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完毕,张妈妈、康妈妈、张剑寒和妻子一起在楼下恭送岳父岳母一家,康济民则和叶盛文漫步走向酒店后的停车场,叶盛文的两名警卫员一前一后小心注视着四方。
    身着便装的叶盛文轻轻拍拍满是银发的脑袋,侧着消瘦的脸望了一眼康济民,用山东话低声问道:“我看你还是舍不得......听我的话,干脆把孩子送回老家算了,省得你和嫂子整天提心吊胆的。你不是不知道,地方上的那些孙子真他娘的阴险,整天不干事净他娘的琢磨怎么整人害人,老实说如今这个情形我还真的从来没遇到过。”
    “让你费心了,这孩子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种屁事就让他给摊上了,唉......”康济民摇起了头。
    叶盛文微微一笑:“刚才那捆花花草草是孩子叫人送来的吧?你和小寒侄子是不是还出去跟他通了电话?”
    康济民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双贼眼。”
    “哈哈!这样吧,改天叫他来我家,让你们爷儿俩也见上一面,我也想考校考校他的功夫,看看到什么程度了。我知道你表面装出个宁折不弯的样子,可心里巴不得快点见自己儿子一面。”
    叶盛文边走便拉着康济民到一颗大树下的椅子上坐下,掏出烟悠闲地点上一支。
    康济民犹豫了一下:“不好吧?小青在你那住,万一他们两人见了面可不尴尬?”
    “放心吧,小青昨天到桂林采访‘山水节’去了,要一周才能回来。”
    叶盛文幽幽吐出口烟雾,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按你和嫂子的意思,撮合小青跟老刘的儿子好,可这小青就像着了魔一样,对你儿子始终念念不忘。那天从商场采访回来她脸色发白,饭也不吃就进屋里哭了一夜,对我老伴说要是小宁有个三长两短的她也不想活了,啧啧!你看看,小宁这家伙害人啊!家里都有俩漂亮媳妇加俩儿子了,还让人家花一样的闺女痴迷成这样?有种啊!”
    康济民不愿意了:“屁话!你这不是拐着弯弯损我吗?你哥我一辈子堂堂正正,什么时候你见过我行差踏错?”
    “嘿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别生气。”
    叶盛文咧嘴一笑,摸了一把满是胡茬的腮巴轻轻说道:“过了年我就要到广州报到了,到时我再把联系电话告诉你,我不在你有什么事尽管告诉小童,她明年底才退休,暂时先留在这里。接任的几个人都是我的老部下,改天我把新上任的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带到你那喝酒去,让他们也见见你。”
    “好,你看着办吧。唉,我这辈子没求过人,为了这逆子不得不撕下老脸了。”康济民感慨地道。
    叶盛文哈哈一笑:“前些日子我偶然和游司令提起小宁的事,他瞪了我一眼还骂了两句,说什么**大的事都摆不平,最后斜着眼对我说干脆想个法子闹大点,否则咱们没理由向地方施压。就像小宁那辆冒牌车一样,只要与咱们有点牵连就好办了,哈哈!”
    “可别这样!如今已经够我头痛了还闹大?馊主意!”
    康济民不满地看了叶盛文一眼,见张剑寒远远走过来,便说道:“行了,我得回去了,要不再到我那喝两盅?”
    “不去了,每次都被你灌罪,很丢脸啊。还是你抽个时间上我家吧,我叫人准备点家乡的驴肉等你。还有,我刚才的话你回去考虑考虑吧!”
    叶盛文说完站起来,不轻不重一拳打在来到面前的张剑寒胸口上:“小子,竟然一招就把小刘的脚踝踢肿了,害得他现在一天到晚缠着我学功夫。”
    张剑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真不认识刘哥,前几天我都向他道歉了。”
    “哈哈!好!”叶盛文说完转向康济民:“大哥你回去吧,我看到嫂子她们都在等你呢,我散散步,穿过后面的院子就到军区了。”
    大家道别后随即乘车离开,十几分钟一家人回到学院专家小区,康济民和老伴照样先看看两个孙子,见小家伙都睡下后便坐在客厅里闲聊。
    不一会儿,张妈妈和张剑寒夫妇捧着两束鲜花进来,分别交给一旁的苏芳和卢静,两人接过漂亮的鲜花非常高兴,道谢后连忙去找花瓶要养护起来。
    大家坐下喝了会儿茶,康济民和张剑寒略作商谈,待他一家人告辞之后,便对苏芳和卢静低声问道:“你们知道刚才那两束花是谁送给你们的吗?”
    苏芳和卢静相互看了一眼,全都不解地望向康济民。
    康济民哈哈一笑:“刚才婚宴你们俩心里不好受不愿去,我和老伴也就没勉强你们,小寒告诉我说,这花是小宁叫人送的,他不好露面只能这样了,你们听了可别激动。”
    康济民刚说完,两个女人早就激动了,卢静含着泪咬着嘴唇不说话,苏芳却流着泪哽咽地问道:“爸,宁哥在哪儿啊?他好吗?”
    康妈妈心痛不已,忙递过纸巾给苏芳和卢静,转过头对着康济民不满地骂道:“死老头子,有什么消息还不快点说出来?你想急死我们是不是?”
    康济民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收起笑容低声说道:“小宁成功地逃脱了警方的围捕,目前还算安全,你们别太过担心。这两天我想个法子,让你们都见上一面吧,到时把孩子也带去让他看看。唉,静儿的孩子小宁算是见过一面,可小芳的孩子他可从来没见过啊!这半年来苦了你们俩,这事情......嗨!我也不说了,到时见面让小宁跟你们说,你们年轻人的事啊,我们老家伙说不上话啊!”
    卢静激动地问道:“爸,小宁真的没事吗?自从那天看了二十七号的晚报,我和小芳妹妹担心死了,可之后的任何报纸一个字也没有提起围捕的事,我心里好怕!”
    “没事的,有事他还能给你们送花吗?”
    康济民和气地解释道:“不瞒你们俩,刚才我和他通了个电话,他精神还不错。对了,小寒跟我说好像小宁转了些钱进你们的户头里,你俩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到学院的银行查一下?”
    卢静和苏芳同时点点头。苏芳犹犹豫豫地回答:“那天寒哥问我和静姐要帐号我们还奇怪,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过了两天静姐叫我一起到学院工商银行的自动取款机上查了一下,我们两人的账上都多了一百万。”
    “什么?”康济民和老伴惊得差点跳起来,两人对视了好久,才由康妈妈问道:“静儿,小宁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在四川干了什么违法的事?”
    卢静沉思了一会,摇摇头回答:“应该不会啊!小宁一直遵纪守法,在四川的最后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待在家里,就是有时我妹夫会叫他出去吃饭和练功夫。我那妹夫此前我也和大家说过,是个从部队转业回来的军官,本身就在司法系统工作,还有另一个和小宁玩得来的朋友则是公安局刑侦队的队长,都不是坏人。只是......自从四川那边发现小宁的行踪之后,他就藏起来的,至于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我还真不知道。”
    康济民摇摇手说道:“老伴你也别瞎猜了,咱们儿子不可能干什么坏事,你要想弄明白,等见了面一问不就知道了?”
    三个女人全都闭上嘴巴默默思索。这一晚,除了康济民和两个宝宝之外,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第二天上午,康妈妈和两个飞来的儿媳做完早餐,也没胃口吃上一点就进屋补觉去了。康济民和卢静苏芳正在用早点,门卫打电话来说有人拜访,康济民仔细询问之后决定见上一面。
    一辆黑色奥迪车缓缓开到康济民的小楼前停下,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皮肤洁净的四十五六岁汉子从容下车,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轻轻梳理一下黑亮的头发,便向等候在小院门前的康济民走去,远远便伸出热情的手。
    “康老您好!这么早来打扰你了!”
    康济民哈哈一笑:“贵人上门蓬荜生辉啊!韩市长请!”
    “请!”
    副市长韩庚独自跟随康济民入内,两人在客厅里交谈了一会儿随即转入康济民的书房,近一个小时之后,韩庚才在康济民的礼送下出来,再次礼貌地与主人道别之后,韩庚才匆匆上车离开。
    百米外的配电房顶层窗子里,两位手拿望远镜的便衣警察疑惑地交流起来:“韩市长怎么一大早来拜访?两人的表情都很正常。”
    “到了他们这个级别,你要是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那才奇怪了,不知道是不是韩市长身体有什么病吧?可惜咱们不能接近康家,否则说不定看得更清楚。”
    “拉倒吧!上次小帅就是因为靠得太近,结果莫名其妙被一颗小石子打破脑袋,刚开口骂娘,门牙又被打断两颗,四处寻找鬼影都没见一个,回去汇报上面只能叹气却不说什么,这里面不简单啊。再说了,你没见一大队的张大队长进进出出都黑着脸吗?要是咱们真去碰他老爷子,恐怕今后被他整死都不知道。”
    “唉,这康家也太牛逼了,就连姜局长都不敢正面碰他。我听说他家在军方人脉很广,一家人都是从山东跟四野南下的,死去的原军区副司令员就是康宁的爷爷啊!”
    “算了,别去碰这马蜂窝了,咱们尽到责任就行,我还是把这情况向局长报告吧,至于其他的什么,就和咱们这些小人物不相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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