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这个,船队几方人马达成共识,不仅把这几年缺的银子给补齐了,还多送了几十万两,就怕守信的老太太真的直接来个她不管船队了,让他们自己混自己的。
    苏祖母能怎么做?现在在海里混的这些人可不是她丈夫那时候的那些由军转职的,虽然还保留了战斗作风,可是也带了海上混久了的无赖作风。
    再说了,一群人哭着求着要在自己手底下混,她为什么要拒绝?
    苏莹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知道了自家的家底以及海上的船队的。
    出嫁之前,作为一个新嫁娘,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各种琐碎之事也是让人累的不行,自然没什么时间思考船队该怎么办,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想要以后平平稳稳的,身为儿媳妇也好妻子也好,这个船队都不能瞒着这个家里当家作主的,尤其是当家作主的是从来都是小心眼代称的皇帝的时候,更是如此。
    还好,胤禛这家伙没让她失望,她把事情告诉了他,他竟然就把事情扛到了他自己身上,没有丝毫怨言,这样一个人,即使偶尔非常小心眼,也是很可爱的嘛。
    和苏莹高高兴兴继续回阿哥所吃喝玩乐写计划书不同,乾清宫的两父子之间气氛其实还是有些严肃的。
    “胤禛啊,这个船队是你福晋的嫁妆,你私下去处理一下就行了,怎么还跑去搅扰你额娘的清净了?”
    在自己皇阿玛面前,有额娘做润滑,胤禛就从来没怕过他,也就是平时茉雅琪的存在感太强,做的事情太出格,也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但事实上,四阿哥胤禛和康熙皇帝单独相处的时候还真有点平常父子相处的感觉,相对于自己的皇阿玛和太子二哥,胤禛都觉得太子二哥更可怕一点。
    这不,胤禛听了他皇阿玛的问话一点也没啥诚惶诚恐的感觉,还有心情接过梁九功奉上的茶水亲自端上去。
    “儿子本来也是这样想的,自己去处理一下就行了,毕竟,身为皇阿玛的儿子,就是把他们全部转成大清的水师也是没啥问题的,”胤禛抬头看康熙皇帝,在他你后来怎么又说了的目光下,继续道,“儿子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皇阿玛打仗挺缺银子的,可是这样,皇阿玛也没向百姓增加过税收,儿子身为皇阿玛的儿子,从小到大却从未为君父分过忧,这一点,连儿子福晋都比儿子做得好。”
    这一番话,胤禛说的是真情实意,康熙皇帝听得也是颇为感动,胤禛深吸一口气,继续接着道,“儿子没啥大志向,但是为皇阿玛分忧还是想做一点的,皇阿玛打噶尔丹缺银子,现在有了个船队——虽然是福晋的——可以弥补一部分缺口,不过,我不想在这件事上瞒着皇阿玛。”
    康熙皇帝好奇了,他发现他表妹养出来的两个孩子那想法都是奇奇怪怪的,总是让你猜不出他们想做什么,茉雅琪那个想一出是一出的,现在还想着去做草原上的雄鹰,看在那孩子以后归宿在草原上的份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这儿子的想法怎么也是奇奇怪怪的?
    他这几年为什么对太子越来越严厉了?不就是因为太子小动作太多,手下的那些势力收了一个又一个?不打压那是真不行,不然,哪一天太子蹿到他这个阿玛头上可怎么行?
    太子这样,大儿子也跟着有样学样,可以预见的是,下面的儿子们长大了也是如此,现在倒好,老四竟然手里有个可以藏起来的底牌偏偏要翻到他面前,他其实挺好奇这个儿子是怎么想的。
    “瞒着也没啥不行啊,你可以以后给阿玛一个惊喜!”
    第46章
    胤禛知道,考验自己的机会来了,对待自己皇阿玛,他永远记着额娘的话,“那是你的父亲但他更首先是个皇帝!”
    这句话,最开始当然是不懂的,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倒是对这句话的理解越来越深,尤其是他的兄弟越来越多之后,更是对此深有体会。
    “虽然孔夫子说过,‘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但其实我不觉得这句话完全是对的,再说了,这句话说的是君臣,我和皇阿玛虽然是君臣,但更是父亲和儿子,父子之间哪来的那么多秘密?更何况想给皇阿玛惊喜,那得是我自己亲自做的,这种借福晋的光,给咱们大清做事也就罢了,给皇阿玛,反倒是没诚心。”
    “你倒是坦诚!”
    “苏莹——我福晋以前说过,对待最亲的人还整天遮遮掩掩的,整天干什么都要靠猜,那才是天下间最大的灾难,儿子深以为然,要是其他也就罢了,这能赚取暴利的船队也瞒着皇阿玛我不就成了民间的娶了媳妇忘了腻——爹那种人了吗?”
    “哈哈哈,你这孩子,怪不得秀女那么多好的看不上就看上了你福晋,原来你是喜欢你福晋这种心直口快没啥心眼的姑娘啊!”
    “咳咳咳,皇阿玛,您这话可千万别让您儿媳听到了,儿子可打不过她。”
    “哈哈哈哈,小四啊,你可别变成咱们爱新觉罗家第一个怕老婆的啊!”
    “………”
    ……………………
    苏莹在晚餐时间才看到浑身泛着酒气的胤禛,还好虽然身上带着酒气,但是两眼清明,可以看出只是稍有醉意。
    在确定自己不用面对一个醉鬼之后,就看到苏培盛自发自觉得端来了水给四阿哥净面,然后又神奇的弄来了醒酒汤。
    苏莹有点理解为何在古代皇家的事情最复杂了,在皇家,你不仅要和后院女子抢丈夫,还要和一群陪伴着丈夫长大,贴身伺候他们的太监宫女嬷嬷抢人,尤其是,和这些人抢人,你还不一定抢的过,因为人家明显是更为相信这些照顾他们长大的人,其中,最被相信的是和他们寸步不离的这些太监们。
    毕竟,宫女和嬷嬷还好,一个有着出宫或者进入主子的后院的想望,另一个有回家养老的后路,和主子的关系自然不会那么近。
    而太监们,除了自己的主子,基本没啥依靠,自然不可能背叛。
    这样看来,怪不得后院斗不过贴身,后院的女人们再怎么亲近,也多会为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儿女考虑,而太监除了主子再无其它,所以他们的追求无非是权势和金钱,可惜,明朝太监太厉害了,导致清朝的皇帝吸取了教训不再把权力下放,自然也就只能好好伺候主子了,嗯,越想越有几分道理啊!
    虽然有道理,但是和自己现在的身份一对照,就有些好笑了,然后苏莹也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喝酒了可没喝多,清醒着呢。”
    胤禛喝完了醒酒汤就看到苏莹看着他露出微笑,忍不住道。
    苏莹将自己已经空了的碗推到一旁,拿出桌上的空碗,从砂锅中给胤禛盛了碗炖的粘稠的皮蛋瘦肉粥,准备让他喝了垫垫肚子。
    “你想听?”
    “说来听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吃饭的时候不谈正事。
    既然这样,苏莹也就把称号换了一下,变成了主子、主子身边的管事、后院的这些联想给说了,边说边点头的越发觉得自己说的对,毕竟就是在当朝,皇后娘娘都不一定有梁九功对康熙皇帝的了解深,毕竟,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梁九功那真的是和康熙皇帝寸步不离。
    一旁听着的苏培盛听着听着“啪——”的就跪在了地上。
    “他干吗呢?”苏莹感觉挺莫名其妙的,虽然她的话涉及到了太监什么的,但是和苏培盛有关系吗?最多也是影射一下皇帝和他身边的大总管吧?
    “没事,他给你跪跪挺好的。”知道苏莹真的是随便一想随便一说的胤禛倒没当回事,而且以前他和苏莹一起连他皇阿玛制定的上课都吐槽过,现在这个算她聪明没往皇家扯,这就当是给苏培盛提个醒,让他以后不要犯这种错误了。
    胤禛虽然不怎么喜欢这种粥,但是从小到大和自家福晋和妹妹一起吃饭久了,也不讨厌这些汤汤水水,不过,有些事还是要做的——
    “苏培盛,去御膳房问问,爷就这么一个福晋,他们就是这么伺候的?”
    终于听到了吩咐的苏培盛顾不上他湿透的后背,起身后退出门一气呵成。
    “哎——”苏莹看着苏培盛那宛若风一样的背影,有些郁闷的拿起筷子用腌的脆脆的笋尖堵住四阿哥的嘴,“找御膳房什么麻烦?我就叫了这么多,你尝尝,时间刚刚好的笋尖和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火腿,极致的食材,食材本身的味道,再加上这美味的粥,都这么好吃了,你还有什么不满?”
    胤禛嚼了两下,说不出不好吃的话来,但是,“你福晋的份例可不止这些,在宫里头一次吃晚饭就这么简单,宫里的消息就跟那筛子一样,你现在刚刚入宫,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这里,你就点这些,你还嫌你处境太好啊!?”
    苏莹挑眉,“所以说,你身为皇子的特权在哪里?”
    胤禛表示不知道福晋在说什么?
    苏莹继续给胤禛夹菜,“你看,想吃什么还要照着份例来,多了就是受宠,少了就是被冷落,别人这样猜你,你也这样猜别人,这诸多猜测,你们是为了别人的猜测和看法而活啊?”
    胤禛身为有良好教养的人,自然做不出把夹到自己碗里的东西夹出去的举动——尤其是夹菜的人正盯着你的时候——只好认真的吃了,不过,他觉得苏莹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这就是宫里约定俗称的规矩。
    “既然它到现在还存在,就说明有存在的道理,爷身为皇子这样做了,自然没什么人敢就此说什么,你呢?”胤禛觉得苏莹这两年在宫外过的也太放松了些,“你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在这后宫呆得时间比我都长,这些东西也应该比我知道的多啊?”
    “我呆的可是后宫掌权者的地盘,再说了,真跟着公里的规矩走,太累了,我总不能装一辈子吧!所以,还不如从头就不装,”苏莹看着胤禛微微一笑,“哪一天你要纳格格了,我再开始装也不迟,现在啊,当然是我怎么高兴怎么来,吃东西,自然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胤禛觉得此处他应该打个冷战表示一下,可惜,他只打了个饱嗝!
    第47章
    把四阿哥喂撑了的结果是,苏莹又是推拿又是泡消食茶的好一通忙活。
    经此一事,负责阿哥所的御膳房对四福晋那是提了一百二十个心,就怕伺候的不好,虽然不至于给上份例菜,也在四福晋想吃的东西的基础上再给添几个拿手好菜。
    私底下纷纷讨论,皇后娘娘和四阿哥都那么重视四福晋,四阿哥还专门上御膳房关心四福晋的饮食,这宫里都还整天说什么四福晋家室低微之类的,怕不是眼瞎?
    另一个收获来自于苏培盛,反正终苏培盛一生,不管前朝混的多么好,他在苏莹面前那是言听计从毕恭毕敬,让苏莹都有点怀疑这个苏培盛是假的。
    胤禛第二天又早早的到乾清宫见康熙皇帝去了,午时归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高兴之色。
    “皇阿玛给你差事了?”这不可能吧?康熙皇帝在儿子这一块很注意长幼有序的。
    “不算是差事,皇阿玛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你的船队,顺便弄两条船跟着你的船队走一回看看情况。”胤禛明白他皇阿玛的意思,用儿媳妇的银子这一次就可以了,以后要是再用,那就有点失脸面,胤禛也是这样觉得,他娶个福晋进来,还没领到俸禄呢,就先往外掏了银子,是兄弟们的头一份,以后应该也没有了。
    尤其是,他这福晋竟然也舍得那些金银,他身为一个皇子看到那些金银实物都有点心情激动舍不得了,拿人手软,这一点就是皇帝和皇子也是不能免俗的。
    所以,康熙皇帝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试一试海上之路,反正平定台湾还没几年,这事值得试一试,噶尔丹这一仗不知道会打多长时间,总不能下一次还因为没有军费就再拖个两三年吧!
    “去看就去看呗,找个时间让他们来——”苏莹说着说着感觉哪里不对,“你的意思是咱们出京、去海上?”
    “看船队当然要去海上。”这是第一次离开皇阿玛的羽翼去办事,虽然只是赚钱之事,但是比起上一次的听乐看舞之事,自然是这一次的更正经一些,并且,这件事也算是关联众多,他自然高兴。
    苏莹听到能出京,还能顺便去处理一下船队之事,自然高兴的不得了,“要去海上,那准备的东西会多一些,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半个月后,你总不会忘了,你刚嫁来没几天吧!?”
    只是回归到几年前的生活,甚至吃的好喝的好,有人伺候,过得颇为惬意的苏莹看着胤禛质疑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还真是忘了。”
    不管怎说,作为一个新嫁娘,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再加上要去海上,准备的东西,选择带的人也是需要时间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一算,半个月其实还是保守估计了。
    “我们去多久?”这才是最重要的,老大给了多长时间的期限。
    胤禛摸了摸大拇指上练完箭还没去掉的扳指,“皇阿玛这一次又要讨伐噶尔丹了,这一次针对噶尔丹,整个朝廷上上下下已经准备了好几年了,皇阿玛这一次应该还是会亲征,本来还有点粮草上的缺失也被你给补上了,粮草充足,皇阿玛应该会在这一次把噶尔丹给彻底解决了,我想去。”
    苏莹明白了,不就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英雄梦嘛,她也想去啊,不过,胤禛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懂事到极点的孩子,尤其是在知道他只是皇贵妃抱养的之后更是如此,这一次他好不容易有特别想做的一件事,苏莹自然是要支持的,“皇阿玛对这一次打噶尔丹有什么安排吗?”
    “先锋部队先走,这一部分声势不会太大,只是打头,皇阿玛出发的时候应该是秋季的木兰围场时间了。”
    “这样的话,咱们最多有六个月的时间,还有一个问题,你不用我的船走海贸,你怎么做生意?”
    胤禛对着对面好奇的目光微微一笑,“皇阿玛让江南的曹寅给我准备了啊,现在密旨应该已经送去了,皇阿玛都说了,给我几条船让我试几次,看看再说。”
    看着对面这个世界上权势最大的皇家父子之中的儿子,苏莹能怎么办?只能甘拜下风啊!几条船而已,在康熙皇帝眼中算什么?什么也不算,只能算是给儿子练手的东西而已。
    “那要问一下我那里联络船队的人,看看怎么省时间,毕竟还要给你接船的时间。”他们两人在航海这一块都是一窍不通的,那么,只能让专业人士来算一下了。
    身为皇家人士,尤其是皇帝的儿子这种嫡系一脉,其他不说,那规矩绝对是要做的足足的,最好让旁观者看了就望而生畏那种程度。
    苏莹在没嫁之前,人们最多攻击一下她孤女的身份以及苏家那可怜的家底,对于这板上钉钉的四皇子妃也不敢再说其他什么比较过分的攻击的话了。
    可惜,那庞大的嫁妆打了一大片看热闹的人的脸,在不知情的旁观者眼中,这庞大的只比太子妃少那么一点的嫁妆,苏家是绝对拿不出来的,那么这么一大笔嫁妆来自于哪里?苏家可是没一点筹集嫁妆的动静,就是左邻右舍也没有添妆的,这样的情况下,嫁妆来自于哪里呢?
    在不知情的旁观者看来,结论很简单,不管这嫁妆出自于哪里,都离不开皇帝皇后或者四皇子,而不管来自于三者之中的哪一个,都代表了皇家对这个儿媳妇的重视,他们脑子有病了才会继续得罪这个被皇家重视的四福晋。
    再说了,人家皇帝都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是,只是在皇城下讨生活的哪来的底气看不起人家看重的儿媳妇,嫌命太长吗?
    这就是皇城下的老百姓的普遍心态。
    而消息灵通的,在知道了被送往乾清宫的箱子以及那给四福晋的嘉奖——虽然嘉奖是口头上的,但是哪一个儿媳妇让康熙当着众人的面这么给面子的夸赞过?
    知道了这一点,后宫里仰皇帝鼻息而过活的人们瞬间就明白了老大的态度,后宫的各种涌动瞬间就消停了下来。
    等苏莹回门过后能待客了,就发现本来还带着隐隐的嫌弃的妯娌们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第48章
    这些改变,苏莹一笑置之,毕竟她都马上要离开京城半年,改变与否也没啥区别,毕竟时间是这个世界最奇妙的存在,什么事,在时间的催化之下,都会有所改变,她的这些妯娌,就是最看轻她的时候不也没恶言相向吗?
    在询问过了苏家船队在京城的联络人,确定了可以由天津直接乘船走海路去离海边比较近的苏州——刚刚从苏州织造被调任成江宁织造的曹寅会在那里把船交给四阿哥,然后继续南下直到到达船队大部队所在地,这一系列流程需要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半个月之内,这还是把各种意外算在了行程之中算出来的。
    知道了时间就一切从容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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