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眼波一横,她冷脸扭头不去看他。夹答列晓“错,是温柔。”他凉凉的唇轻轻印在她脸颊上,手指朝她肩上一推。缓缓掠过的手带出一股淡得让人无法闻到的香气,她人顿时软软地侧倒在床上。鱼璇玑眸中一寒,也不知是因为箭伤还是他使了手脚的缘故,浑身上下一丝气力都提不起来。
    左肩的痛还是如常,脑子异常清醒没有半点迷糊,她寒着一张脸冷冷地盯着坐在床沿上的赫连烬,低缓的声音带着气愤的意味,“要杀要剐就动手。”
    “我不会杀你,我要你。”修长的手指没有节奏地敲击着手下的被褥,眉头微皱略带着思索瞅了她一下忽然俯下身来。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占据了她所有的呼吸空间。棕黑的发落了几许下来,在他弯腰落下的空隙里沾上烛光的暖色,连同着淡淡的馨气充斥在鼻端。
    鱼璇玑脸黑得如锅底般,娥眉一蹙,斜着眼没有焦距地扫着身下的被褥,不去理会这人的靠近。
    看见她这般,赫连烬似乎越发有兴趣了,手指轻轻地勾开她披散的身上的发,露出静美隽秀的侧脸和那小巧的玉耳。长而细密的眼睫遮挡着墨玉般半敛的眸子,在苍白无色的下睑上投出一团黑影,让人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凉凉的指尖缓缓地滑过她冷似冰雪的容颜,带出一路轻柔微暖的酥痒,似轻薄却无没有一分狎弄戏玩。带着暖意的下巴抵在她的侧颊,暗蓝眸子闪过好笑让那炙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一字一句细语道:“卿之妙不知让多少男子神思魂绕。”
    那姿势语气极为暧昧,若外人看来那绝对是一对恩爱夫妻在闺房行乐。浓烈的男子体息萦绕在周身让人无法忽视,她冷着脸语气成冰,“此举实非君子所为。”
    赫连烬听之又是呵呵一笑,稍微坐直了下身体,却又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那掌心的火热之气透过衣裳传入她冰冷的肌体,身子有开始回暖的迹象,那因为剧痛而轻微颤抖的紧绷感也跟着一松。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转头来审视着他。
    这个男人到底想拿她如何?
    她凝眸微思,清秀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透出一抹挑衅的探查。墨玉瞳黑亮得宛若星辰又有剑锋般无比的锐利。相望,她瞬即一怔。赫连烬合唇浅笑,深邃俊美的五官宛如神造般带着睥睨傲世,暗蓝的眼眸好似有着一股魔力般,又好像是漩涡一般要将她卷入其中。
    望着她一瞬的呆滞,赫连烬粲然而笑,端是姿容绝艳华贵无匹,映照满室尽生华彩。夹答列晓嗤一声裂帛之响,她箭伤处的衣裳口中已经被他扯开,露出一片被血液染红了的光滑肌肤。
    带着腥甜气息的鲜血已经在白瓷般细腻纯皙的肩背上凝聚结成块状血印,伤口处的流血量少了许多,却还是时不时地有活血从中流出将干硬的血印湿润了。拇指头大小的血窟窿周边血肉翻白,猩红与雪白交映本是狰狞却偏生带出一股妖异之感。
    赫连烬暗蓝的眼眸带着深深的思索扫过她的的伤口,语气中夹着足足怒气,道:“该死!”
    “……”鱼璇玑身子软软地趴在床上,对他莫名其妙的话不予理会。
    “你这个女人就是一条狡猾的鱼,即使捏在手里也是滑不溜秋眨眼就溜。如今有人能伤你到这个样子倒也是帮了我的忙,至少你能安分些时日。”他的声音低而缓慢却显而易见地带着迫人的寒气,“你给我记住,离他远些。”
    口中喷出的气息恍若腊月里从苍龙雪原上吹来的风,轻柔却带着致命的冷寒瞬间冰冻了一切。她后背一僵,感觉到一股股寒流掠过周身,嘴上却忽地嗤笑起来:“你也不过如此。”如此幼稚不堪,后面的四个字她没说,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听他的话,应该知道她是被司空珏伤的。赫连烬,你到底有多深啊?
    语气里分明的鄙夷与嘲讽即使人脑子再糊涂也能听得出来,何况身边这还是个智慧卓绝的主儿。原以为这人会被她激怒,但看来他定力不错,面上并未带着任何一点生气的迹象反而淡然一笑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此时还尖牙利嘴,说明你伤的还不够重。”他悠然起身转到一个柜子前,从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走过来又坐在了她身边。纤长的手指拉开瓷瓶的红色瓶塞,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便扩散了出来。瓶口朝着她伤口上倾斜,手有规律地抖动着将瓷瓶中的药粉倒在上面。
    药粉触及伤口,火辣的剧痛感顿时如潮水般袭来。原本只是箭伤难忍,现在她却能感觉到全身似乎正在被人凌迟一般,血肉分割之际又如被放在火上烘烤,从脚心到发尖无一处不是滚烫的。好热好烫好痛!苍白的脸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额头眉眼处滑落,不仔细看会觉得那是她哭泣流下的眼泪。
    赫连烬仿佛没看见她难受的模样,自顾自地又往她的伤口上抖了一些药粉才收好药瓶。手心聚力朝着黑衣包裹下的纤细腰肢靠上去,一抹冰凉之力在她身上迅速扩散将体内的燥热逼退。
    可那犹如寒冰般的冷气却也将她冻住,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在几百年前苍龙雪原上和凉族部落作战的日子,每天都是冰天雪地一色白。亘古不变的冷冽寒风吹得人手脸皲裂,不少兵士因为缺乏取暖之物而冻死,他不顾朝臣反对毅然留下来与她并肩作战。最后,凉族在新国强大的铁骑面前不得不低下头臣服,也正是因为那一战将她和整个家族送上了权势的顶峰,亦是死亡的深渊里。
    她没看见他们是怎么死去的,只是听说整个家族上至老人下到襁褓中的婴孩儿均在宫门口被斩首示众无一幸免。而她之所以还能多活那么些时日便是那位帝王情深的恩赐,然而这恩赐是他给的自然也是由他收回去的。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便是她和整个家族的结局!
    “怎么,冻傻了?”心头恨怒交加之际,耳边忽然响起男子不轻不重的言语。鱼璇玑霎时从记忆中抽神回来,心里暗暗恼怒自己在陌生人面前泄露了不该有的情绪,也在思量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他给自己上的药名唤做烈焰红,其名乃是取自药中一味珍奇的止血红花烈焰红而得名。这药是难得的止血疗伤圣品,只是因为其药性太烈所以平时上药之后还的加清凉膏来缓释烈焰红所带来的辣热。而他显然没有给她用清凉膏,直接将属阴的内力渡入她的体内。虽然是帮了她却也让她体验了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其用意不言而明,观其手段那心只怕比她更黑更狠。
    如今深受重伤落入他手,硬拼无益只得静观其变。此刻身子已经舒服了许多,她安静地趴在床上神思不明。
    赫连烬恍若无意地扫过她的脸,不知意味地转头朝着窗外渐渐开始有些明朗的天瞧去。这腥风邪雨的一夜算是这样过了,那迎来希望的曙光真的就是光明的么?看着她难得平淡的脸庞,他悠悠一笑灿若莲华。白皙指骨分明的手拢了拢她被撕烂后背的黑衣,意有所指地道:“你这身上的味道真不好闻,最好是洗洗再睡,不到巳时应该没人会来打搅你。”
    赫连烬说完起了身回去把药瓶放好,也没朝她这里转来而是直接拉开了门。清冷的晨风带着清新的气息灌入屋中,门外跟青云差不多年纪的少女先是向门口的他行了礼,走进来恭敬地朝床上的鱼璇玑说道:“浴汤已经备好,请姑娘移步随青雨前去。”
    鱼璇玑回味着他方才的话,心中瞬时了然。身体还是软的却不是抽不出力来,鱼璇玑单手撑着床起来跟前的青雨适时地上前扶着,脚步缓慢地走向门口。
    走过门外檐下站着的赫连烬身边时,鱼璇玑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在微亮的晨光中他棕黑的发为微闪着如旭日般的光辉,俊美无铸的面上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头微微那么一偏,不偏不倚地与她目光相遇又很自然地转开。
    不过是转瞬的相视,他暗蓝眼眸中那一丝复杂却没有逃开她的眼,嘴角一咧与青雨一起渐行渐远。
    她们走后,赤焰从隐蔽处走出来,恭敬地朝岿然站立的他道:“爷,布置妥当了。”
    “司空珏不是被禁足了?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鱼璇玑那日跟他说了说书人的事,他派人去查也没什么线索,直到昨日才发现了些东西。本是准备去告诉她的,却发现她一身夜行衣朝皇宫而去,他当下也跟着去了。
    没想到却意外发现有其他人潜入皇宫,于是给赤焰发了讯息吩咐了他些事,等到他找到鱼璇玑时她正跟司空珏大打出手。他想看看司空珏和她真正的实力,也就没有现身,哪怕她被瞿偓等人围住。只是司空珏却突然出现还在他没注意的瞬间对她射了一箭,他震惊之余看着鱼璇玑,发现她眼中对司空珏有着中别样的情愫。
    明明难受却还是硬撑着不让他看见她的软弱,他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刻带走她。可意外的是,鱼璇玑竟然当着那些人说了那句“烬王恕罪,属下不能完成您交代的事情,先去黄泉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她发现自己来了,回过神来后才发现不对。她可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句话也不过是转移司空珏他们的调查视线,这样她就能安全地呆在相府。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聪慧,虽然这黑锅他背定了,但她在那时能想到自己也是不错的事。
    “襄惠帝似乎并不相信司空珏有谋夺皇位的心,当时国玺被找到时只是秘密下令将他禁足,还让司空凌为他平反,这次进宫应该和国玺的事情有关。”赤焰飞快道,“爷不必担心,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收到爷到了天诀的消息,到时候爷就能堂堂正正地出来了。”
    “那最好。”赫连烬暗蓝的眸子蓦地变得阴沉,满眼危险的气息。
    ------题外话------
    鱼璇玑:赫连烬,你到底有多深啊?
    赫连烬:其实我更想知道你有多深。{咳咳,我果断邪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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