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会有江山堪舆图?鱼璇玑下意识第一眼射向了对面司空凌和司空珏,当年是她亲手绘了一张给司空凌,后来司空珏也宣称他有一张江山堪舆图,陨圣楼回过消息,他的那张图跟司空凌的是一样的。当年自认为他们的兄弟情谊恒久的司空凌曾把她给的图给司空珏帮忙鉴定真伪,也在那时被司空珏留下了个备份。
    一晃多年,当年无心之举倒是为如今种种埋下了深深的伏笔。她凌厉的目光射来时,司空家两位王爷眸光带着惊异齐齐一暗,两根石柱绷直的绢画上的江山堪舆图比他们手中的更为精密,仿若只要你仔细一看,连小小的无名山脉都能从上面看见。
    “璇玑。”赫连烬适时地捏了下她的掌心,指甲掐过嫩肉的痛楚将她神智唤回,抬眸与万俟楚的眸光不期而遇。他平凡五官组成的出挑容颜上绽放出风一般迷人的笑容,看得她心头一晃。
    万俟楚,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五百年前的事情你又是否知道?
    在她记忆中有能耐绘出这样全面细致殒荒山河图的人只有当年陨圣楼的主人——花阡陌,那个如辛夷花般妖娆的绯衣男子,如谜一般走进她生命中又匆匆离开。她早已感觉到虞诀死后还发生过不少事情,可是什么呢?为何,跟他相关的东西会一样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寒冰诀、九幽笛、白家流沙、灵墟以及眼前的江山堪舆图,阡陌,远隔了生生世世你想告诉我什么?
    眼睫遮去的瞳眸里闪过复杂的纠结,沉溺旧事,或者说是受困于某种情绪中,不可自拔。
    “璇玑!”腰间一股大力,她整个人都被扯进了赫连烬的怀抱中。冰冷的气息宛如冰川长存,冷绝幽森沁人骨髓。她遑遑的神情落入那已经身边深黑沉寂的眼瞳里,恍惚间她突然生出了强烈的熟悉感。
    “阡陌?”她双手拽紧他的衣襟,鬼使神差地朝赫连烬就喊出口。
    在他怀中,对着他的人喊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明智如他知道鱼璇玑有不对劲儿,可心底泛起的痛意和醋意却滔天而来,要将人给淹没般。万俟楚究竟是怎么办到的,竟迷惑了她?
    “楚帝,真是费心了!”把她人拉在怀中紧紧抱住,不让她此刻的神情暴露在众人眼中,赫连烬黑沉沉的眸眼里毫不掩饰地藏着深深的杀意,对上万俟楚毫无危机感的浅笑,两两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面,司空珏与司空凌回眸对视,察觉到对方眼中传递出的异常,默不作声地看着万俟楚两人,这事态要怎么发展下去。
    万俟楚扬手,将舞姬挥退,跟着便有几人搬来几块活动的立体不规则板箱,拼凑在一起便是大腿高的一块约有一丈方圆的椭圆形器物。细纱铺上一层,他手指按动座椅上的虎目雕晶,只听簌簌的沙声中那器物细纱内慢慢地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待再定睛,那东西已经完全出了土,是什么一目了然。
    分明就是活动的沙盘,而上面的布局便是以问剑山为中心,大渊、黑甲精骑、铩羽骑及虎贲骑分布何处,都清晰可见。看来,万俟楚是早就把他们的布局动向摸熟了。先上江山堪舆图,再来沙盘,几人都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了。
    山上棋,山下行。
    “几位不是都为了襄惠帝而来的么,若是赢了这盘棋,襄惠帝怎么处置就归赢的人说了算。”万俟楚一句话挑明了,率先离座站在沙盘外,凌冽的眸光落在这一丈方圆内,仿佛就站在战场中央于四方千军万马对峙。
    横刀立马,风卷黄沙,大地旌旗飘飘,处山河间自问天而笑!
    “这倒是一盘好棋!”司空珏一卷袖袍,稳稳越步向前站在了虎贲骑驻军的方位。“想必是,山下落子,山下行军。”
    万俟楚朝他一眼投去,没做任何表示但眼神已经说明他就是那个意思。司空凌面色稍沉,有些替山下的铩羽骑担心了。山上一步棋,山下可谓是瞬息万变,不说传令及时与否,恐怕小小的变动都会引起不小的麻烦。万俟楚这么做,是为难了他们,可他自己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山上下山的道路全部通常,不会有机关阻挠,各位的人可方便来往。”万俟楚觉得自己可能没说清楚,特意申明了一遍。“我们虽不在当场,却犹在其中,棋动山下军队亦跟着变动,不死不休不退不灭。”
    “控术!”两道声线不一的声音突然而出,说的却是同两个字。司空珏和司空凌不明白其中深意,但从字面上解释应该是某种类似与妖法般的法术,能将他们身幻战场,控的不仅是他们,还有五方势力山下数以百万的兵士。
    万俟楚给予他们两个赞赏的目光,“本皇一直以为摄政王夫妇是最懂我心思的人了。”
    这盘棋太危险,如若无法退出便都会被葬身在里面。
    鱼璇玑从赫连烬怀中探出头来,眸光一直沉凝在沙盘之上,不过倒没有了先前的昏聩,清冷澄明了不少。望着赫连烬示意他松手,她已经没事了。赫连烬心里还盘踞着疙瘩,然,情势逼人他不得不把人放开。粉嫩的唇抿起,她嫣然一笑翩然站在了大渊驻军那一方。
    “楚帝来自方诸山,奇术自是懂得很多,不知是否明白,有些术法乃是逆天的。施展下去,必然要承受相应的反噬。”怎么修习玄术她是不懂,可那些粗浅的道理却是明白的。棋子落得快,那就意味着太多生命来不及暂短歇息便被葬送在战场上。身为这场战争的挑动着,背负如此百万人血腥性命,就算灰飞烟灭也抵挡不了他的罪孽。
    天族天机子窥探了天机,每一代都不曾落得好下场。相信与天族颇有渊源的昙月族也是清楚这点的,为方诸山弟子盘羽的万俟楚,就那自己的性命这样开玩笑?
    “本王倒是想起了一千多年前一场大战,还有成为魔灵被关押在神秘灵境台的夜夭。”记忆被挑动,赫连烬眉心紧皱,今日是要重演曾经的血战?
    司空凌站在原地不动,嘴畔满是凉意,道:“原来楚帝是打算以这样奇异的方式把我们困死在山上。”虽听他们说得云里雾里的,可他直觉这是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尤其,这位楚帝竟是出自海外仙山方诸山。
    “不敢?”早料到他们的反应,万俟楚施施行了几步,背对沙盘隔空远望巍峨如龙般雌伏卧下的伽罗关,脸庞上浮起诡秘的笑。那是种幽深得如深渊,掉下去就无法爬上来,永不得见光明的暗黑。
    鱼璇玑、司空珏四人悻悻而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说不行可能么?
    下山是死,不若就留下寻条活路。这是他们一致的心思,当然有种同盟关系就这么悄然盟定。星池楚帝不死,天下必然为他所毁,他们更是没有再活下去的可能了。
    速度归位,潜藏的暗卫中轻功最好的人现身,站在他们身后,自然也有人已经下山将马上开战的消息传递。有什么东西仿佛在此刻定格,每个人都在这盘棋中不能抽身。
    “本皇为主,先一步。”指尖几弹,整齐的方阵队列散开成一字长蛇。
    鱼璇玑甩袖一扫,大渊军右翼偏西北而行,直插他长蛇阵七寸的位置,冷眸噙笑:“不愧是当年把我们耍的团团转的鬼面!”
    “楚帝昔年将本王从九幽幻境中救出来,这份情本王应该记着的。”司空珏手腕翻转,虎贲骑呈半开的圆弧散开,利刃般卷刻蛇尾宛如钉子般将其定住,让它不能动弹。
    “本王也记着。”黑甲精骑绕过前方山头,从后背位置直插蛇心脏位置。那边,铩羽骑从正面与黑甲精骑成相对之势,从前直捣脆弱的地方。
    万俟楚见之呵呵笑起来,手指翻动,长蛇阵在他手中有了活路般由蛇变成龙,被牢牢困住的各个部位更像是握在手中的泥鳅,突然一下就跑了,让人无处去捉拿。四个结成同盟的势力在一下子见被甩开,沙盘上,局势顿时混乱起来。
    此时,山下围绕伽罗关附近几座山头,毫无目的性的厮杀已然展开。士兵们像是被夺取了魂魄的木偶,受某种力量的牵引,只知道拿着刀朝敌人身上砍去。血流了一身,身体被捅了好几个窟窿只看见白骨森森合着鲜红的血液的肌肉,森然煞邪。山林里的动物们全都被惊起纷纷朝着安全地方撤离避开那群杀疯了的士兵。
    “疯子!简直是不要命了!”被暗卫保护着的某处山头上,庸医瞠目结舌地瞧着那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厮杀,气得都弹起来了。
    白逍也脸色苍白,仓促地摇着他的手臂,喊道:“老前辈,你就大发慈悲快阻止阻止吧,这样下去不仅是大渊,黑甲精骑、铩羽骑和虎贲骑恐怕都要全部埋葬于此了。”暗卫把开战消息送达时候,也传了鱼璇玑的密令,让天机子见机行事。他先还是不懂,等找到了天机子说了事情准备折回去,才发现事情变得特别严重。
    所有人都像是被某种东西个控制住了,包括还在中军大帐中的白钰和周梓等人。没有商量,各自带着人就匆匆奔向战场。那杀伤力,看得他后怕得恨不得自己马上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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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以为赶不上更新了,赶了个末班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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