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鹭见丝毫没有自己出手的机会,一切便已被强大的顾君酌瞬间摆平,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佩剑走到顾君酌身边,开口道:“你不是说要一起战斗吗?怎么你自己倒全做完了?”
    他好歹也是个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的崇高位置,这让他脸面上还真有些挂不住了。
    顾君酌见状,收了祥云,落在地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谁说只有我一个人能搞定,别忘了,还有许多后续工作。”
    “什么意思?”凌鹭有些不明白,活尸都被消灭干净了,还有什么事情可做?
    只见顾君酌指了指满地的灰烬和尸骸,继续说:“他们乃是魔族的宵小,最忌讳死灰复燃,非得用些术法彻底收拾干净才行,不然我们一走,这西烛村不知道哪天又要变成他们肆意妄为的地盘了。”
    此话言之有理,凌鹭自然赞同顾君酌的想法,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确实有事可做了,说吧,我该干嘛?”
    顾君酌张开手,唤出一道洁白的虚无缥缈的符咒,他嘴里念念有词着,不一会儿,那符咒在半空中自他掌心里慢慢扩大,赫然变成一张天罗地网般,他将它缓缓落在地面上,瞬间包裹住所有的残骸。
    那道符咒也是神奇,最后竟慢慢消失不见了,但凌鹭知道,它一定还降着那些活尸的尸骨,只是目前他们看不见它的存在而已。
    顾君酌收了神通,只听他补充道:“魔族之中,种族繁多,像活尸这种不伦不类的当属其中之一,以往还有一族也被罗列其中,是鬼族,千百年前,先辈为了防止鬼族作祟,将其封印在魔族地界,自然也归魔王掌管。为了防止这些活尸死后怨气难平,再加上肉身陨灭,恐怨气凝聚幻化恶鬼行凶,我不得不作个法术禁锢他们的灵魂。”
    凌鹭一愣,说道:“他们本都是良善的好人家,只是不幸逢了魔王降临,才不得不变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且还要封印住他们的魂魄,让他们得不到重生,这算是什么道理?”
    凌鹭不太同意,难道这就是正派人士的作为吗?为了天下人,牺牲一小部分人?
    顾君酌见他有些不喜,微微一笑,摇头道:“你既然知晓我是正派人士,这种伪善的事端我如何做得出来?这就是我要叫你帮忙的原因了。”
    “哦?你说详细些。”凌鹭顿时来了兴趣。
    “这道术法,又不是什么邪恶之术,虽然是封了他们的灵魂,但也是有期限的,在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天里,他们的魂魄会被消了魔王加持的怨气和枉死的冤气,待时间一到,术法自然烟消云散,他们也就可以往生极乐了。只是……”
    顾君酌说罢,故意停了话语,凌鹭急了,继续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这道法术要有如此的神通,有我的法力修为还是不够的,还需得有贵气血脉加持封印才是,世上还有比有龙脉庇佑的帝皇之气更加尊贵的吗?”
    凌鹭这下算是全听明白了,敢情顾君酌的意思是在这儿啊。
    “你要我割点血出来吗?”凌鹭挑了挑眉,一脸戏谑地看着顾君酌。
    顾君酌虚咳一声,算是默认了。
    凌鹭笑了笑,摩挲着下巴蹲了下来,看着那些尸骸,最终同意道:“好吧,这也算我磨炼之路的一桩奇闻了。”
    说罢,他手指使力,不过轻轻在自己的手腕上一比划,皮肉之上便立刻渗出了血液。
    鲜血一滴一滴顺着肌肤落在尸骸上,配合着隐形的天罗地网,竟一瞬间唤出一条赤金色的龙来,只见它咆哮着,龙啸声如雷贯耳,不过一瞬间,顺着凌鹭的血液逐渐融入到地上,竟在地上牵出无数条线来,每条血线都连接着一处灰烬或尸骸。
    凌鹭已然有些头发晕,见那条金龙消失不见后,他才立马止住了血,跳了跳眼皮坐在地上。
    顾君酌立刻抬起他的手腕,治愈之术随之奉上。
    随着温暖的白光缓缓愈合着伤口,凌鹭那股晕眩感也渐渐消失了。
    顾君酌一边给他治疗一边说:“不愧是真龙天子,还真能唤出龙气,看来你们苍幽的龙脉足得很,注定千秋万代了。”
    “承你吉言。”凌鹭笑了笑,盯着他手中散发出的圣洁的光芒,“她的治愈之术,也很厉害,果然是你教的。”
    他想起之前在苍幽,殷童为他治疗,却又想起殷童珍藏的顾君酌的画像,不免心中一阵疼痛。
    说这话时,也愈发酸楚和不甘。
    但顾君酌没有听出来,只是听提起殷童,便温和一笑,说道:“是啊,那些打打杀杀的,她学的不精,但是这些小伎俩,她学得却很好。”
    一想起殷童,便想起已经许久未曾与她见面,顾君酌说罢,抿了抿唇又沉默了下去。
    “我已经,许久未见童儿了,当然,穹山上应该与她见过,只是发生了什么,我却也记不得了。”
    关于她的记忆,顾君酌一点都不想忘记,只是离魂大法着实厉害,魂魄归位,他也无能为力。
    只求现在能尽快找到她,他实在太想她了。
    凌鹭顿了顿,忽而死死盯着他,“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让她离开国宗门?”
    九玄玲珑塔的事情,他多少听殷童说起些,也知晓了殷童的委屈和无奈。
    这一路,他看到了殷童为了顾君酌做了多少事。
    明明天生是妖,却偏要做个人,只为了长久留在顾君酌身边,却叫凌鹭这个一直陪着殷童的人如何不嫉妒?
    顾君酌面无表情道:“国宗门有国宗门的规矩,是她自己要走的,是她不要我这个做师傅的。”
    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殷童在离开前对他决绝说的那句话。
    “师傅……反正……你不会只有一个徒弟……”
    顾君酌立刻摇了摇头,越想越难过。
    凌鹭只觉得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伤口一愈合,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暗自握拳,他磨着后槽牙盯着顾君酌道:“顾君酌,你说话可真是欠揍。”
    “彼此彼此。”顾君酌可不会忘了凌鹭对殷童的心思。
    顾君酌挥了挥衣袖,将漫天的魔气尽数散去,没了活尸作祟,魔王又早已离去,那些魔气自然不成气候,见了顾君酌便如同猫见了老鼠一般,不一会儿,西烛村便又恢复了晴空万里。
    顾君酌转头对凌鹭说:“快些吧,把余下的都埋起来,咱们便可出去了。”
    他指的是遍地的残骸。
    凌鹭沉默地点了点头,于是两个大男人就地在西烛村干起了活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凌鹭才得以直起腰来,他叹息地摸了摸自己的佩剑,自言自语道:“想这把剑乃是大陆上等的名器,我从前费了不知多少气力才寻了来做贴身的防备,如今却是暴殄天物,用来埋这些丧气的东西,实在对不住它。”
    顾君酌冷眼看着他,说道:“现在可没过七七四十九天,你小心着说话,他们怨气未消。”
    凌鹭听后,便随即住了嘴,只是一遍又一遍擦着剑身。
    卫清忧在外头已经等了太久了,虽然她早已发了誓言,不再想着凌鹭,但即便如此,她满满一颗心还是记挂在他身上。
    担忧随着时间的推移只增不减。
    “怎么还没出来?”卫清忧咬了咬唇,指甲死死掐着掌心仍不自知,“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否定道:“不,不会的,殷童的师傅那样厉害,一定保得住凌鹭。”
    正自言自语着,只见关闭了许久的西烛村大门发出了一阵轰隆声,卫清忧的视线立刻转移了过去。
    不消片刻,西烛村的大门磨着地面自里面被推出,地上便多了两道痕迹。
    云里雾里之中,顾君酌和凌鹭自其中走出,待烟雾消散,卫清忧却看清两人身上,虽一贯的脸面,身上却多了许多血污,衣裳早已被尘埃侵染,浑身上下有些狼狈不堪。
    卫清忧自凌鹭走了出来时,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便定在他身上如何也移不开。
    见他不知遭了什么厉害的事端,竟这样狼狈,脸上也是满满的疲倦,下巴一圈的青色渣子一下子便冒了头。
    她的一颗心不知怎的,被揪得厉害,泪水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从前发的再不想他的誓言哪还管得了,早已不知被抛到哪个旮沓里了。
    一双腿不受控制,只管迈了出去来到他身边。
    纤纤玉手摸上他的脸颊,心疼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进去是遭了什么罪?”
    他们苍幽国的君主,怎么这样狼狈?
    卫清忧不禁吸了吸鼻子。
    凌鹭见她如此,一瞬间发了呆,被她那红通通的眼眶盯得有了几分惭愧。
    嘴巴着了魔似得,开口道:“我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还好。”卫清忧说这话时,嗓子柔得几乎要掐出水来似得。
    让凌鹭一瞬间有些腿软。
    好半天,只听顾君酌在一旁虚咳一声,凌鹭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与卫清忧拉开距离。
    凌鹭吓得很,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瞬间好似着了卫清忧的魔咒一般!
    这心里头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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