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笑的很灿烂,不过还未等他收敛起笑容,一本黑色的线装书破空而来。
    啪的一声,萧煜在被拍到脸上的前一刻,用右手接住了这本天外飞书。
    萧煜从刚才的奇妙状态中醒悟过来,转而把目光落在手中的线装书封面上。
    “太乙分光剑?”
    他一字一句的读出来,然后抬头望向线装书飞来的方向。
    那是白山的方向。难道这就是秋叶承诺的道宗法决?
    他没有急着翻看,而是放入怀中,与天魔册放在一处。
    “穷人乍富啊。”
    萧煜轻声自语,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只是一个散修,但现在身具易玄冥气,浩然正气,天魔册,瞑瞳,太乙分光剑,已经比一般大宗门弟子强上太多。
    他转过身去,没有回头,在月光下朝着草原的方向走去。神态平静,既没有对故人的追忆感概,也没有对未来的展望沉思。
    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黄汉吉部。
    在大帐不远处有一座新立起的华贵帐篷,帐篷中温暖如春,铺着千金难求的名贵地毯,虽是临时搭建,却也不掩其中富贵。
    帐篷中点着几只在草原上可与白银媲美的蜡烛,厚厚的烛泪堆积在烛台上,就像是一座尖顶塔。
    林银屏坐在铺着白狐裘皮的软塌上,篆刻着花鸟鱼虫和山川草木,如匕首般大小的袖珍版通幽横放在她的膝上,而她的双眼却愣愣的盯着不断跳跃的烛火,双手无意识的把玩着一块淡白色的玉佩,不知在想些什么。
    去年这个时候,父亲大宴各部首领,而她和自己的侍女小月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嬉闹。那时的她便见过黄汉吉。今天中午黄汉吉请她住进大帐,但周围的人脸色很不好。
    她感觉得出来那种审视,疑问等种种复杂情绪,所以她拒绝了。
    玉佩上不知何时被穿上了一道长长的红线,她没有挂在腰间,而是小心的戴在了脖子上。收好玉佩后,她又开始盯着蜡烛发呆,直到蜡烛也快燃尽,她才默默起身,准备熄灯睡觉。
    她把黄汉吉送来的侍女全部赶了出去,不知道什么出于何种心思,萧煜那边的那几个侍女也同样被她赶了出去。全部塞到了牧白的帐篷里。
    所以偌大的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开始亲自动手铺床,忽然她感觉到背后掠过一丝凉意。
    那是夜风的吹拂的感觉。
    林银屏转过身来,帐篷的门帘掀开了一角,一个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仿佛带了一阵风,将帐篷内的蜡烛吹拂的摇晃不定。
    摇晃的烛光将这个男人的脸色映照的闪烁不定,看起来格外可怖。
    在白天的时候林银屏见到过这个魁梧的男人,是跟在黄汉吉身后迎接他们一行人的其中之一。
    好像是叫做黄奎。
    黄奎走进来,脸上的阴影缓缓褪去,露出他的面容,标准的草原男人长相,但是缺少了草原男人的豪爽,多了一分阴沉。
    黄奎看着眼前这名白衣少女,笑道:“公主殿下,这么晚还不睡,是在等情郎吗?”
    黄汉吉膝下无子,只有黄奎这一个侄子,自然百般宠溺,也养成了黄奎百无禁忌的性格。在他看来,林远已死,林银屏这个落难公主也要依仗自己叔父,所谓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个道理已经很明白了。
    林银屏微微挑眉,惊异于他的无礼,心中恼怒,但脸色还是很平静,她冷淡的说道:“出去。”
    “出去?去哪?整个部落都是我的地方,你让我去哪?”
    黄奎说道:“前些年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自然可以对我说这些话,现在大汗归天,你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清月公主,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林银屏把通幽握在手里,没有说话,只是警惕望着黄奎。
    黄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是在等牧白大人,真不巧今晚牧白大人被叔父请去饮酒,而恰恰你这位公主殿下却非要独自留在这里,真是天赐良缘。”
    黄奎被黄汉吉如此喜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这个侄子莽撞好斗,但偏偏资质根骨极佳,不但天生神力,而且小小年纪就已经达到空冥上。
    便是遇到空冥巅峰的修行者也是有一战之力。可以想象,只要经过时间的沉淀,黄奎成为履霜境界修行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林银屏呼吸微微一滞,牧白如果来不了,那她只能靠自己,但偏偏她体内伤势还未复原,面对黄奎这位据说已经是空冥上境的修行者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她一手握着通幽,藏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头,她这时真的感到恐惧了,难道真的要不顾身体承受程度,强行动用通幽和这个人渣拼个同归于尽?
    她还不想死,她也不甘心死,她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经历过,甚至还没来得及披上那红色的嫁衣。
    “萧煜。”
    她马上想到的是萧煜,曾经许多次挡在她身前的那个那个男人。
    黄奎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天赐良缘不珍惜,是要遭天谴的,你在等那个小白脸?怕是他这会儿正躲在某个角落里抱头痛哭呢。”
    黄汉吉轻轻敲打着面前的酒杯,心里估算着现在那个侄子应该动手了。
    俗话说三岁看老,他是看着黄奎长大的,黄奎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根本瞒不过黄汉吉已经昏花的老眼。
    但是他并没有阻止黄奎的打算,既没有阻止,也没有鼓励,而是选择了视而不见,顺其自然。
    他选择站在林银屏这一边,是因为他身上林远的标签太深刻了,根本没得选。但这并不表明他不想更进一步。
    台吉,确实尊贵,但哪有汗王,大汗来得尊贵?
    他没有儿子,只有这一个侄子,若是侄子成了林银屏的驸马,生米做成了熟饭,那汗王之位早晚还不都是他们家的?
    想到这里,他原本眯起的眼睛变得更小了,对牧白的敬酒更加殷切,同时脸上浮现出一坨酒醉的红晕。
    旁边的近侍暗暗奇怪,平日里台吉号称千杯不醉,今日怎么几杯酒就已显醉态?
    酒不醉人人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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