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院子里的药材,还得有三天才能晒干呢。”
    “不要了,马上就走。”不过话是这么说,想到萧长恭受伤,肯定是外伤,薛青河把屋里的床单扯了出来,把一些能用的外伤药一股药的放床单上放,然后随便一包,就往小枸杞怀里一塞。
    小枸杞都吓懵了,平时师父教导他,对待药材一定要精心再精心,他要是敢这么随便就拿床单包了,师父绝对会打断他的腿。
    “别愣着了,走!”薛青河一拽小枸杞,直接就出了小院的门。
    “哎,师父,那香胰皂还没带上呢。”
    “不要了,只要能救活镇西侯,包一辈子都不愁香胰皂用。”
    师徒二人一路来到官府,薛青河上去一把就把告示扯了下来,旁边的兵丁顿时上前阻拦,“哎哎,我说薛郎中,你这是干啥。”
    “干啥?我就是这告示上的人,镇西侯要找的薛青河,你快点安排马车,不,安排马匹,送我去甘州城。”
    兵丁看了眼薛青河圆圆的那张脸,再看看告示上那人清瘦的模样,哈哈大笑,“我说薛郎中,你是想出名想疯了吧,你和这告示上的哪里像了,我可告诉你,冒认神医,万一出了差错,可是要杀头的。”
    “看在你平时也没少给乡亲们治病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扯了告示的罪了,赶紧走,回头让县太爷看见,我也护不住你。”
    薛青河那个气啊,自己不就是胖了点,又把胡子剔了么,怎么就不像了。
    可是这时兵丁已经往外推他了,若是不走官府,靠他们师徒两条腿,等走到甘州城,什么都晚了。
    薛青河从包袱里摸出一块令牌来,砸在兵丁面前,“看看这是什么?”
    兵丁接过,只见是一块铜铸的令牌,入手很沉,看着就很有气势,上面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字。
    “告诉你,这是萧字,镇西侯就是姓萧,我曾经给他看过病。”
    虽然兵丁还是不信,不过手里的令牌还是很唬人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报县太爷。”
    这位县太爷是三年前中的举,因为成绩一般,不好不坏,最后外放到这里做了县令。当年进京赶考时,他还特意对了萧长恭的府邸前瞻仰。
    因此一看令牌上的萧字,县令就立刻信了兵丁说的话,因为这萧字与萧府邸额匾上的萧字是一模一样。
    “快,快把人请进来,不,我亲自去请。还有赶紧备马车,把我府上最好的马车拉出来。”
    很快县令亲自从衙门里迎了出来,“哪位是薛神医?”
    “我就是。”
    县令明显愣了一下,这外貌差别也太大了吧,但想到手里的令牌,知道这事假不了,“请神医入衙稍坐,马车很快就能备好。我这就安排兵丁护送。”
    薛青河一改平日里懒散地样子,很是威严地道:“不必了,只要大人借我两匹快马就好。”
    “好好,一切都凭神医吩咐。还望薛神医妙手仁心,救回镇西侯。”说着,县令还给薛青河行了一礼。
    小枸杞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看县令,又看看自己师父,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这个平时懒得要死,连饭都不会做,只会看病的胖子真的是闻名天下的薛神医?
    第137章 治病
    一路上, 小枸杞都没能接受自家师父是闻名天下的神医这件事,虽然他平时给人看病,确实是挺厉害的, 但是……
    看他那气喘吁吁的样子, 再想到他做个饭都笨手笨脚的样子, 实是和画像上丰神俊朗的形象相差太远。
    一行人赶到甘州城时,已经是第三天的黎明。薛青河累得直在马上打晃,为了不耽误时间, 除了黎明前最黑的那段时间会下马睡觉之外, 其他时间全部都在赶路。
    这让随行的陈宵陈班头敬佩不已, 这样的走法,一般人还真吃不消,不愧是神医。
    就是可怜被他骑的那匹马了。
    此时那马不住地在打哆嗦, 站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陈宵都怕它一个挺不住, 直接就倒下。
    虽然此时天已微亮, 若是盛京, 这时就可以开城门了。
    但这是甘州,而且还是战时, 白濯被俘、萧长恭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北狄。
    而且白刺成功地把“老国主”之死的锅扣在了萧长恭身上, 说就是萧长恭勾结了假国主, 害死了真国主, 正扬言要报仇。
    因此,甘州城四门紧闭,除了运送物资的,普通人一律不许入城。
    但薛青河可不管这个,直接跑到城门下, 对着上面扯着嗓子大喊:“开门,我是薛青河。”
    一听薛青河三个字,城墙上的兵丁立刻来了精神,半面城墙的人都低头往下看。
    可是……这也差太多了吧?那画像他们都看过,是位丰神俊朗中年人,还有三缕长髯,怎么现在城下站的,就是个邋遢的胖子?
    薛青河心里那个气啊,他不过是人到中年,有些发福,再加上小枸杞实在太会照顾人了,硬是把他“照顾”得胖了三圈。
    “看看这个令牌,镇西侯亲手交给我的,错不了,赶紧开门。”
    城楼上离得虽远,但那令牌一看就不是凡品,今日守门的是程卫边手下的偏将,叫封杨。
    看到令牌时,封扬眼睛眯了一下,对着旁边的兵丁说道:“放我下去。”
    “是。”
    不多会儿,城墙下缓缓放下了一个篮子,封扬就坐在其中。
    封扬走到薛青河面前仔细打量,又看了看手里的令牌,心里还是有些狐疑,“你真是薛青河?”
    薛青河早就不耐烦了,“如假包换,我跑了一天两夜,不是为了让你们盘查来盘查去的。你要实在不信,就把萧长恭身边的小七叫来,他认得我。”
    一听到小七,封杨立刻多信了两分,萧长恭身边是有个人叫小七,但是小七只是亲近之人的叫法,外人都是叫七将军的。
    只不过,仍然不能大意。毕竟小七这个名字,也不是什么机密,如果是北狄细作,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并非不可能。
    封扬冲城楼上打了个手势,很快就又下来两个筐,“薛神医请吧。”
    薛青河二话不说,抬腿就往筐里走,上了城墙之后,立刻就有几把钢刀架了在他的脖子上。
    “不许动,敢乱动就砍你的脑袋。”
    薛青河对此很是淡定,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枸杞不要慌。这是战时,甘州城这样的防备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此时的程府,萧长恭和小七正是安顿在这儿。风五一听有人手持令牌自称薛青河,还报出了小七的名字,就知道八成是正主到了。
    当下赶紧骑马奔去城门口确认。
    只不过,一见到薛青河,风五还不由脱口而出,“薛神医,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薛青河一脸没好气,“别废话,将军怎么样了?”
    “请跟我来。”
    一路过了七道关卡,薛青河又匆匆地洗了身上的灰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脸上蒙了白布,这才终于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小七。
    “怎么回事?”
    风五一躬到地,“小七伤得比较重,将军说请您先给他看看,请您务必救下小七,风五在此拜谢。”
    说到最后一句,风五声音里已经有了一丝哽咽。
    医者仁心,既然萧长恭都不急,薛青河先看看小七也没什么,“无妨,待老夫看看。”
    小七的身体很热,身上刀剑、箭伤遍布。但好在伤口清理的不错,再看屋里的陈设也是非常简单,之前往来的人,也是口戴白布。
    看来经过给萧长恭治伤之后,萧府人已经知道清洗伤口、避免感染的重要性了。
    只不过,最大的那条伤口一直没有愈合,若不是小七身体强壮,怕是等不到薛青河了。
    但,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你死。
    薛青河看向风五,“取针线来,记住,针线都要先用沸水烫过。”
    “还有,把我那小徒弟洗涮干净了送进来,我需要他给我打下手。”
    风五虽然困惑针线的作用,但薛青河在安排治病事实时,是极有威严的,不亚于萧长恭发号军令的时候。
    因此风五还是很快的准备好了薛青河要的东西和人。
    小枸杞一进门,就觉得师父与平时很不同,光是背影都透着一股子严肃的劲儿,不由让他想到了薛青河给人缝针时的样子。
    曾经有个人在割杂草时,不慎划伤了自己的腿,好长一条口子,血怎么也止不住。
    当时,就是薛青河用针线把皮肤缝上,那人才得保住性命的。
    自己也是因为那时刚好在旁边,临危不惧帮了薛青河,才得已让他收自己为徒。名字也从狗蛋改成了枸杞。
    “小枸杞,还记得那天缝针的事吧,今天要做一样的事。”
    小枸杞点点头,“放心吧师父,我不会手抖的。”那天小枸杞帮忙时,薛青河就一直嘱咐他,千万不能手抖。
    薛青河点点头,“好。这就开始。”
    伤口张开太大,薛青河无法一个人缝,只能是让小枸杞用双手把伤口聚合,然后他再缝针。
    只一碰,血就涌了出来,小枸杞的手却不曾退却,仍然加大力量,直到把伤口两侧的皮肤聚在一起。
    薛青河飞针引线,用最快速度缝合了伤口。
    然后再次清洗上药。
    血水一盆盆的从屋里端出来,门口的人忧心不已,不多会儿薛青河师徒二人从屋里走出,递给风五一张药方,“按方子抓药,有我在,死不了。”
    风五刹时间红了眼眶,接过药方,心悦诚服的鞠了一躬,“多谢神医。”连带着对小枸杞都尊敬了许多。
    又一次沐浴更衣换遮面的白布,薛青河总算是见到了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萧长恭。
    只不过,这脸色……好像还行?不怎么像将死之人啊。
    再捞起手腕一搭脉象,受伤确实是受伤了,但随便找个郎中,只要不是庸医,就绝对死不了人。
    再一看身上,的确是有一处箭伤,也是靠近左胸,刚中箭时可能会有危险,但现在么,早就脱离危险期了。
    甘州城里,可是有不少外伤高手的。
    转转头,看到小枸杞还跟着他,薛青河道:“小狗先出去歇着,让之前的那个叫风五的,给咱们准备点好吃的。”
    小枸杞撇撇嘴,有事小枸杞,没事就小狗,亏你还是我师父。
    看到小枸杞跑了出去,屋里不再有人,薛青河立刻瞪起眼睛,“胡闹,真是胡闹,老子跑了一天两夜,差点死在半路上,你就是用谎报病情报答我的?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让你死了算了。”
    萧长恭知道装不下去了,赶紧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有劳薛神医了,是长恭的不是。”
    只不过,起的有点急,牵动到了伤口,萧长恭还是一咧嘴。
    薛青河没好气地瞥了萧长恭一眼,此时的萧长恭脸上没有面具,一脸讨好的笑,又身份贵重,实在让薛青河无可奈何。
    “说吧,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每一次萧长恭装病,都是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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