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一时间,yoyo也知道了安德鲁的死讯。
    她本来正在看书,挂断电话,对着星空发了一会呆,换上运动装走到二楼健身室。
    健身室很宽敞,黑色地毯,白色墙面,窗户旁有一排兵器架,各种兵器应有尽有。
    她取下一柄剑,看了看,剑有些年头了,长2尺1寸,剑身由玄铁铸成,极薄,透着淡淡寒光。
    脑子里又闪现出:雷声轰鸣的夜,穿着雨鞋的魔鬼,硕大而丑陋的阴茎贯穿进白衬衫少年的后庭,野兽般攻击,少年嘴唇咬破了,始终忍着不肯叫出声。鲜血顺着他的腿流下来,触目惊心。
    肉体撞击的声音让她头疼欲裂,衣柜里虫子尸体的味道令人作呕,她的眼睛瞪着,不敢眨眼,快要瞪出血。
    “敢闭上眼睛,我就立刻杀掉他!”魔鬼扼住少年的脖子,少年嘴巴张得大大的,喉咙发出磁磁响声……
    更多的血流下来,凹凸不平的地面,聚起了小血洼。
    “你该庆幸自己是女孩,不过,我会给你找好买家,让你也能享受到男人的鸡巴!把你卖给武装组织最好,几百个人伺候你一个,是不是很开心?”魔鬼挥舞着鞭子,宛如在空中飞行的响尾蛇,尾部抽动着空气,发出鞭炮般的声音,落在她身上,周而复始的噩梦……
    “啊……”地狱的门,敞开。
    黄泉的风,狂吼。
    她在那些噩梦中一遍又一遍的死。
    手里的剑,劈向虚空,泪落了下来,数不清劈了多少剑,直到累得剑脱了手,“当啷”落在地上。
    “艾瑞克,他终于死了,如果不是他,我们就不会被人抓走,你就不会死……”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又痛又悔。
    “yoyo别哭,yoyo别哭!”鹦鹉“哗”地从窗口飞进来,落在她的肩上,用翅膀轻拍着她的脑袋。
    哭了半天,心情轻松了点,捡起剑,挽了个剑花,舞了起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一边舞一边用中文吟起李白的《剑客行》,声音沉郁悲伤,剑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唰”地一声向下切去。
    溶溶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映着淡黄色的灯光,铺在她身上,灯影中,她的身形翩若惊鸿,皎若游龙。
    鸣鸣风声,森森剑影,触目恸心。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两步并作一步,向下点了点剑尖。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收回剑尖之后,左腿独立反手刺了一剑。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抡起剑斜刺里劈向空中。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叁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舞剑能锻炼人的心胸,铸造人的意志。”老师曾对她这么说过。
    剑影闪过,清脆的金属声如风卷雨落,人影裹在其中,和剑影合二为一,霍霍剑光扰乱了漫进来的月影,飞腾欹侧、挺立横空,舞到最后,吟诗的声音越来越小,几近哽咽。
    周末,reid准时到了地铁口,等了十分钟,安吉拉匆匆忙忙赶到,赶紧道歉:“对不起,我迟到了,赶着写论文……”
    “没事。”reid看了看她的指甲,不动声色。
    她长得确实和梅芙很像,褐色长卷发,齐刘海,蓝色的眼睛,苍白的脸颊,气质温婉没有攻击性。
    只是,她不是梅芙,况且他也放下了梅芙。
    当个新朋友吧,他劝自己。
    到蓝岭山脚下,已经是午后两点,阳光烤得忍冬花的香味更加馥郁,触目之处,蓝雾氤氲,绵延千里万里,秋色秾丽,到处五彩斑斓。
    他最讨厌户外运动,尤其是走了那么久,腿都断了,别说洛洛鸟,人影都没见到一个,十分气人。
    “歇会吧。”他走不动了,找了块干净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我带了蓝莓饼干和葡萄酒,亲手做的,你尝尝。”安吉拉离他很近,超出他的安全距离,他很不自在。
    他接过饼干和酒,皱眉望向远方,悻悻恹恹。
    安吉拉掏出地图看了看说:“糟糕,走错路了,怪不得找不到洛洛鸟,攻略说洛洛鸟在红枫林,还要半个小时。”
    reid点点头,不想说话。
    “看来你平时真不锻炼啊,”安吉拉歪着头念起了诗:“啊,金色的太阳,我们,是湖是树,是从树缝筛落在草坪的光流。树缝中筛下的光流的舞蹈,是你头发的段丘……”
    “大冈信的《春》,”reid说着饶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看来你真搜索过我,连我七年前引用过的诗都知道。”
    “那当然,想要了解一个人,网络是最便捷的方式。”安吉拉含着棒棒糖,胸部时不时蹭着他的手肘,他往外挪了又挪。
    “走吧,目的还没达到!”
    “好吧,你拉我起来。”
    他伸出手,安吉拉站得太猛,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到他的怀里。
    reid把她扶起来,格开距离,问:“低血糖吗?要不要紧?”
    “你真贴心,没事,走吧。”
    到红枫林,果然有几只鸟,它们尖嘴鼓腮金黄羽毛,十分可爱,安吉拉把野餐垫铺在地上,拿出罐头、干果、面包,招呼鸟儿们来吃。
    “是洛洛鸟欸!太棒了!“她掏出手机一顿猛拍。
    鸟儿们伸头伸脑看了半天,大着胆子飞下来,往食物上靠。
    “吁……”清脆的口哨声响起,一个人影扑向小鸟们,双手扬起驱赶着,把鸟儿们吓跑了。
    “你干什么!”
    安吉拉厉声喊了一嗓子,回头看看reid,赶紧放低声音:“为什么驱赶小鸟,怎么那么没爱心?”
    来人见小鸟飞走放下心,转过身道歉:“抱歉,这种鸟,叫红嘴鹂,它不能吃人工食品,尤其是这种生豆子含有血球凝集素,就算普通鸟也不能喂。”
    reid的手抑制不住抖起来,脸色发青。
    “真的假的?”安吉拉半信半疑。
    不敢眨眼,不敢说话,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嗨!reid,又见面了。”
    “……嗨,我,你……你好。”reid脸红了。
    安吉拉疑惑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她穿黑色的运动服,背着双肩包,额前头发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白皙的皮肤泛着红晕,那双眼睛,像含着泪光,仿佛清晨花苞上的露水,在将坠未坠之间,惹人遐思。
    “你,你怎么会在这?”reid走到她跟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搅乱你们的兴致,实在是因为红嘴鹂太珍稀,全世界只剩下这8只,所以才出声驱赶。”
    她仔细打量安吉拉,看reid的眼神带着探究。
    reid忙说:“这是安吉拉,我们来看洛洛鸟。”
    “哦,嗯,来看洛洛鸟,很浪漫。”
    她的眼神,让他难受。
    “spence,这位是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听到安吉拉喊“spence”,眼里的光暗下来,盯着reid,很久才说:“我是yoyo。”
    reid见她收敛笑容,心脏跳得更加剧烈,有种空茫的感觉,鼻子酸酸,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喜悦。
    “我们带了帐篷,要休息一会吗?spence,你会扎帐篷,对吧?”
    安吉拉扬起手里的书,说:“或许我们可以边讨论加缪边等洛洛鸟。”
    “那我,不打扰了。”
    “别走,”reid拦在她面前,鼓足勇气,声音放低:“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对不起,我有急事,下次再说吧!”
    reid心里升起一股怒火,下次,她说的如此轻易。
    “如果我们再也见不到呢?”
    yoyo深深看他:“有些答案,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别放在心上。”
    reid咬牙:“你不能这样,不能总是留下悬念。”
    “我就是这样,你能拿我怎么样?”
    当然拿她没办法,他心里发急,嘴里发苦:“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dr.reid,快去讨论加缪吧,祝你有个浪漫的夜晚!”
    reid拽住她的手声音放低,几乎是在哀求:“别走,告诉我,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好不好?”
    话一出口,他立刻想收回,疯了吗?这个刚见过两次面来历不明的女人,什么居心来路都没搞清楚,也许她只是故弄玄虚,也许他们并没有太深的牵连,可他为什么这么害怕再也见不到她?
    “reid,日语里有个词叫“一期一会”,不如把每次见面都当最后一次吧!”
    停了停,她望着安吉拉的方向又说:“恭喜你失而复得!有些人,你过目即忘,那别再强求,祝你幸福。”
    “失而复得?你知道什么?”难道她连梅芙也知道?
    “她长得像你日思夜想的人,你的灵魂伴侣,对吧?”她说。
    她果然知道!
    “你到底是谁?”reid更加激动,再次抓住她的手。
    yoyo正要讲话,忽地狂风大作,天暗下来,雨点劈里啪啦砸下来。
    “reid,下雨了,快点扎帐篷。”安吉拉拿出雨伞遮在reid头顶。
    “别走,我扎好帐篷,你等雨停再走,好不好?”reid再次恳求。
    “谢谢,那是双人帐篷,容不下叁个人。”她甩开他的手,冲向雨幕,很快消失不见。
    reid怏怏扎好帐篷,外衣淋湿了,躲进里面等雨停。
    “啊,我好冷。”安吉拉钻进他怀里:“太冷了,借给我点热量。”
    想到淋雨而去的yoyo,他心里憋着气,抱住了安吉拉。
    “那个女孩子,脾气好坏,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那真的不是洛洛鸟?”安吉拉觑着他的神色,小声说。
    她的身体贴向他,抱紧他的腰,耳朵贴在胸口,听着他紊乱的心跳。
    她不知道,他的心跳并不是因为她加快的。
    reid看着跟梅芙相似的这张脸,跟梅芙连个拥抱都没有,算了,管她是梅芙,还是替身,都行,除了最想要的那个,其他的还不都是一样?
    身体能解饥渴,陪伴能解孤独。
    随便吧。
    安吉拉看他没拒绝,拉着他倒在垫子上。
    他闭着眼睛,任她掀开衣服,轻轻抚摸,她的手娴熟利落地扯开他的运动裤,握住他的性器,上下套弄。
    头疼得厉害,脑子里都是yoyo讥讽的眼神,说什么一期一会,如果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会毫不犹豫扑上去,疯狂吻住她,要她,一次又一次。
    不该想她,眼前有可以发泄的人选,为什么要想她?
    左右不过是进入,抽插,射精,这些机械的动作,哪个女人不一样?
    他心里发狠,身体却很平静,安吉拉套弄了半天,阴茎也不肯硬。
    “啊,要不我用嘴试试?”
    真无语,想放纵都放纵不了。
    “对不起,安吉拉,我没心情。”reid叹口气穿好内裤,看看帐篷外说:“回去吧,雨停了。”
    “我爱你,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安吉拉眼含热泪,神情急切,等待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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