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循环播放着一首Mariah Carey的Without You,伤感的歌词,忧伤的旋律,特别是高潮部分那句I can't live,if living is without you(我活不下去,如果生命中失去了你),乔颜落听着就想掉眼泪。
    她将微红的眼睛瞥向车窗外,银妆素裹的城市,似乎少了往日的繁华,路上除了车流,人都很少,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孤单摇摆,乔颜落的心情,一下子低沉下来。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可以关掉音乐吗?”车厢本就狭小,还听这么伤感的歌曲,是想让她难受死吗?
    凌司夜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歌曲依旧在反复循环,乔颜落听不下去了,她直接按了关闭键。
    车厢里,一下子就恢复了安静,但这种气氛,似乎更加令人压抑,她扭头,看向他线条如刀削般凌厉的侧脸,“司夜,萧以薇跟你提了吗?你是......怎么想的?”
    听到她的话,他摘掉墨镜,眸光突然宛若寒潭般森冷的朝她直射而来,“你就那么希望我走?”清冷的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
    乔颜落一怔,她用力的咬了咬唇,佯装冷淡的笑道,“你走或者不走,和我还有关系吗?”
    他如利刃般削薄的唇嘲讽一弯,“对,和你没关系了。”
    她没注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手背上,已经隆起了无数青筋。
    “明天就是TK股东大会了,你拿到你想要的后,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将那份账目毁了,好吗?”
    凌司夜冷冷的看着她,“为了一已私欲,乔颜落,你也是这么自私的人!萧振山贩毒,害死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你想过没有?他就算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乔颜落呼吸,一滞。
    他的话都是对的,她无从反抗,只是,她不想看到爷爷进监狱,他要是被抓,肯定会判死刑——“就当是我自私吧!你要遵守承诺,别让我恨你!”她说完,迅速将脸扭向车窗。
    狭小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阵咳嗽声,乔颜落又忍不住看向咳嗽不止的凌司夜,咬着唇瓣问,“你感冒了吗?”是那晚在外面冻感冒的吗?都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有好呢?
    凌司夜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没有回答乔颜落,但闷闷的咳嗽,还是不断从喉间发了出来。
    乔颜落伸手,往他额头上探了一下。
    她手心微凉,覆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时,他身子狠狠一怔,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你还在发烧,赶紧去医院,你竟然拖了这么久,都没有好好吃药吗?”心,一时间,又乱了,她压根就忘了,她要和他撇清关系的。
    凌司夜看着她关切担忧的眼神,幽眸狠狠一沉,“你这样,只会让我放不下你。”
    乔颜落身子,一颤。
    她眼眶微红的瞪住他,“就当我是关心一个普通朋友不行吗?”
    “乔颜落,你以为,我们还能做普通朋友吗?”
    她呼吸一滞,“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再烧下去,你会烧坏的。”
    “你没必要在意。”他冷淡弯唇。
    乔颜落受不了他这种冷冰冰事不关已的态度了,身体是他自己的啊,他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为什么就一定要让她心痛?
    “凌司夜,你别这么幼稚好不好?身体垮了,对你有好处吗?”
    凌司夜,“......”
    “去医院,你拖太久了,吃药肯定不起效,要去打点滴。”她继续说。
    他还是抿着唇沉默。
    “凌司夜,我求你了,去医院好不好?”
    突然,他方向盘一打,将跑车停到了路边。
    他朝她看来,复杂的情绪在幽眸里翻涌,被他这样一看,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真的......怀孕了吗?”他声音低沉沙哑的问,一字一字仿佛如沉重的石头般从齿缝里迸出来。这几天,他几乎一闭眼,脑海里就不断回荡着她说怀了萧逸辰孩子时的情景,心,如刀绞般疼痛,她怎么可以怀上萧逸辰孩子呢?怎么可以?萧逸辰那样残忍的对她,她怎么可以替他生孩子?
    乔颜落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话题,搁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一紧,她呼吸有些急促的道,“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
    突然,他狠狠地在方向盘上砸了一拳,眼睛变得嗜红,他恨恨的瞪着她,“你不记得他打过你,伤害过你吗?”
    乔颜落抿了下唇,她声音很轻的道,“司夜,比起萧逸辰对我的伤害,你的伤害,让我更痛。”
    他的心,一窒。想说的话,梗在了喉间,变成了无言的沉默。
    许久后,她听到他声音又干又涩的说,“在我和小莉作那场戏时,你那么伤心,我想过,到时要怎么挽回呢?像你上次一样站在雪地里或者让自己生病搏你同情,我以为你会像我一样心软,看到我虐待自己就会原谅我,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你肯为萧逸辰生孩子,心里一定还爱着他吧!他现在应该也能好好对你了,希望你们一家三口能一直幸福下去,等股东会后,我会考虑调回美国,从今以后,我们会在两个国度,应该没有机会再见面了,你说的没错,刚开始接近你,的确是抱着让萧振山难受的心态,但在看到你过得并不幸福,一次次被萧逸辰伤害时,我就下定决心,要好好待你......不过现在你也不需要了,这段感情会是我人生中一段美好而又难忘的回忆......”他深深的看着她,那双幽眸里闪烁着令乔颜落心疼的沉痛,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又干干的,像是有什么卡在了里面一样。
    “回哪里?苏水水家还是萧家?”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恢复成了那个她初见时冷漠而又清贵的凌司夜。
    乔颜落的双手微微发颤,她抑制住想要紧紧拥抱住他的冲动,声音微涩的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凌司夜没有再说什么,他开了车门锁,视线一直看着前方,没有再看乔颜落一眼。
    乔颜落下车前,还是忍不住去看他,“既然知道你再怎么虐待自己我也不会回心转意了,就赶紧去医院打针退烧。”
    她刚下车站稳脚,眩丽的跑车,就如离弦的箭一样消失在了眼前。
    乔颜落微微仰头,她将快要掉出来的泪水,强行逼退回去。
    乔颜落打车回了萧宅,明天是股东大会,爷爷让她一起过去。
    想到明天凌司夜会成为大股东,甚至是当上TK的董事长,她心里就觉得有点对不起爷爷,但又什么办法呢,凌司夜说的对,爷爷做了太多错事,如果只要他拿TK来弥补,最少可以保住一条性命——清晨起来,天空飘着柳絮般的小雪,整个萧宅都像是覆在一层白白的雾霭之中,乔颜落从起来后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她虽然不迷信,但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踏实起来。
    总觉得,今天的股东会,会发生点什么。
    穿了套黑色职业装,外面再套了件齐裸的羽绒服,她下楼吃完早餐,就和萧振山,萧逸辰一起去了TK集团。
    一路上,萧逸辰都眼神怪怪的看着她,她将脸扭向车窗,也懒得理他。
    “我收到律师函了,你一定要和我离婚?”萧逸辰盯着她的后脑勺,灼热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看出两个窟窿。
    乔颜落淡淡的‘嗯’了一声。
    “跟我离了,你就能和凌司夜在一起了吗?”萧逸辰不甘心就这样放开她。
    乔颜落垂下长睫,她将悲伤掩进眼底,呼出一口气,“不会和他在一起,萧逸辰,我们离婚后,我会去法国进修。”
    萧逸辰双手捏成拳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乔颜落,“即使我努力挽回你,你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你做过什么,你心里有数,我和凌司夜不可能,和你更加没可能了。”
    萧振山见他们两个一见面就为离婚的事争吵,觉得有些烦,他威严的喝了一声,“都别说了!逸辰你等下好好发言,争取获得股东们一致支持取代我的位置,落落,你今天就别跟逸辰再提离婚的事了,等他当上董事长,爷爷会替你做主。”
    乔颜落抿了抿唇,她没有再说什么。
    TK集团位于G市地段最繁华的商业圈,高耸入云的建筑,气势非凡。
    上午十点,股东会正式开始。
    只不过,在秘书替萧逸辰和萧逸辰推开会议室大门时,里面只坐着四个小股东和公司高层管理人员,还有几个大点的股东,根本没有到场,萧振山皱了皱眉,心里隐隐腾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乔颜落跟在萧振山和萧逸辰身后进来,她其实不想来参加的,好几次想鼓起勇气向爷爷坦白,但话到嘴边,她又不敢说出口。
    硬着头皮坐在右边第一个位子上,乔颜落微微垂下脑袋,搁在膝盖上的双手,紧张的握成拳头。
    秘书跟在座的人都泡了一杯咖啡,乔颜落小声说道,“我要杯奶茶,谢谢。”
    她说这话时,萧逸辰朝她投来一记探究的眼神。
    萧振山等了大概十分钟,还不见那几个股东过来,就催促秘书跟他们打电话,秘书说他们都有事,可能过来不了了。
    萧振山咳了一声,他打开话筒,沉声说道,“既然周董王董他们来不了,我们就开始吧!说着,对身边的律师顾问看了一眼。
    律师顾问说道,“萧振山先生手中原来共持有40股份,他将其中10转赠给了乔颜落小姐,手中还有30股份,萧逸辰先生手中原持10股份,转赠给了萧以薇小姐5,还剩5,何丽女士手中的5,按照遗嘱分配,应该留给儿子萧逸辰,那么萧逸辰先生现共有股份10,周董王董田董李董各持有股分共计37,另外在坐的四位股东共持有8,按照公司章程规定,萧家共持有50股份,是公司最大股东,这次股东会,萧振山先生准备让萧逸辰先生接任他董事长职位,在座的要是没有意见,下就面就由我宣布,TK集团董事长一职正式由萧逸辰先生接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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