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伯少爷,您这是做什么?”维斯特皱眉问道。
    “啧,听说我的新小/妈进府了,我这不是先来给她打下招呼嘛。”
    一头烈焰般的红发仿佛小狮子般嚣张的翘起,飞扬的眉宇和含着戾气的灰蓝色眼眸都充斥着极度冷傲的叛逆和桀骜,左眼角下似乎还有一抹刚弄上去不久的淤青痕迹,嘴角也像是被人狠揍了一拳般红肿泛紫,但即便有点破相,也掩饰不住红发少年俊朗帅气的出众面容。
    他的个子很高,虽然看起来与伊妮德年龄相仿,却已经高出了她一个头还有余,尤其是此刻他眼含嘲讽和冷意的俯视着少女,嘴角还挂着一抹玩味的嗤笑,目光怎么看都不像是十分友善的样子。
    少年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下伊妮德,随后似笑非笑的道:“亲爱的小/妈,看你这瘦不伶仃弱不禁风的模样,可要小心那个男人了,他可是有暴力倾向的,万一惹恼了他一巴掌甩过来你可能就没了,可不要怪我没有好心提醒你哦~”
    这少年虽然说着好心提醒,可他却称呼还未嫁人的伊妮德小/妈,在贵族圈里,小/妈其实是一个侮/辱性的称呼,相当于妾和小老婆的意思,可伊妮德是经过新皇帝的指令要嫁给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的,也就是他明媒正娶的正室妻子,用妾的贱称去称呼一名公爵夫人,其险恶用心可见一斑。
    若伊妮德真的只是个在乡下长大的平凡少女,早就被少年的羞/辱引的难堪羞耻不已了。
    “亚伯少爷,请不要在夫人面前这样侮辱公爵大人的声誉,您毕竟也是……”
    “吵死了!那个喜新厌旧的老男人才不是我的父亲!”红发少年暴怒的吼道。
    随后他怜悯的看了伊妮德一眼,满含恶意的丢下一句‘希望小/妈你能尽量活久一点吧。’便离去了。
    伊妮德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公爵府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更麻烦一点。
    由于发生了这个意外的插曲,维斯特便没有再带着伊妮德绕路,尽快的将她带到了准备好的卧房里。
    “夫人您若是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吩咐我。”
    顿了顿,维斯特又满含歉意的道:“方才您遇到的那位是公爵府的二少爷亚伯·普里斯特莱,他的性格颇为顽劣,公爵大人也很头疼,希望您不要和他计较。”
    “那你的意思是说,就算以后他继续找我的麻烦,我却只能默默忍着吗?”一直安静不语的伊妮德忽然出声道。
    少女的声音温软柔软,带着极为动听优美的音色,即便说着含着淡淡嘲讽的话语,也让人完全生不气来。
    维斯特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少女却已经冷淡的别过了头,下了逐客令。
    “退下吧,我想休息了。”
    伊妮德并不打算走什么和蔼可亲的纯洁柔弱少女路线,身为公爵夫人,性格太过温柔亲和可不是什么好事,给人留下心善的印象,就容易被人得寸进尺的要求索取,就连府邸中的下人也会偷奸耍赖,敷衍了事,与其装弱忍气吞声,还不如一开始就给他们留下一个冷漠倨傲不好应付的印象。
    反正她也不是为了讨好这些人而来的,她也没多余的时间耗在这些琐碎事情上。
    维斯特沉默了一会儿,才应声退下。
    等到那名墨绿发色的年轻管家离开后,伊妮德立马摘下头顶戴着的厚重礼帽远远的扔到一边,她真的觉得这种镶嵌着宝石和碎钻的帽子十分反人类,感觉脑袋上顶着一坨石头一样。
    帽子就要有帽子的样子嘛,弄的这么花里胡哨还挡视线,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的审美怎么会这么奇葩。
    而且听说那些经常参与宴会的贵族小姐和贵妇人们,要顶着一头装饰的跟圣诞树般的高耸假发,穿着束腰托胸的鱼骨塑身内衣和十几斤重层层叠叠的华丽裙装,光是想想伊妮德就觉得快窒息了。
    “哎呦我的大小姐啊,这个帽子你怎么能随便乱扔,万一摔坏了怎么办?”丽莲连忙跑过去把帽子捡了起来。
    “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坐在床边伸懒腰的伊妮德随口道。
    “小姐,你又在开玩笑了。”
    丽莲鼓了鼓脸,见少女的脸色难掩倦怠,就知道她最近实在累坏了,来帝都的途中伊妮德就没能怎么好好休息过,本来小姐的体质就不是很好,为了不给小姐拖后腿,她还是得尽快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专业合格的贴身女仆才行,不然她怎么能保护好柔弱的小姐呢!
    听到一声小心翼翼的‘咔哒’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挺尸的伊妮德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暗红色的床顶微微出神。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她就能见到那位即将成为她丈夫的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
    这个男人的一生也可以说得上是传奇了,年仅十四岁就入了军队,凭借着敏锐过人的头脑和强悍的实力一路势如破竹击溃敌军,屡战屡胜,被人们称为战场上的‘不败战神’,可真正令他名声大噪的,还是源于八年前的那场克洛伊城之战。
    那次战争十分惨烈,由于军队中出了一名内奸,导致计划败露,法诺安率领的五百先遣突袭军被敌国的十万大军围困在克洛伊城,而几股援军也被敌人设计困在不同的战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法诺安必死无疑时,他居然只依靠着区区五百人和克洛伊城的老弱病残成功守住了克洛伊城,还将俘虏用木刺刺/穿挂在城墙上,活活晒成了人干,城墙上挂满了敌人的尸体,被他的狠辣手段震慑住的敌军不敢轻易前进,畏手畏脚。
    也是由于这场战争令法诺安的‘不败战神’之名进化成了‘恶魔死神’。
    除此之外,这位公爵更出名的一点,便是他娶一任妻子死一任的‘克妻’传言。
    据闻他的第一任妻子在新婚之夜就莫名暴/毙,验尸官也查不出死因,只能不了了之。
    而第二任妻子在嫁给他不久后,怀孕七个多月的她突然毫无预兆的在某一天投河自尽,虽然被人抢救了上来,但由于时间太晚已经没了呼吸,有人震惊的发现她本该圆滚滚的肚子变得干瘪平坦,很快就有人在不远处的河岸边找到了一名脐带都未剪断的干瘦婴儿。
    这名婴儿便是普里斯特莱公爵府的大少爷赫恩·普里斯特莱,听闻他的容貌极其俊美出众,被称为帝都的‘第一美男子’,只是由于小时候早产落了病根,这位大少爷的身体不是很好,而且不知为何,他十分厌恶女人,凡是有女的碰到了他,这位大少爷都会恶心的吐出来。
    法诺安的第三任妻子是一位子爵的女儿,听说是位容貌极其美艳明丽的大美人,这位子爵小姐在某次宴会上对冷冰冰的俊美公爵一见钟情,用尽各种手段死缠烂打,法诺安也从未回应过她,甚至公开表现了对这位子爵小姐的厌恶抵触,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人根本不可能有戏时,冷漠的公爵毫无预兆的迎娶了子爵小姐,成为了他的第三任妻子。
    只是婚后除了例行公事外,法诺安几乎不怎么理会美艳诱人的妻子,所以这位子爵小姐受不了公爵的冷落,在生下一个孩子后,居然背着他和自己的家族骑士偷/情/私/奔了。
    还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便随即传来了这位子爵小姐和她情人不幸遇到山贼双双遇难的噩耗,有人说他们是遇到了报应,也有人说是他们太倒霉,当然更多的,还是揣测是否是这位心狠手辣的公爵恨极了给自己戴绿帽的妻子,才偷偷派人杀了他们,伪造成山贼遇袭的假象。
    尽管说法不一,但更多人也是默认了法诺安的冷血薄情,尽管他的身份地位尊贵,容貌清冷俊美,还有着优渥富足的家世,却没有几个人再敢打他的主意。
    毕竟也得有这个命去享才行。
    伊妮德也从这些信息中分析出,这名被众人畏惧的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并不是个好女/色的家伙,加上他长时间奔波于边境,一两年不回来一次公爵府也很正常。
    这样也好,伊妮德并没有兴趣去了解这位冰冷寡言的丈夫。
    当然,若是他某天死在了战场上的话,伊妮德也不介意成为一名年轻的寡妇。
    .
    .
    第6章
    波光粼粼的湖面飘荡着几片从岸边树梢下掉落下来的花瓣,湖岸边的一处空草坪上摆放着一张镂空花纹的高脚茶几和两把椅子,茶几面上两杯热腾腾的红茶散发出缭绕的热雾,一名银发金瞳,长相十分贵气俊逸的年轻男子端起红茶啜饮了一口,面带笑容的看向坐在茶几对面浑身都散发着异常低气压的黑发男子。
    “法诺安,听说那位洛克菲勒小姐昨日已经进了你的公爵府?”年轻男子语气温和的笑问道。
    不仔细观察的话,还以为黑发男人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其实是更接近墨蓝色,听到明显带着调侃意味的取笑语气,黑发男子不悦的沉下眸,冷漠的睨了一眼银发男子。
    “你很高兴?”
    “好友新婚燕尔,我怎么能不替你高兴一番呢,听说那位洛克菲勒小姐的母亲可是曾经的帝都第一美人,想必她的女儿也定然不会比她母亲差到哪儿去,能娶到这样一个娇嫩年轻的小美人,你可不是赚大了。”
    银发男子弯唇一笑。
    他的五官本就生的极为俊秀精致,一笑之下更是令人惊艳,但却不显丝毫女气阴柔,反而有种独特的圣洁矜贵的气质。
    若不是亲眼见证,估计谁也想不到,这位表面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年轻男子会是英格列令人一提起就闻之胆寒的新陛下艾德希里·奥列弗·克兹蒂亚。
    而坐在他对面的黑发男人,自然就是被英格列国民誉为‘恶魔死神’,掌握了英格列将近一半兵权的法诺安·普里斯特莱公爵。
    法诺安·普里斯特莱的样貌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已经快三十五的男人,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冷峻的眉眼,锐利的眼神,坚毅的眉骨,狭长上挑的眼尾,这是一张充满了军人般冷硬刚毅气息的俊美成熟的男性脸庞,强大到迫人的阴寒气场即便是钴兰在他面前也会被彻底比下去。
    这样的男人,在女性中受欢迎程度通常都是两极化的。
    喜欢这种类型的会痴迷的不能自拔,恐惧他的会害怕的仿佛避如蛇蝎。
    “我的年龄已经足够当她的父亲了。”法诺安冷冷的开口道:“即便我和她结了婚,我也不会碰她的。”
    “难道你是想让那位可怜的小姐守活寡吗?”银发男子颇为怜悯的叹道,只是他的眼里却没有半分动摇的神色。
    “等我父亲走后,我会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无论是离婚再嫁或者远离帝都都行,就算是她要嫁给我的儿子也可以。”黑发男人面无表情的说出了极为惊悚的话语。
    银发男子一时也不由得表情有点微妙。
    “我本就没有再婚的打算,原本这场婚事的人选就是订了赫尔曼或者亚伯,只是父亲觉得愧对洛克菲勒老公爵,强行要求我迎娶那位洛克菲勒小姐,为了满足他最后的心愿我才不得不这么做。”
    似乎感到有些无奈,黑发男人的眉心出现一缕颇为头疼的淡淡皱痕。
    银发男子双手交握,手肘撑在面前的茶几,神情带着淡淡的微笑。“其实这场联姻对象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儿子我都无所谓,但是那位洛克菲勒小姐要嫁的人必须是我们这一方的人,若是她被那个恶毒的女人拉拢过去,对我们来说可就是个大麻烦了。”
    艾德希里的语气虽然依旧温和,但黑发男人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薄凉的冷意。
    世人都说他是个可怕的‘恶魔死神’,但法诺安觉得只是他们未见过这位新陛下谦和有礼的外表下的真正面孔而已。
    他永远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这位一直被人忽略的九王子,那时他才八岁,瘦小的个头还不到他的腰际,却已经能够拿起匕首,将一名背叛了自己的侍从开膛破肚,挖出他血红的心脏,宛若天使般纯洁精致的脸庞对着站在廊柱下的他歪头一笑。
    “原来是公爵大人啊,真是失礼了。”
    那个天真到无辜的笑容至今回想起来,都令见过无数断肢残骸,血腥惨景的法诺安感到了一丝冷意。
    法诺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看向平静的湖面,低声道:“和洛克菲勒小姐结婚后我就会立刻赶往北方,查清楚这些年来究竟是谁一直在暗地里支援洛克菲勒老公爵的旧部,若不是有这伙来历不明的人作祟,原本按照我们的计划,老公爵的旧部已经归顺于我们了。”
    银发男子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出声道:“你觉得这些年来支援老公爵旧部的不明势力,会不会是那名可爱的洛克菲勒小姐呢?”
    “不可能。”法诺安毫不犹豫的道:“一个生活在穷乡僻壤乡下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况且她今年也不过才十五岁,从时间上推算也完全不符合逻辑。”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你也不要小看了洛克菲勒老公爵的影响力,当初若不是他力挽狂澜拯救了即将亡国的英格列,也许如今的英格列早已成为别国的附属,其实当初洛克菲勒公爵完全可以替代腐朽的皇室建立一个新帝国自立为王,真不知道他为何会放弃这么诱人的机会,还将兵权拱手让人……”银发男子皱起眉,困惑不解的低喃道。
    “因为当时的英格列已经禁不起内乱,若是再发动内战,英格列必定会元气大伤,即便洛克菲勒公爵最后赢得了胜利,受难的还是那些无辜的人们,英格列也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法诺安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和复杂:“即便我如今已经做到了和老公爵相差无几的战绩和军功,但我一辈子都无法成为像洛克菲勒老公爵那样大公无私的正直之人。”
    艾德希里骤然愣住,良久后才轻叹了口气,“洛克菲勒公爵确实是位真正的英雄,若不是因为我那位愚蠢的父亲,他最后也不会落得那般凄凉的下场。”
    听到银发男子的叹息,法诺安的眼里却掠过一丝冷嘲,俊美的脸庞无悲无喜,仿佛一尊冷硬的雕塑。
    “陛下,若您真的对洛克菲勒老公爵心怀敬重,也不会想到去利用他唯一的遗孤博取名声了吧。”
    艾德希里一怔,随后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声道:“法诺安,你最好丢弃你的那些妇人之仁,如今我们都是绑在同一条船上的落难者,一旦船沉了,你我都讨不了好,即便我失败了,你以为那个狠毒的女人会放过你吗?”
    黑发男人抬起墨蓝色的眼眸直直的注视着艾德希里,眸光冷的像一块冰。
    “陛下,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这点,也不需要你来提醒。”
    “法诺安·普里斯特莱!”银发男子陡然沉下脸。
    法诺安从容的站起身,冷淡的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我离开帝都的这段时间,麻烦陛下多照看下我的新夫人,毕竟她也是被我们拉进这个漩涡里的无辜牺牲品,看在洛克菲勒老公爵对英格列的奉献上,希望您能对她留出一分仁慈和宽厚。”
    ……
    “小姐,您真的要和普里斯特莱公爵结婚吗?”
    丽莲趴在一旁的凳子上,纠结又苦恼的看着自家小姐。
    “嗯,怎么了?”
    伊妮德抬手将脸颊边的发丝勾在耳后,露出洁白柔美的侧脸,温绿色的眼眸转向丽莲,“你讨厌这位公爵?”
    少女美丽无双的容颜朦胧的帐幔后越发显得梦幻绝美,红润的唇边还带着轻微的笑意,看的丽莲又忍不住一呆。
    她家小姐长得这么美,现在却要嫁给一个死了三个老婆的老男人,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想想都令人惋惜不已。
    “……公、公爵大人?!”
    门口处忽然传来侍女难掩惊慌恐惧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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