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一幕,冲击的不止是肖荃,一路上,我都在十年后座不受控地发着抖,紧紧搂着十年的,感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难受。十年空出一只手紧紧抓着我,在密集的车流、人流中穿梭着。
    “姐,会好的,相信我。再等一下,相信我。”
    我抵着他的后背点点头,眼泪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调整好情绪,一推开会议室的门,我就吓了一跳,所有人都坐在会议室里,而且各个面如土色。
    “临时会?”我试探着问到。
    他们不约而同地叹着气,想开口的几个人,张了半天嘴,最后也只叹出几口气来。只有郑燕还能保持清醒地朝我总结:“省内的八家门店,停业6家。华东、西南、东南大区经销商单方面毁约,并承诺会按照合同规定支付足额违约金,东北、华北地区经销商说因为距离合约到期还有三个月,就不再续约了……现在b市还有三家商场没明确表态,但都已经偷偷再招新商家了。”
    我终于懂了“全面沦陷”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陈翀好大的手笔,胳膊也挺长!怪不得人家说游戏开始呢,果然玩我们跟玩游戏一样儿的!”
    我瞪了陈翰一眼,一激动就掐着腰中气十足吼道:“那不还有没解约的么,你堂堂一个董事长丧什么丧!爬起来想办法啊!”
    我说到激动之处直接拍着桌子“啪啪”响。把陈翰吓得一蹦跶:“十年弟弟,你平时都是怎么忍受这种悍妇的?”
    十年在一边嘿嘿乐:“这不是为民除害么,大义使然。”
    “滚犊子!”
    大家一扫刚才的阴霾,全都七七八八跟着乐呵起来。
    “你俩居然……是一对儿?”芯悦姐惊讶地嘴都合不上了。
    我清了清嗓子迅速回归正题(岔开话题):“采购的事儿怎么样了?”
    陈翰耸耸肩:“正要跟你说呢,得借你家这位人才去询盘还盘,之前三山联系了几家。”
    三哥接上话头:“我外语水平实在有限,好多他们的专业表达听不懂,查字典又耽误事儿,直接打电话效果应该更好。刚才问了一圈儿都不会英语,所以……”
    我大方地把十年送给了三哥,让他具体布置任务去。
    “所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渠道断了……”
    杨旭脸色也很不好,年纪轻轻的川字纹都要熬出来了:“工厂已经停工一周了,现在工人私底下都在传,我们要倒闭了……”
    陈翰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坐直:“关于这个我有个不大成熟的小想法……不如趁这段儿空挡来个考试吧,就说我们前期一直在筹备这个。”
    “考试?”
    “嗯,我们不是缺打板师傅么,这次考试选拔一个,题目就是新系列的打板,明天就开始!”
    大家都惊喜地看着陈翰,但源哥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好是好,可是用新系列会不会有泄漏风险?这么多人盯着我们呢。”
    “不怕!上次小鹿说了,媒体是把好武器,我们直接把找家媒体报道这事儿,到时候大家就都知道我们有新系列要出,而且还有良好的选拔制度,啧啧啧,我真是商业奇才!”
    因为最后一句,我们把夸他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丽丽你这边也别停着,该去交涉的就去交涉,该怎么说,怎么办,不懂的就问源哥,实在不行干脆就直接带着源哥去!”
    我眼瞅着源哥嘴角抽搐……
    “另外我还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趁我出手前你最好快说……”
    陈翰一哆嗦:“是这样的,燕儿你们结婚的礼服选好了吗?”
    郑燕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虽然选好了,但是可以换。”
    这次轮到三哥嘴角抽搐了,陈翰抬抬下巴示意三哥自己主动,三哥翻了个白眼,趴陈翰耳边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反正他脸唰一下变了色,三哥笑眯眯地朝郑燕道:“明天带建军一起来量尺寸。”
    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例会开完,大家陆续退出会议室。
    “鹿姐最近你都瘦了,有什么跟咱们几个说,别什么都自己担着……”李金宝塞给我块巧克力,也退了出去。
    十年看着楞在原地恍惚的我,摇了摇头便把我按回了原地:“你又心软了不是?一块巧克力就把你收买了?”
    三哥关上门,也朝我看过来。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在想,他平时那么乐呵呵一人,真的会是陈翀派来的卧底吗?他一副藏不住秘密的样子……”
    陈翰皱了皱眉头:“李金宝?就是那个慈善晚宴之前给生产部部长送图纸,这次又煽动工人的那个?”
    我点点头,也能明白这个人却实有问题,可每当看见他那个样子,又会于心不忍,把他推出去当炮灰。
    十年无奈道:“姐,仁慈可以,但是要看对谁,例如说李金宝,我们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你就说这次特意派他去跑市场、查门店,但是你看他跑过的店都停业了。而且让他跟着去谈的供应商,靠谱的都黄了,有谈下去希望的都是随时可能跑路的小公司。是,他家境却实是困难,有充分地投靠陈翀的理由,可我们也不能为了他的小家,让我们厂里那么多口人都饿肚子吧?”十年没给我机会反驳,只是帮我揉着肩膀接着道,“你这个性格太吃亏。心太软不是好事儿,你原谅孟航卿,原谅彭莱,可以,但是前提是你得自己放下了不在乎了,而不是你因为泛滥的怜悯心而委屈自己。你在原谅他们,向那次那个来找你帮忙的你室友,好像叫赵艺什么的妥协的时候,如果在同样的情况下,没人给予你同样的宽容,他们只会在你受伤时,说你活该,活该那么傻的被骗,或者有点良心的也同情你下,但是这种同情在他们心里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回想起自己啼笑皆非的前几年,一直在用力妥协、用力讨好的人生,不禁莞尔一笑:“话糙理不糙,我懂了。”
    “不是让你懂,是让你改。”十年敲了我脑门一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打断他腿,懂了吗?”
    我郑重地点点头,就像个因为没写作业,正接受老师批评的小学生:“好嘞,我跟圣母病说拜拜。”
    陈翰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十年斜眼过去:“你别看热闹,我问你,那几位总代理你打算怎么办?”
    陈翰突然被点到名,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但是十年的问题还是让他陷入了沉思。
    “谈吧,实在谈不下来,我亲自去趟,别到时候衣服没出问题,销售渠道出了问题。”
    十年摇摇头,一副看不争气孩子的样子:“工人被煽动了一个多星期,也就是私底下问问是不是公司出事了,想着走的人都不超过十个。一个是因为现在大环境不好,国企都得下岗,他们现在可不敢丢了饭碗,另一个是他们性子可比那些个你们合作多年的供销商靠谱多了!这些经销商才刚嗅到一点风吹草动,就开始赶着和我们撇清关系了。虽说商人唯利是图,但是这种过于靠不住的,以后还是不要合作了!”
    陈翰皱着眉,不熟地八成以为他要起来揍人,但我们一看就明白,他这是犹豫了:“这都是老爷子之前留下的老人了,可能只是陈翀允诺给他们什么好处了,只要我们……”
    十年打断了他的话,不容置喙地道:“我的建议是趁着这次机会就把这些不靠谱的总代一次性清理干净,永除后患。我们既然定了走高奢的路线,那这种分销模式就容易出现质量问题,我建议以后我们直营,一是保证品质,防止仿冒,二是容易操控渠道,牢牢抓自己手里。店也不用多。”十年说着圈出了地图上几个点,“第一步这三个超一线城市布局,第二步这些城市消费水平高,地价低,完全可以搞个展示店。第三步……”
    我已经能猜到他的预想,十年这是要复制香奶奶的模式,所以直接接过笔,向外延伸:“第三步国际时尚之都,到时候再找代理。”
    十年点点头,再看向陈翰和三哥的时候,他俩嘴巴撑得都能装下鸡蛋了。
    还是三哥先反应过来,颤颤巍巍问道:“我可以吗?”
    我点点头,心道sunshine沈如果不能在国际时尚圈搅动风云,那国内就没有谁可以了。
    三哥抓着陈翰的手握紧了在地图上打了个勾,陈翰没有再犹豫,只是摇了摇头道:“这些人大多是我爸在时候的老朋友,可能得给予一定补偿……”
    “翰哥你想什么呢?”
    “是他们要给你补偿!”
    陈翰再次愣住了。
    “请源哥去,直接告诉他们要么续约,要么现在解约,我翻过合约了,最后一条都是必须要在合约结束三个月前确认是否续约。告诉他们赔偿金额可以商议,我估计十有八九都解约,要真有坚定不解约的就看看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真是可靠的人,那么可以给他些之后的保证,例如入股或者代理之后的二线品牌,如果是为了帮陈翀打探消息的,那直接坑死不用商量。该狠时候就要狠,你是做老总的人,你的犹豫可能造成几百、几千个人没饭吃。”
    陈翰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你这句话说的和我爸简直一模一样……”他挥挥手朝我们道,“源哥进来吧。”
    我走时候又看了摊在椅子上的陈翰一眼,觉得他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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