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心思地要刺杀皇帝。
    对他来说,刺杀萧长恭并不足以保证王位,只有他成功刺杀了大齐的皇帝,回去之后,白濯才可能传位给他。
    不然,用不了几年,他这个“太子”之位,就要拱手让给白刺那厮了。
    白棘阴沉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可是若那狗皇帝不打算出宫怎么办?”
    这话问的,白祥也没办法回答。
    看到白祥不说话,白棘更加不耐,狠狠地一锤掌心,“要我说,干脆今夜就潜进去,今天不正好是他们汉人的新年么,说不定宫中防备松懈,就有了可趁之机。”
    “能一刀杀了那个狗皇帝,当然好,就算被发现了,咱们还有免死金牌,也不怕。”
    白祥心里一样烦躁,刺杀皇帝多大的事,竟然要靠“说不定”来实施?
    再者说,你真当大齐的皇宫跟甘州城的村落一样,说血洗就血洗?
    “台吉切莫急躁,那免死金牌未必保准,万一那狗皇帝不顾那些平民的命,难道台吉真愿意就折在这里?您可是要继承大统的人。”
    一提到大统,白棘算是勉强有了点耐心。“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看,还是让方尧指认一下那个管车马的,然后属下亲自去接触一番,若是能收买,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咱们在他那里安排进钉子,一旦皇帝有出行的打算,我们也能立刻知晓。”
    “只能是这样了,就按你说的办。”
    大年三十,皇宫内张灯结彩,处处都透着喜庆。
    皇帝携皇后坐在主位,旁边是各个妃嫔。下面是够得上品级的文武群臣。萧长恭和穆鼎分别坐在文武两边,陪着皇帝、皇后饮酒看舞。
    只不过萧长恭眼睛虽然看的是领头的舞姬,脑子里想的却是婉宁。
    不知道婉宁会不会跳舞。
    应该是不会的,世家女子,琴棋书画针织女红都要学,却是不学跳舞的。跳舞的只有教司坊的姑娘们才会学。
    现在不会倒也没什么,成亲之后找个舞姬上门教教她,让婉宁单独跳给自己看就好了。
    若是未来婉宁也能穿着这轻纱长袖,舞动妙曼身姿,只跳给他一人,那该是多么香艳的场景。
    想着这些,萧长恭看向舞姬的眼神,就有些迷离了,连酒杯抵在嘴上,都忘了喝。
    萧长恭这动作持续得久了,就被人注意到了,尤其是坐在他斜对面的穆鼎。
    穆鼎真是气得不行,虽然萧长恭府里现在也没有通房什么的,让他很满意。但是看到他这样色眯眯看着舞姬,实在是心里不爽。
    当下穆鼎轻咳一声,然后狠狠地瞪了萧长恭两眼。
    萧长恭想得正开心,猛然间觉得有股寒意,一扭头,正看到自己未来的老丈人脸黑如锅底的看着自己。
    “咳咳”,萧长恭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的心思被老丈人知道了,吓得一吸气,却是被嘴里的酒狠狠地呛了一下。
    坐在高位的皇帝早就把萧长恭的表现和穆鼎的眉眼官司看了个清楚,心里觉得好笑。
    这男人啊,都喜欢自己三妻四妾。但若是女婿敢动半个非份的念头,当老丈人的,立马就不乐意了。
    比如,以后哪个不敢开眼的,敢在娶了嘉言后,还想纳妾,朕就打断他的腿。
    想到这儿,皇帝笑了一下,“长恭也算少年将军了,征战沙场多年,没想到见到岳父,也是会紧张的啊。”
    萧长恭赶紧起身,“当然是要紧张的。若是把治理国家比喻成打仗,长恭顶多能做个带头冲锋的卒子,穆大人才是真正的沙场宿将,而陛下才是真正的主帅。”
    “这卒子见了宿将,当然是要紧张的。”
    说完,萧长恭还腼腆的冲穆鼎笑了一下,脸上染了一层微微的酡红,整个人竟然生出些许少年人的青涩来。
    穆鼎看着萧长恭的做派,哑然失笑。
    都说萧长恭是战场上的杀神,实难接触,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接触下来,穆鼎发现,他这个准女婿平易近人得很,所有的高冷,其实都在那张面具之上。
    现在面具不戴了,本性也就逐渐显渐出来了。
    皇后看向皇帝,“没想到萧将军竟然如此英俊,又如此嘴甜,选来做女婿真是再好不过。可惜陛下早已经做了媒,不然臣妾还真要向陛下讨个赐婚的旨意了。”
    长公主此时也在宫宴当中,她早点与皇后不睦,听到皇后有意提及赐婚,心里更是别扭。
    想到这儿,长公主又看了一眼殿门口处的何立业,心里微微一叹。
    单看何立业,也算是不错,容貌堂堂,颇有气势。
    奈何,人与人之间,最怕比较,看过萧长恭之后,再看何立业,就有点不够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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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入嫡
    歌舞之后, 宫宴就算过半,皇帝皇后又劝了几轮酒,再一次地接受了群臣的朝拜, 便回了后宫。
    后宫之中, 自有皇帝的家宴。
    臣子们也互相告别, 回家守岁。萧长恭特意走到穆鼎身边,落后半步,满脸笑意, “给岳父大人拜年了。”
    虽然刚刚萧长恭表现得不错, 但是穆鼎想到萧长恭看着舞姬的样子, 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萧长恭知道未来的老丈人误会了,可是,总不能说他刚刚想的是婉宁吧。
    毕竟婉宁一未及笄, 二未过门,现在想, 的确有点出格。
    于是, 萧长恭只能是亦步亦趋地跟着穆鼎, 那小心的模样,像极了德胜跟在皇帝身边的样子。
    这一幕倒是让不少大臣都和穆鼎打起趣来, 尤其是钟大人, 两朝的元老, 说起话来就更随意一些。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这穆大人女儿还没舍出去,倒是先把儿子套回来了。”
    穆鼎笑得颇为无奈,扭头瞪了一眼萧长恭,“行了行了,少给我摆这幅样子。初五的时候, 带着你那弟弟妹妹来我家吃饭。就不用给你下帖子了吧?”
    萧长恭乐得直点头,然后又赶紧摇头,“岳父大人说笑了,小婿自当携弟弟、妹妹给您拜年的。”
    穆鼎脸上最终还是露出笑意,上了马车。
    送走了穆鼎,萧长恭也上了自己的马车,赶回府里与弟弟、妹妹一起守岁。
    穆府里,放了一下午烟花、炮仗的婉宁,跟着众兄弟姐妹一起站在大门口,“恭迎父亲,给父亲拜年。”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开祠堂,祭祖。
    萧家祠堂里。
    香案之上,牌位林林而立;香案之下,萧长恭跪在正中,萧长敬带着萧六姝跪在两侧。
    “爹、娘,长敬找回来了,你们也可以放心了。我还替你们收了个义女,您二老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六姝是个可爱的孩子,若娘在世,一定会喜欢。”
    “我也定亲了,明年就能成亲。还有,等过了年,二月中旬的时候,长敬也要去参加县试了。他在习武上虽然耽误了些年岁,但习文上却颇有天赋,爹娘你们可要保佑他。”
    祭祖本来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仪式,但萧家没有了长辈,因此这祭祖的仪式,硬是让萧长恭变成了唠家常。
    不过萧长敬觉得这样挺好的,再像他入宗祠时的流程来一套,他也受不了。
    萧长恭说完,三人又给牌位磕了头,然后出了祠堂,到了另一个偏院。
    这里,有竹义的牌位。
    对于这个牌位,萧长敬在最初设立时,心里非常纠结。
    按婉宁的分析,竹三衡、竹六姝就是为了应一个箫字,那么竹姓,是不是义父真正的姓氏,就要打个问号了。
    甚至义父说自己叫竹义,都可能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使命。
    可是,如果不叫竹义,他又要什么呢?萧长敬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义父真正的名字。
    所以最后,还是以竹义为名,立了牌位。
    萧长恭先上了香,然后像对待父母牌位一样,认真的叩拜了。
    萧长敬心里感动,因为对于萧长恭来说,他本可以只鞠躬上香的。
    “虽然不知道您真正的名字,但您既然养活了长敬与六姝,我萧家就永远有您一份香火。日后长敬与六姝子女,也是要向你叩拜的。”
    同一时间,穆家的祠堂里,却是庄严、隆重得许多。
    因为这一年,不只是祭祖,还有婉宁改宗谱的仪式。
    婉宁此时身着新做的礼服,头上戴的是生母留下的那副红宝石头面。有了状元斋和新净坊的收入,婉宁早就把这副头面修补好了。
    脖子上戴的,是皇帝赐下的那副璎珞。
    安宁看着在牌位下跪着的婉宁,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从她记事起,庶女的身份就像是一个耻辱的标签,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为了证明庶女与嫡女没有任何不同,安宁无论在家还是在外面,都是争强好胜,到了议亲的年龄,更是一心想嫁入高门,成为连嫡女也羡慕的存在。
    如今,婉宁即将成为嫡女,她却仍旧是庶女。
    只不过,也只是羡慕罢了。这一年中,婉宁经历的那些事情,让安宁光是听,都觉得心惊肉跳。
    无论是萧长恭背着她厮杀,还是来兴臣作恶时,婉宁敢拔了簪子去拼命,安宁都觉得自己做不到。
    最最重要的,是婉宁在坠马之后,不但没有怪她,还替她挡了方尧的婚事。
    在南安伯府正式提亲之后,安宁曾无数次的去想,如果当初身份对调,她会不会帮婉宁筹谋、挡灾?
    答案是不会。
    仅凭这一点,安宁就知道她比不过婉宁。
    所以,从她知道婉宁要成为嫡女时,她就表示了祝贺,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事事都要与婉宁争抢。
    祭祖仪式过后,婉宁正式成为了王氏的女儿。
    婉宁向王氏郑重行礼,叫了一声“娘”。
    王氏应了一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镯子,给婉宁戴上,微笑着扶她起来。
    虽然对待婉宁,王氏再怎么也不会像对待若宁一样亲。但之前那么多年都过来了,王氏哪怕和以往一样,婉宁也是不会在意的。
    所有人中,最激动的反而是檀香。
    她是下人,进不了祠堂,只能站在外面等着,仪式进行时就急着来回地走;待到婉宁走出祠堂向她点头时,檀香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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