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今墨轻轻的将沈才华从鸡笼里抱了出来,大家一同来到了屋里。
    朱医生吩咐沈家婆娘马上搞些热水来,那婆娘一溜烟儿的去了。
    朱医生问道:“刘先生,他能够睡多久?”
    刘今墨道:“我以最轻的手法浮点,一个时辰后自会醒来,若您需要,要他即刻醒来也行。”
    朱医生摆摆手道:“让他睡吧,我要考虑一下如何治疗。”
    热水端来了,朱医生试了试水温,然后开始清洗婴儿身上的血污。
    沈才华闭着双目沉睡着,朱医生一点点地洗去血污,其实这孩子长得还是蛮不错的。洗到下身,望着小家伙圆鼓鼓的肚子,他喝了多少鸡血啊。
    沈才华的小鸡鸡比数日前长大了不少,睾丸也长出来了,皱皱巴巴的,像枚小核桃。
    沈天虎战战兢兢的在一旁问道:“这孩子以后会不会吸人血?”
    朱医生沉吟半晌,郑重地说道:“天虎,有些事情我不能瞒你,因为那样做会有危险的。我想,此事是因你家婆娘怀孕后去过荒坟岗而起的,那座沈菜花的新坟坐落于‘白虎衔尸’之地,此乃犯了风水上的大忌。另外,这沈菜花生前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如是自杀身亡,也是怨气未解,乃至阴气护住胎儿,导致死后一段时间之内胎气不散。
    你婆娘有偏偏怀有**个月的女婴,身体气血两虚,表里极易感受风寒阴气,经过沈菜花的墓穴时,受到了沈菜花极阴胎气的侵入,导致过胎,所以出生之时久产不下,后来我使用了驱阴邪之药,原以为可以去除了,没想到竟没有奏效,才有今日之局面,唉……”
    朱医生不晓得,当初他下的药只是中医概念上的驱邪之药,若对付像沈菜花这样怨气极重的过胎是没有用处的,所以当时久产不下了。
    后来,寒生偷偷把药给换掉了,代之以《青囊经》上驱鬼胎的方子,土狗为药,半天河水为引,本可以一举驱除沈菜花的过胎,只可惜半天河不纯,水中含有蚊子的幼虫——孑孓,破了药引子的作用。最后孩子倒是产下了,可是那鬼胎却没有除掉,反而更加厉害了,这是寒生所始料不及的。
    “那可如何是好?”沈天虎和他的婆娘面面相觑,心都凉了。
    “办法总是有的。”门外有人哈哈笑道。
    屋内众人急视之,只见吴道明笑容可掬的走进门来,身后跟着朱彪。
    “你们怎么来了?”朱医生奇怪的问道。
    吴道明微笑道:“朱彪,孩子的干爹听说后不放心,就赶过来探视喽。”
    朱彪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忙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朱医生说道:“我们正在想着办法。”
    吴道明说道:“此婴怀孕后期受阴气所侵袭,现已成形,非一般药物可以驱除。”
    朱医生见其说的有道理,便询问道:“吴先生可有解决的办法?”
    吴道明哈哈一笑,说道:“吴某在岭南数十年,并非浪得虚名,自然是有法子啦。”
    沈天虎急道:“既然吴先生有办法,就快请说出来呀。”
    吴道明不疾不缓道:“宋元以来,古徽州一带的官宦世家流行修建寺庵道观,并委托僧人道士代为祭祀祖先的风气,实际上这些寺庵道观实质上就是变相的宗族家庙。
    其中,婺源有名的黄孟两族在明代洪武年间就曾建了两观六寺,祭祀祖先,世承香火,奉祀不绝。目前这些寺观早些年就已经作为封建四旧被清除了,但是却还保留了一座小庵,名叫‘无名庵’。该庵之所以能够保留下来,是因为无名庵的庵主,一个没有名字的老尼。
    此老尼深居简出,从不在人面前露出真实面孔,以致于婺源一带知道她的人寥寥可数,而且认识她的人也从不向外说起。正所谓真人不露相,老尼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就是驱鬼,无论是心魔也好,鬼上身也罢,曾有省城甚至京城慕名偷偷前来找她驱鬼治病的。”
    朱医生摇了摇头,疑惑道:“我却从未听说过,吴先生远自岭南而来,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香港有人专程来婺源找过她。”吴道明说道。
    沈天虎问朱医生:“朱医生,吴先生说得是真的么?真的无药可治?”
    朱医生面色惭愧,说道:“我到目前还没有想到十分对症的方子。”
    “吴老,麻烦您带我马上就去找那个老尼吧。”沈天虎抓住吴道明的衣袖恳求道。
    “不麻烦,我们立刻就动身么?”吴道明说道。
    “马上。”沈天虎即刻道,眼睛瞥了下朱医生。
    “天虎,我理解你的心情,那就去试试吧。”朱医生同情的说道。
    “穴道一个时辰后自解。”刘今墨冷冷的对沈天虎道。
    吴道明拱手告辞,沈天虎抱着昏睡着的沈才华,匆匆跟在了身后,朱彪也打了个招呼尾随而去。
    “唉,我们也走吧。”朱医生长叹一声,收拾好药箱,招呼刘今墨离开沈家。
    回南山村的路上,朱医生一直默默不语。
    吴道明一路带着他们朝西南而行,中午时分在婺源县城附近吃了点饭,然后奔文公山而来。沈天虎身上有伤,所以一路之上都由孩子的干爹朱彪来抱着。
    期间,时辰已到,沈才华的穴道自解,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朱彪,对他诡异的一笑,闭上了眼睛,又假装睡去了。
    文公山,又名“九老芙蓉山”,因山腰葬有朱熹祖墓,故名文公山。此地遍生阔叶树,林木葱翠,东距婺源县城60里。南宋绍兴二十年(1150)春,朱熹首次回故乡扫墓时,亲手栽植24颗杉树,寓意“二十四孝”,历经八百多年风雨,仍然屹立在那儿,已是古木参天。
    山下有一个溪水环抱的小山村,村后一片老樟树林,都有几人粗抱,虬枝如伞,古韵犹存。无名庵就坐落于这林间,是三进的院落,青砖布瓦,飞檐马头墙,青石台明,也是徽派建筑。
    吴道明走上前去叩门,不一会儿,有一老年女尼开了门,问明来意,侧身让进门内。
    院子里青砖铺地,十分整洁,花坛里还种了些不知名的草药。他们一行人被让进了客厅堂屋,老尼泡上一壶花茶,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老尼道:“庵主在后院庵堂打坐,请一位施主随老尼前往见庵主。”
    吴道明吩咐朱彪和沈天虎等候,起身随老尼穿过堂屋向里而去。
    庵堂内光线暗淡,有檀香之气缭绕,一白发老尼跌坐蒲团之上,两眼微闭,正在冥想。
    “施主何事登门?”白发老尼眼皮未抬,吐字清晰。
    吴道明微微一笑,道:“岭南吴道明来见故人。”
    白发老尼一惊,睁开眼睛望着吴道明,许久,方开口道:“是啊,自上次庵中一别,已经快十年了吧。”
    “十年了,无名师太。”吴道明回答道。
    “十年前与你同来的那位董公子后来没有再犯过病吧?”无名师太问道。
    吴道明说:“十年来再也未犯,他现在已是有名的船东老板了。”
    “如此甚好,此次吴先生何事前来?”师太说道,同时示意那老年尼姑退下。
    吴道明清了清喉咙,郑重其事的说道:“吴某敢问师太,你在这庵中有多少年了?”
    “五十年而已。”无名师太答道。
    “这五十年间,可曾见到过真正的吸血鬼婴?”吴道明问道。
    师太犹豫了下,答道:“数十年间,老尼所破解的都是一些脏东西而已,真正的吸血鬼婴并未见到过。”
    吴道明嘿嘿笑道:“他就在外面。”
    无名师太吃了一惊,疑道“是真的鬼婴?”
    “昨天夜里,他还吸光了十来只鸡的血,而且你想想,他才没有满月呢,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啊。”吴道明兴奋的说道。
    师太平静的说道:“吴先生,你是什么意思?”
    吴道明嘿嘿笑道:“我想师太明白我的意思。”
    无名师太锐利的目光望着吴道明,没有作声。
    “师太,人生一世,得此奇遇,怎可暴殄天物?我的意思是,师太与吴某二人共同培育此鬼婴,如发现有外在干扰,你我合力除去,使其健康愉快的成长,如何?当然,我们会刻意防止鬼婴伤害人类的。”吴道明说道。
    师太沉吟片刻,道:“老尼要见了他面再说。”
    吴道明说道:“好,那就请师太法眼过目。”他心中清楚,世上无人可以抗拒这千载难逢诱惑的,何况老尼既然身为比丘尼,何故而不落发?必是观念不俗同于世间僧人。
    无名师太站起身来,与吴道明出了庵堂,来到了会客的堂屋,沈天虎和朱彪一看赶紧起身见礼。
    师太一双隼目紧紧地盯在了朱彪怀里的婴儿脸上。
    沈才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白发老尼,黑黑的瞳孔在调焦放大,把眼白挤到了眼角边,咧开了小嘴诡异的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小牙……
    “太惹人喜爱了。”师太笑眯眯的伸出手指刮了刮婴儿粉红色的小脸蛋,口中不住地赞叹道。
    冷不防,沈才华突然一口咬下,众人大惊失色。
    师太不慌不忙将两根手指一撑,沈才华的两排牙齿被顶住了,咬不下来,众人松了一口气。
    师太朝婴儿口中瞥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抽回了手指。
    沈才华以怨毒的眼神望着白发老尼。
    “吴先生,请随我来。”师太转身而行,吴道明紧跟在后面返回到了庵房内。
    “好吧,要老尼做什么?”师太平静的语调道。
    “请师太出手除去干扰。”吴道明说道。
    “那人是谁?”师太问道。
    “青田刘今墨。”吴道明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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