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童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是逢场作戏的牛皮,不禁抿了抿唇,忍着笑意。
    “我不要那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这里可有容纳物件的法器?”
    她先前买了顾君酌的画像,又随手捏了个法术将它变小了些,方便随身携带,没想到被水怪这么一折腾,之前险些从她怀中脱落,实在好险!
    那掌柜一听,顿了顿,随后拍手大笑道:“客官原来是要寻个百宝袋装东西啊,这当然有了,这种不值钱的东西本店好多个呢,不过你可别看它不值什么钱,用起来却是得心应手!”
    掌柜说罢,翻箱倒柜寻了一个递给殷童,殷童接过去仔细看,却发现上头不仅冒了不少的线头,就连色泽也褪了不少,她将怀中的画取出来放了进去。
    那小小的百宝袋顿时鼓了起来,从外头看赫然一个装满了钱财的钱袋。
    殷童暗自肺腑着,果然是不值钱的物什,还百宝袋呢,才装了这么一幅画就鼓囊成这样了,估计所谓的千个百个,其实就剩这么卖不出去,压箱底的这么一个了吧。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当下她也强求不得什么了。
    随手丢了钱,殷童将百宝袋结结实实绑在腰间,转身便去了隔壁的药材铺。
    又花了点功夫为众人买了些晕船药,她这才算完成了任务。
    想想凌鹭晕船的样子,还要难为卫清忧整日寸步不离守着他,偏生他个没良心的,处处不待见人卫清忧。
    殷童忍不住摇头叹气,直为卫清忧打抱不平。
    掂了掂打包好的晕船药,殷童前脚刚踏出药材铺,后脚便觉着有几分不对劲。
    奇怪,是她多想了吗,怎么总觉得后头有什么人在跟着她?
    难道是他?
    想起那可能是顾君酌的陌生男子,殷童只觉得自己可笑,她的师傅此刻怕是恨透了她,守着国宗门和悠思都来不及,又怎会屈尊降贵千里迢迢过来多此一举?
    之前大约是她想多了吧,那个男子没有半点像她师傅,若是顾君酌当时在场,必不会同他一般见死不救。
    殷童只觉得自己一时犯了傻气,嗤笑几声便自行离去了。
    殊不知,待她脚步远去后,药材铺旁边的巷子里,带着面具的顾君酌一席黑衣悄然走了出来,随后紧紧跟了上去。
    小镇码头处,殷童一路小跑而来,深怕让他们等得太久。
    慕容黎见她终于来了,便走近几步,顺便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慢慢走就好了,何必跑得自己都累?”
    “已经耽搁沐戎先生太多时间了,此刻半点都不敢再怠慢。”殷童喘了口气,笑嘻嘻说着。
    她抬起头,顺了顺胸口,见码头旁又是一艘崭新的船只,便道:“沐戎先生好厉害,这才半天的时间,果然如燕玄所说,全数办齐了。”
    慕容黎笑了笑,这船对他一个魔族首领来说,不过是随手拈来的法术,之前他一时犯了懒才叫燕玄真的去买了一艘船来了,但是这种事实,他是不会说与殷童知晓的。
    “做生意的,不多积攒点人脉,兜里不多备点银两可不行,怕得就是出了这等岔子,咱们还是快些出发吧。”
    说罢,慕容黎做了个请的手势。
    再一次出发,较之上次便显得十分顺利了,待到达南方时,已是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光。
    船只缓缓停在了南方的青湖城,明明已进入初冬时分,青湖城却仍旧是气候暖和得很,仿佛春光降世,丝毫不见冬天的踪迹。
    码头,绳索牢牢套在木柱上,船夫使着力气,一点点将船给拉了回来。
    待彻底靠岸,迎面第一个走出来的是慕容黎,紧接着是殷童和其他人等。
    凌鹭拉着殷童,殷童拉着卫清忧,彼此嘴上都说着小心二字。
    慕容黎转头对燕玄说:“燕玄,你留在这盯着伙计卸货,待好了后你记得清点明白,再来寻我们。”
    说罢,他悄悄对燕玄眨了眨眼,燕玄一瞧见这个动作,顿时心领神会,点点头道:“主子放心,燕玄知道该怎么做。”
    慕容黎满意地说:“很好。”他这才放心带着殷童他们离去。
    殷童吸了吸鼻子,感叹道:“这青湖城果然不同凡响,依山傍水的,就连这里的人说的地方话都跟含着水一般,咿咿呀呀,嗲声嗲气,听了实在让人浑身都舒坦。”
    凌鹭暗自搓了搓手臂,“我倒受不了,他们说话太软了,听着怪难受的。”
    慕容黎开口说:“这里是南方,自然更有特点一些,也无怪乎他们,祖上传下来的家乡话,说也说了这么久了,主要是因为咱们是外地人,初来乍到才一时听不习惯罢了。”
    殷童颇为赞同地说:“沐戎先生说的是,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口味不同自然无法强求。”
    说罢,她悄悄瞥了凌鹭一眼,见这厮被说道几句果然说不住了,瞬间沉默下来。
    她忍不住轻笑,叫他总是对卫清忧说些不好听的话,活该!
    殷童见卫清忧一路下来总是闷闷不乐,这才没忍住替她教训教训凌鹭,讨嘴上几句便宜,让他知晓知晓卫清忧受的滋味才好。
    慕容黎感知到气氛开始有些沉闷,于是笑眯眯说:“刚到青湖城,咱们不如寻个客栈小住几日,顺道打听打听有关上等法器的消息?”
    他这个提议显然起到了转移话题的绝佳效果,只见殷童开口说道:“确实,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众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进入了青湖城的中心地带,大街上热闹非凡,专属南部的山水风情在此刻一览无遗,小贩们无论男女老少皆使着一口软糯的地方话叫卖着,由于是靠海的城镇,故而大部分都是一些海鲜产品,鱼虾蟹尤为常见。
    男人们身材不似北方人那般高大威猛,女子们皆身穿青蓝色或是蓝绿色的淡色调衣裳,走起路来宛若二月份湖岸边的春风杨柳,腰肢软得仿佛能掐出水来,五官大部分生得都十分小家碧玉。
    一切汇成一副美轮美奂的画卷,让人目不转睛,心旷神怡。
    随意选了家看似不错的客栈,众人走了进去。
    店小二一见来了生意,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气儿,挥舞着肩膀上披着的糙白毛巾就急匆匆迎了上来。
    “嘿,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殷童见他生得好似一只精明的老鼠,来了兴趣,“我只一贯被人问是否住店,不曾想来了这里便多了一个打尖儿了?”
    卫清忧被她这么一说,终于展露了笑颜,她低低浅笑一声,恰似雨后天空尽头夹起的彩虹,霎时令店小二差点愣在原地,直流哈喇子。
    凌鹭见状,忽然心中不喜,他假咳一声,这才收回了旁人的心神。
    慕容黎上前一步,率先朝小二怀中扔去一锭硕大的银子,“我们要住店,五间房,你看着办吧。”
    小二的眼睛一下子从卫清忧身上转移到那银子上,他眼珠子也不打转了,颤颤巍巍接稳了银两,而后用他那黄灿灿的大门牙狠狠一咬,待吃痛一声后反而乐呵起来。
    “好勒好勒,几位爷往楼上挪步,二楼的,开五间上好的客房出来!”
    他那大嗓门一吼,整个大厅仿佛还回荡着回声。
    殷童他们立刻往二楼走去,果然有钱就是好办事,这么一会儿上楼梯的功夫,五间极好的客房全部一尘不染准备得妥妥帖帖。
    关上房门,殷童躺在床上的时候,累得连鞋子都懒得脱便直接呼呼大睡过去了。
    没办法,在船上颠簸了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上凌鹭整天因为晕船吐得一塌糊涂,搞得她也是成日里头晕目眩得厉害。
    想不到累得快散架的她,这一觉便直接睡到了傍晚时分,还是凌鹭看不下去了,唤了卫清忧来敲了她房门。
    不然照她呼噜打得震天响的功夫,颇有一股睡上三天三夜都不费劲儿的庞大气势。
    夜幕降临,殷童打着哈欠儿,艰难地从房中走出来,往楼下大厅去吃饭。
    刚揉完眼睛,却见桌上已经只剩残羹剩饭了,她愣了愣,“你们居然不等我?!”
    凌鹭在这时恰到好处的偏过头去,殷童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就是早上说了他几句嘛,好一个小气的家伙!
    卫清忧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汤来,推到她面前说:“殷童,给,你快吃吧,我专门给你留的。”
    殷童真是差点没感动得鼻涕眼泪直往外冒了,她跑过去拉起卫清忧白皙的手,眼里仿佛冒着繁星,“清忧,你这么好,以后谁娶了你,实在是太有福气了!”
    说起这话,卫清忧慌忙抽回自己的手,眼眸底下一圈的绯红色,她悄悄望了望凌鹭,却见凌鹭抿了抿唇,眼睛瞥了她一眼后又快速收了回来。
    卫清忧又惊又喜,绯红色愈演愈烈,殷童呼噜面条而升起的雾气,恰到好处地为她的羞怯进行了点缀。
    慕容黎这时带着燕玄走了过来,一屁股挤开凌鹭,坐在殷童身边道:“方才出去透了透气,顺道打听了不少消息。”
    卫清忧听他先提起,也点点头道:“是啊,这青湖城果然是来对了,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着一件事呢。”
    殷童一听是跟上等法器有关的,顿时来了兴致,索性连面条也不吃了,直接放下碗筷问道:“快说快说!”
    凌鹭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扔给她一条干净的帕子,“擦嘴。”
    殷童却也只是随手拿起来,又随手抹了抹嘴,最后随手丢了回去罢了。
    凌鹭见她这样,叹了口气,也只得心甘情愿把帕子为她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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