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我啊……”
    “我的少女,我来了啊……”
    风在耳边呼啸着,大地飞快远去。吉尔斯在森林中飞奔着,偶尔出现的虫人蛛兽,在男爵经过之后就变成了森林的肥料。吉尔斯的脸上挂着无法抑止的兴奋和喜悦,在他的怀里,一块足有蓝球大小的肉块正在不断颤动着。
    这是暴食之心的残片,纵使是碎片,它也拥有和暴食之心相同的能力。
    它不断在表面长出锋利的刺,想要刺进吉尔斯的体内,但这些刺进入吉尔斯体内之后就会齐根而断,如同男爵的身体本身就是一张深不见底的嘴,凡是贸然窜进的东西都会被吞噬掉。
    尝试数次之后,这块心脏的残片只能放弃。它和卫臣体内那颗水晶之心不一样,那颗晶核承载了沙亚迦大部分意志,至于吉尔斯手上的这块心脏残片,却仅有本能而已。
    在傍晚的时候,吉尔斯看到了那座山头。
    那座安放着铁棺的山头,他掠上山头的时候,天空是红色的。很漂亮,晚霞千里,非常壮观。
    山上有他血肉所化的巨狼巡守着,在吉尔斯来到之后,几匹巨狼来到铁棺的旁边。
    吉尔斯单手掀开了棺盖。
    棺里是一片黑漆漆的溶液,吉尔斯又拿起铁棺正中一个铁环,用力一拉,铁棺底下露出一排排水孔,那些黑色的溶液就从这些排水孔很快流泻而出。
    很快可以看到铁棺里躺着一个女孩,她像是睡着了过去,双手捧于胸口,正中摆放着一把长剑。
    奇异的是,溶液退尽,无论女孩或剑都没有沾染一分颜色。
    女孩有着金黄色的长发,那长长的睫毛微微弯曲,让人相信她必定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她的五官很美,那种美丽充满了圣洁的味道。
    如果世上有天使,她就是。
    她穿着合身的轻质盔甲,盔甲的造型是中世纪的风格。在盔甲的胸口左侧有一个金色的十字架,充满了宗教的味道。
    吉尔斯凝视着棺中的女孩,轻声道:“你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吧,我的少女,今天开始,你就能够活在阳光底下,一如四百年前的时光。我发誓,这一次,我会保护你的。”
    “绝对不会再叫人伤害你,所以,请你醒过来吧。”
    吉尔斯猛的一手插进那蓝球似的心脏残片里,再一抽,从里面捉出一颗心脏模样的肉球来。它拼命扭动着,甚至翻起了一颗小小的眼珠。吉尔斯张开嘴巴,从他嘴里爬出一只通体金色的虫子。
    这只虫子跳到肉球上,然后使劲钻下去。当虫子钻进肉球里后,这颗肉球就安静了下来。吉尔斯捧着它,弯腰探往棺中,轻轻捏开少女的嘴巴,再把那颗肉球放到她的嘴边。
    这颗肉球猛的探出一些触须钻进少女的嘴里,接着改变自己的形状,从浑圆变得扁长,像一条虫子似的钻进女孩的嘴里去。
    片刻之后,它就彻底消失在女孩的嘴中。可以看到女孩的食道微微隆起,蠕动,显然那东西爬进了女孩体内去了。
    吉尔斯就这么等着,几秒钟之后,铁棺里突然传来一声心跳声。
    扑通——
    心跳起初很慢,大概每过五六秒才跳那么一次。
    然后越来越快,声音也渐渐变得强健起来。
    吉尔斯脸上挂着一抹笑容。
    他清楚地看到女孩的手抖了下,然后两只眼睛缓缓张了开来。她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刚刚从梦中醒来的她眼中充满了迷茫。然后她手扶着铁棺的边缘撑起身体,那把长剑滑到一边。
    在夕阳的光辉之下,女孩在铁棺里站了起来,傍晚的风吹起她的金发,她拢了拢发丝,张嘴道:“我是谁?”
    “你是贞德啊……”吉尔斯浑身颤抖,张开手轻轻抱住少女道:“欢迎回来,我的女孩。我已经等了你四个世纪了,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
    扑哧一声。
    吉尔斯身体震了下,在他的背后,一只柔弱无力的手从背上钻了出来。
    然后缩了回去。
    于是男爵的背后喷起了一条血柱。
    吉尔斯晃了晃退后几步,看着自己胸前正渐渐闭合的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棺中的女孩道:“你干什么?”
    女孩双眼茫然,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液。
    渐渐的,嘴角往上翘起,露出一道近乎残忍的笑容。
    她张开嘴巴,吐出粉红色的舌尖轻轻在掌上的血液舔过,然后闭上了眼睛。
    跟着全身颤抖起来。
    “好吃……真好吃啊。”她再张开眼睛的时候,瞳孔缩扁,瞳色转为金黄,可眼白却化成了黑色。
    那是恶魔的眼睛。
    “给我吧,那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吃也不够啊!”女孩手在铁棺边缘一撑。
    夕阳下,她从棺中暴起,落到吉尔斯的身上。
    她压倒了男爵,张嘴咬在吉尔斯的肩膀上。头一扬,已经从男爵肩膀扯下大片皮肉,然后在嘴里咀嚼着。
    “美味!好吃!这真是太好吃了!”
    吉尔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记忆里那个承栽着满身阳光的女孩,以及眼前这个噬食着他血肉的少女。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将两个人重叠在一起。
    难道四百年的煎熬,唤醒的,却是一头野兽吗?
    这时,几匹巨狼已经围了过来,向趴在吉尔斯身上大口啃咬的女孩发出充满威胁意味的低吼。吉尔斯抬了抬手,制止巨狼上前。他闭上眼睛,反抱住女孩。
    耳中是女孩啃咬着他身体的声音,吉尔斯声音颤抖着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贞德。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果然,是我的想法太狂妄了。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么这肯定是他对我的惩罚。”
    “我不应该这么做,我不应该让那个美丽善良的少女,变成一只噬人的凶兽。”
    “对不起,就让我亲手结束这一切吧。”
    他抬起了手,手臂异化成了狼首。狼首张开了嘴巴,便要咬下。
    突然女孩手脚一撑,从吉尔斯身上跃起,转眼落到了山头的另一端。她像只野兽般伏在地上,一声咆哮,从前额两边探出两根弯曲向下,朝左右两边伸开的黑色弯角。
    背后更是喷起三股蓝黑的光焰,光焰朝上喷起,尾端飘洒出一片如同云雾般的光辉。在夕阳之下,女孩的背后宛若插着三面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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