身暗黄色蟒袍,金冠玉带,正坐在一把太师椅中摇着手中的那柄镂空玉骨扇子,身后站着十几个太监。
    在他正对面的,是坐在汉白玉椅中一身明黄龙袍的北熠宇。虽是龙袍,可一眼就能看出那龙只有前爪而没有后爪。他的面色较之前者就显得惨白如纸,连那一双邪魅的桃花眼此时也没了魅惑的风采,有的只是掩也掩不住的死气沉沉。
    “啪”宁静的气氛被北熠耀合上的折扇声所打破,他撇着嘴“啧啧”了几声,自椅子中站起身来。
    “行了,时辰到了,本殿下可没工夫跟你耗着了,等你这边完事儿了,本殿下还得去凤霞宫送你母妃一程呢!”
    北熠宇霍然睁大双眼,咬牙切齿就朝着北熠耀扑了过来,可刚站起身,却又似一滩烂泥歪倒在地。
    “怎么?还不死心啊?你以为你喝下的软经散是茶水啊?”北熠耀嗤笑一声,用扇子托起他的下巴,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行了,选一个吧!”他起身,端过了一个太监手中的托盘。盘中放着两样东西:一把匕首,一个瓷瓶。
    北熠宇看着那东西,却是连连摇头后退,“我不要,我不要。”
    “来呀,给本殿下抓牢他。既然你不选,那本殿下就替你选。”说着,他拿起那瓶毒药,拔开盖子,便倒入了被钳制着的北熠宇口中。
    安阳二十一年,六月八日,因谋反,太子北熠宇被赐鹤顶红死在了太子殿。
    同天,北新皇后兰觅云,一条白绫吊死在凤霞宫,追随先帝北安煌而去。
    新晋城,菜市口。
    高高的行刑台被城中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天依旧是灰蒙蒙的。一身肃穆黑衣的审丰毅沉着脸坐在对面的木桌前,桌上放着行刑的令牌。
    身着白色囚衣的犯人被拉上来跪成一排,脖颈后插着记录着罪名的木牌子。下面的官差走过来将手中的簿子递给了审丰毅,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行刑。”木牌落地,高台上站在一众犯人身后,袒胸露乳的刽子手们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后朝着那雪亮的大刀猛地喷上一口,手起刀落,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便骨碌碌滚落在地。
    一旁看热闹的老百姓胆大的快意称赞“杀得好,”受不了眼前这一血腥画面冲击的则是撇过脸,更有甚者,则是弯下身呕吐起来。
    十几颗人头眨眼落地,唯独剩下兰阔一人。他站在高台旁的囚车中,苍白的唇角紧抿着,一双眼睛始终闭着。
    终于,他被压上了刑台,可并未像先前那些人背上木牌跪倒在地,而是被脱了上衣五花大绑,绑在了一根粗柱上,外面还被罩上了一层渔网。
    突然意识到形势不对的兰阔猛然睁开眼睛,他慌乱挣扎的喊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渔网勒的很紧,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桌前的审丰毅陡然笑了,“兰丞相,难道你忘了,先皇可是‘赐予你’凌迟处死的死法呢,我总不能违背先皇遗愿,给你个痛快吧!”
    听闻此话,围观的百姓一下子似炸了锅一般,大伙都只听说过有“凌迟”这么一种刑法,可到底谁都没见过,不知是何种场面?
    “你这个卑鄙小人。”兰阔嘶声力竭,浑浊不堪的眸子噙满滔天的恨意,似要将座上的审丰毅活吞了。
    下一秒,他嚎叫的嘴便被塞上了一团麻布,一个矮个子男人拿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刀走了上来。
    “开始。”
    一声令下,兰阔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男子用那把薄弱蝉翼的刀将自己身上被渔网紧勒而凸出的肉一刀刀片了下来。而那每一刀,都会让他痛不欲生,几近昏厥。
    凌迟,也叫千刀万剐。犯人要被切500多刀而死,是最为残酷和恶毒的刑法。兰阔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这北新开国以来,第一个受此刑法“恩惠”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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