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基地位于山腹之中,自然没有冰雪封屋。既非自然,便是人为。放眼整个基地,能够悄无声息冰封住整个屋子而不被自己发现的,威克利想到唯有一人而已。
    “韩习!”小男孩的表情有些扭曲了起来,眼神里填满怒色,更有疯狂。
    蓦然一声爆裂之音响起,屋子大门瞬间迸碎成千百碎片,门后有粗若石柱的冰凌粗暴地捅了进来,朝威克利捅至。男孩立刻移动,让冰凌刺了个空。刚站定身体,头顶轰隆巨响,屋顶被另一根冰凌破开,直捅而下。一根根冰凌,最细的也有水桶粗,它们从屋子四面八方刺了进来。冰凌交错,威克利的空间被一步步压缩。最后小男孩只剩下站的地方,然后一根冰凌从头顶刺来。
    男孩的眼睛转瞬化为漆黑,然后在漆黑里,有一点猩红亮起。
    屋子外。
    卫臣蹲在附近一座小楼的天台上,往下方看去,威克利的房子已经被冻成一座小冰山。造出这座冰山的人自然是韩习,已经堕落化的韩习正双手抬起,以对能量微妙的操控,控制着冰山内部不断刺出根根冰凌去封锁威克利的行动,进而创造一个压制他的冰牢。
    不过冰牢似乎失败了,随着冰山里响起一声犹如狼嚎般的长啸。冰山震动起来,接着从内部开始,一条条裂痕由里向外蔓延。冰山咔嚓咔嚓连声作响,冰层上下滑动。突然一块如同桌面大小的冰层脱落,在地面砸得粉碎,震起一片弥漫着冰屑的寒烟。
    卫臣瞳孔微微缩小,从冰山里出现一条黑色的身影。那条身影迅速朝冰山外层冲起,眨眼之间,冰山山尖处炸开。无数锋利且不规则的冰片四处飞溅,它们刮过附近的墙壁,便留下犹如刀斧般的痕迹。
    还好行动之前,这周围的住户已经悄然撤离。否则这种阵仗,早就有人开窗观望了。
    一道黑影从冰山中窜了出来,它落在了冰山之上,像一头野兽般蹲伏其上。威克利已经堕落化,从形体来看,他就是一个成年男子,不过显得削瘦。他的全身遍布黑甲,只是和其它堕落者常见的黑色鳞片不同,覆盖在威克利身上是一节节黑色且光滑的甲壳,这让他看起来像某种昆虫,特别是他的脚和手臂,都像昆虫般长出黑色的硬毛来。
    威克利的脑袋被如同头盔似的硬壳包裹起来,光滑的头盔表面,不见口鼻,只张开着一只独瞳。有红色的条纹自瞳仁的上下两边延伸开去,从威克利的身后,飘舞着一丛触须,每一条触须都包裹在节状的甲壳之中。这些触须的前端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颤动着,它们释放出覆盖整片空间的震波,复数的震波勾勒出一付立体的图像,由威克利的大脑所接收,从而创造了一付无死角的视景图。
    在来之前,卫臣已经看过威克利的资料,但此刻威克利的姿态和资料微有出入。现在的他更像一只堕落者,而非一名黑骑。在他的身上,是不受约束的暴戾气息,就像一条出笼的野兽,正渴望着鲜血和杀戮。
    “韩习!”
    从威克利那像昆虫似的头盔里,传出已经变调的尖叫:“是苏金卫那个老东西叫你来的吗!”
    韩习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是抬起手,于是街道上就开始飘雪了。片片雪花从半空浮现,再漫天落下,倾刻间长街飘雪,将事物渐渐染成了一片雪白。纷飞的雪花里,威克利手脚用力一撑,冰山从上而下裂开,他则弹射向韩习。便在这时,漫天雪花突然一凝,然后每片雪花均化成大大小小的冰凌,无以数计的冰凌像子弹般痛射向威克利,一时间卫臣被这些纷飞的冰凌晃花了眼。
    一枚冰凌击在威克利的甲壳上,冰凌炸得粉碎,威克利的甲壳却没有丝毫变化。可冰凌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射击的速度也是惊人。如果以秒为单位的话,威克利要承受来自四面八方,以百计的冰凌痛击。毕竟不是盾甲种的他,数秒下来,甲壳就开始出现裂缝。
    只有他那些触须表面的甲壳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它们飞舞着,形成一层难以逾越的壁垒。阻挡着冰凌的攻击,威克利干脆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像炮弹般轰向韩习。
    韩习脚一抬,脚底下一片冰层向左侧蔓延开去。他落脚时,便从冰面上滑过,让威克利砸了个空。威克利将数米平方的街道直接轰出个浅坑来,他舒展身体,丝毫不顾那些从外壳裂痕里渗出的斑斑血迹,脑袋上那颗独瞳猛的扩大了圈,身后那些飞舞的触须纷纷扎进地面,并剧烈震动起来。
    然后整条大街都震动了起来,突然一块锋利如刃的岩石从街上隆起,刺向韩习。
    韩习轻轻飘起,让岩刃刺了个空。但越来越多的岩刃成排刺出,转眼之间,这条街道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左右横生的岩刃,犬牙交错地“咬”向韩习。韩习在岩刃之间游走飘掠,说不出的从容写意,看得卫臣心中暗叹。他自问自己也可以躲避威克利的攻击,却断无法做到韩习这般游刃有余。
    一退百米,韩习眼中浮起蒙蒙白烟,眼神变得冰寒彻骨。
    他不愿再退。
    于是远处一点白光亮起,然后交错如牙的岩刃迅速被冰层覆盖,冰霜蔓延犹如潮汐,转眼漫过了威克利的脚底。下一刻,冰层爆碎,破冰的冲击层层叠叠地炸在威克利的身上,连同数以万计的冰层碎片,犹如暴雨般泼洒而来,把威克利炸得飞了起来。
    威克利发出一声难听至极的叫声,声调和声色,完全不像一个人类能够叫得出来。他连续几个翻滚落到地上,手和脚弹出了光滑的弯爪,紧紧扣在地面上,却依旧被冲击波推得退出数米,从而在街道残破的地面上,拉出一片细但深的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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