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儿!”见她悠悠睁开眼睛,凤眸顿时噌地亮了起来,那一瞬,他眼里的光芒让她眩晕,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怔怔抬手朝他抚去,他忙将她紧紧抱住,抓着她朝自己脸上摸去。
    “唔......”她的身子被他折腾得疼痛不堪,他这一抱,她一个激灵,想起了他禽兽不如的行为撄。
    听得她痛苦的呻吟,他慌忙松手,却听得沙哑破碎的声音,“混蛋......别碰我......”
    现在才知道还怕,早干嘛去了,他知不知道她刚才有多绝望、多害怕?
    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她想嘶吼出声,可喉咙肿痛,愣是发不出声音。
    眼泪“啪啪”落在他的手臂上,他愧疚地看着她,一双眸子充斥无措、慌乱。
    可他不会道歉,也不会哄人,一个劲地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偿。
    她恨恨地瞪大眼睛,手柔若无骨地贴在他脸上,她真想狠狠地扇他一巴掌。
    昨夜这男人就是一疯子,根本不把她当人看,只顾自己开心。
    比起初夜,她昨夜就像受了凌迟之罪,更痛百倍。
    这辈子她都会有心理阴影。
    这混蛋以后休想再碰她。
    弦歌暗暗在心底发誓。
    她美丽的眼里盈满了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像流星滑落,那一丝恨毁了她的柔弱,他看得心痛万分,心虚地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以后......不会这样了......”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一夜奋战,他带着绝望摧残她,他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
    她痛,他也不轻松,可他是男人,事情是他挑起的,他自然不肯示弱。
    以后?
    还有以后?
    弦歌气急,眼泪越掉越多,很快他的指尖就湿漉漉的,她的发被泪水沾湿,枕头湿了一片。
    弦歌抽噎了许久,将恐惧都化作泪水,使劲地抹在他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住,轻轻拍她的脊背,“别哭了,眼睛都要哭坏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老头子从枯瘦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声色,她停止了抽泣,身子还是一抖一抖。
    他将手移开,烛火一夜燃尽,而白色的光线偷偷从窗口钻了进来,她泪眼模糊,眨了眨眼睛,这时才瞧清他的模样。
    衣襟微微敞开,锁骨上一枚枚牙印,脖子上被抓出一道道血痕,才一处就惨不忍睹,那他身上呢?
    她想起来了,昨夜哭喊,他不肯停下,她便死命拍打他,后来在他身上抓挠。
    这人疯了吗?
    他难道不痛?
    往上,他原就伤痕累累的脸庞添了几道新伤,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渣,怪不得适才在她脸上乱蹭的时候,她觉得脸像是被什么扎过,可他遮住了她的眼睛,她也只顾着抽泣。
    更惨的是他眼袋深黑,微微肿起,将一双凤眸隆起,活似得了水肿。
    看到他这副悲惨的模样,她竟然犯贱地心疼他。
    活该,谁也讨不着好。
    见她神色缓和,不似醒来时怨恨地看他,他松了一口气。
    纱幔轻摇,弦歌倦极,很快又枕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
    可她近来噩梦连连,每每从梦中哭着醒来,他心里担忧,便一直没有入睡,抚着她的脸,直到她睡足,嘤咛醒来。
    他抬头看向窗外,太阳升过窗口,约莫午时。
    冷硬的轮廓,英挺的鼻梁,淡漠的眼神,她醒来便见到一幅诱人的画面。
    即使他罪行滔天、容颜尽毁、一身狼狈,可那从骨子里散发的邪魅,不可否认,极具诱惑力。
    难怪一个个美得赛过天仙的女人都为他疯狂,西陵的夙玉棠、宫里的苏禅衣,还有她这个蠢货。
    修离墨收回目光,对上她愤恨的眼神,猛地一震。
    莫不是还怪他?
    两人昨夜闹的动静极大,而在清乐院伺候的婢女都是懂武之人,耳力较常人敏锐,早上也不敢来叨饶两人。
    待弦歌要起身,却发现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修......”
    她愤恨地看着忙将她扶住的人,可恨喉咙发不出声音。
    修离墨何等聪明,见她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自知理亏,脸竟然红了。
    弦歌的气就被他一张微红的脸驱散了。
    罢了,他也不好过。
    她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修离墨替她穿戴整齐之后,抱着她去了温泉殿。
    自成亲之后,两人状况百出,他也忘了跟她说,冬天多泡温泉对她身子好,何况她畏寒,温泉可驱寒。
    今日见她身上青青紫紫,突然想起替她清洗一番,便想起了温泉殿。
    修离墨抱着她走入水中,索性跟她一起靠在石壁上,氤氲的水雾在缭绕,暖烘烘的水沁入肌肤,人松了下来。
    弦歌虚弱地靠在他怀里,他嘴角含着笑,心满意足地将她揽紧几分,她“啧”的一声,皱着脸瞪他。
    他僵住,忙松开些许。
    出了温泉殿,回到清乐院时,午膳恰好送了上来。
    她喉咙疼,连米饭、菜都咽不下,他心疼地看着她,给她盛了一碗汤,她又喝了一点粥,而他心里内疚,看着一桌子菜,突然没了胃口,也跟着她一起喝粥。
    夫妻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啧,好好一桌饭菜,你们俩干嘛呢?都死命喝粥,难道王府没钱了?”阴昭从院落走了进来。
    不待两人招呼,自个甩开绣袍坐在弦歌对面。
    弦歌抬眼看他一眼,又低头喝粥,小心翼翼,连汤水下咽都滑过喉咙,激起痛感。
    修离墨放下碗筷,“拿来了?”
    去温泉殿之前,他曾命婢女去找阴昭要玉续膏,她身上的伤痕需要处理。
    估计阴昭无聊,抑或好奇心使然,竟自己上门了。
    从知道弦歌被他们冤枉开始,他便没有单独见过弦歌,之前讨厌她,没给她好脸色,他甚至想过要杀了她,如今真相大白,他内心亦怀满愧疚。
    可他顶多算啊墨的幕僚,弦歌未必将他放在眼里,他道不道歉倒无所谓,啊墨道歉就好了。
    阴昭见弦歌没理他,尴尬地咳了两声。
    “诺。”阴昭将白色的瓷瓶递给修离墨,问道:“你大男人不需要玉骨生肌吧,她怎么了?”
    边说边看向弦歌,细细打量。
    除了给她,能让他派人去拿,别无他人。
    修离墨的耻辱,他自作孽,自然不会说出来,只冷冷看着他,“你可以走了。”
    可阴昭却眼尖地看到弦歌的脖子上一块青紫,惊道:“啊墨,你禽兽啊,这么狠?”
    “活似没碰过女人的愣头青,把好好一个人折腾成什么样了?”
    怪不得他问起婢女要玉续膏干嘛,发生了什么事,那婢女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暗卫里挑选出来的人,遇事不慌不乱,他猜到了几分,才自个过来瞧瞧,没想到啊墨竟是一头狼、衣冠禽兽。
    “滚出去!”修离墨阴冷地看他,弦歌手一抖,勺子差点落地,脸却瞬间嫣红,头都快埋进碗里了。
    “额,我什么都没说。”阴昭乖乖闭嘴,看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菜,咽了咽口水,补了一句,“我还没用午膳呢,既然你们都不吃,那也别浪费了,我勉为其难,替你们吃了。”
    说着,自顾自起身盛了一碗饭,低头扒拉起来。
    修离墨噎住,这饭彻底吃不下去了。
    饭后,修离墨将阴昭留下的治嗓子的药水给弦歌喝下,又替她上了药。
    弦歌躺在被窝里,闭眼不去看他,心里恼火,实在不想搭理他。
    这一日,修离墨为了美色罢朝。
    许久都没听见动静,弦歌突然想起一事,猛地睁开眼睛,修离墨坐在不远处的桌边,竟低头看起公文来。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让人去拿的,她记得两人似乎未分开过。
    “喂......”她摸了摸喉咙,喝下药之后,灼热疼痛褪去不少,能发出轻微的声音了。
    听见声响,修离墨放下公文,起身朝她走来。
    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她道:“还有避子药么?”
    每次事前她都有吃药,现下时局动/乱,她也有自己的思虑,两人不适合要孩子。
    可昨晚他太急,也没让她吃药,只能吃事后药了。
    闻言,修离墨微微一震,低头看她,眸光复杂。
    许久,他哑声道:“歌儿,别吃药了,咱们要个孩子吧。”
    “修离墨,你疯了?”她震惊地看着他,这话是他该说的么?
    他们的处境,他应当是最清楚的。
    他有意争夺天下,而皇帝处处刁难他,成王败寇尚未有定论,有了孩子只会是累赘,而且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落入危险中。
    “我没疯。”他深情认真,不似玩笑,低声哄道:“我们成亲也有两个多月了,要孩子很正常。”
    “不是......”弦歌急了,这人认真起来叫人害怕,“好端端地,你怎会有这种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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