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一道白光在天空中撕裂,灿若烟花。
    澜沧城大将图云看见白光后,交战中退到池墨身旁,道,
    “殿下,穿云箭。”
    亦是瞧见在天幕炸开的穿云箭,池墨迅速退到河道下,拔出腰间的长剑挥舞起来,利用锋利的剑气将横在河道上的木桥截断。“轰隆”一声巨响,木桥轰然倒塌,在河道上碎成一滩破木。
    瞧见之后,与三国联军纠缠在一处的月隐士兵们,纷纷往河道里退。误以为他们要逃走,三国的联军穷追不舍。
    而月隐国的士兵们,看见三国联军下了河道后,匆忙往边上继续退,退入城内。三国的联军正欲继续追击,只听见巨大的水声,来不及反应,铺天盖地的巨浪在与烟花一同出现的巨响后迎面而来。
    眼下正是寒冬,尽管今日的天气极好,亦是冷的让人压根打颤。
    惊涛骇浪汹涌而来,被引入河道的三国联军,顿时如同水中浮木,被巨浪拍打的左右摇摆。
    这个时候,池墨已经退到城里,站在高耸的城墙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水浪卷在其中的三国联军。看着他们在水中拼命挣扎的模样,漆黑而幽深的眼底,浮闪过一缕不舍。
    他们有什么罪过,即便是罪,那也是当权者的罪过。
    可是,眼下并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刻。待的水浪褪去,三国联军重新修整。由日照发起的这场战争,可并不会对月隐的士兵,心慈手软。如此一想,池墨的心也凛然狠下,幽深眼瞳里闪烁过一缕狠意。抬袖一挥,斥声喝令,
    “弓箭手准备,放箭!”
    一声令下,藏身城墙上的弓箭手立即起身,拿起手中弓箭,瞄准水里挣扎的敌军。
    “嗖嗖嗖”的几声,破云羽箭穿风而过,编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的网,将那些游离于巨浪中的鲜活生命,收之囊中。刹那间,惨叫声顿起,鲜血流满河道,将河水染成鲜艳的红色。
    如此杀戮,并非池墨所愿。可池墨亦是,无可奈何。
    经过几轮的射箭后,三国联军损失惨重,剩下的残兵不敢再进,狼狈撤退。澜沧城外,一片寂静的狼藉。
    被巨浪冲洗过的河道,依然漂浮着尸体,血腥味飘满整个河道。触目惊心。
    “启禀殿下,日照及云国的军队已经退到五百里外的临都城。唯有楚国的军队,还扎在凌云谷外的毕鸾峰下。”处理过战后的伤亡,端木齐走上城墙,一字一句的,与池墨禀报着。
    听完端木齐的禀报后,池墨本因悲悯而闭上的眼眸,忽尔睁开。看向端木齐的眸光里,落满探究,
    “楚国人还还毕鸾峰下。据说此番楚国领兵出战的,乃是护国公之女清颜郡主。端木城主与清颜郡主曾有渊源,可知道那位清颜郡主,是什么样的人?”
    “回殿下话,微臣,不知。”池墨明显的感觉到,在他提到“清颜郡主”的时候,端木齐的身子颤颤一抖。但他却强硬的,不愿意承认。
    没有逼他的意思,池墨缓缓摇头,
    “既然如此,便罢了。今日我们打破敌军,一洗多日消沉,应该好好庆祝一番。端木城主,今夜就在城主府设置庆功宴吧,好好鼓舞下低迷的士气。”话落,池墨也不等端木齐回话,自顾踱步出去,走下城楼。
    “是。”端木齐立马转过身,迎着池墨远去的背影,弯腰抱拳应话。
    等的暮染带着端木瑶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城里城外,皆是收拾干净。听说今晚城里设置庆功宴,暮染没有多说,只是跟着池墨出席。
    在宴席上,暮染再次见到那晚在梅林中,见过的城主夫人。
    不似那晚一身清减,今夜的城主夫人换上一袭浅蓝色的锦衣罗裙。宽厚的袖摆及裙摆上用繁复的金色丝线,滚出一团半开的水仙。腰间束着浅色丝帛,绕在腰前,别开蝴蝶结。一头乌黑柔亮的青丝,也挽成堕马髻,簪着花冠,别着两根衔珠步摇。
    清婉中透出浓郁愁思的面容上,涂着淡淡的粉,胭脂亦是极淡的颜色。在灯火柔光下,看的不是尤其清明。
    只是见的她温婉的坐在端木齐身旁,如同一个安静的玩偶。
    “太子妃姐姐。”已经入席的端木瑶瞧见暮染及池墨过来,朝着暮染挥了挥手。
    听见后,暮染转头,投给她一个温和的笑。
    “怎么,这一路已经将端木家那位刁蛮小姐,给收服了?”看着暮染与端木瑶的互动,池墨拉着暮染的手,私底下问。
    “嗯哼。”并不承认,也不否认,暮染只是笑哼。
    等的众人皆是入座后,歌舞才是响起。澜沧城的舞姬虽然没有京都的舞姬那番艳丽妖娆,却自有澜沧城独有的婀娜姿态,举手投足的气度,倒也没有比京都差多少。特别是那悦耳的丝竹声,将人的情绪轻缓不少。
    倒是让众人一洗多日的压力及低迷。
    就在众人一心欣赏着歌舞的时候,一系白绫从屋顶的高空直直抛下,如若一座练桥。一道清灵而轻盈的身影,踩在白绫上,从屋顶落入墙内。不偏不倚,正站在舞姬跳舞的高台上。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本在跳舞的舞姬们慌乱手脚,纷纷退到一旁。
    丝竹声,也停了下来。
    席间的众人也纷纷瞪大眸子,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端木城主,别来无恙呀。”待的站在高台上的人转过身子,众人才看的清明,居然是一女子。她穿着月牙色的白衣,衣袂飘飘,夜色之中一张容颜如同绽开在墨色里的白色昙花。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美丽无双。
    反而是坐在池墨下首位置的端木齐,一看清女子的周围,身子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僵直的愣在座位上。
    “你是何人,为何私闯澜沧城主府?”将领之中属图云性子最急,不等端木齐有所反应,他已先对着女子逼问出口。
    女子没有理会图云,仍旧直直的盯着端木齐,樱色的薄唇微微一启,再开口,
    “怎么,端木城主如此健忘。难不成,连奴家都给忘记了。要知道当初,奴家可是……”
    “够了。”不让女子将话说完,端木齐一下子站起来,厉声将女子的话喝断。
    并没有因为端木齐的严厉而露出惊慌之色,女子反而在唇角勾起一缕浅浅的不屑及嘲讽,轻蔑的瞥端木齐一眼,优雅的从衣袖间掏出一座紫檀木锦盒。轻轻一抛,抛入到端木齐跟前。端木齐抬手一接,顺利接住。
    女子的声音,随之又来,
    “为了祝贺澜沧城今日大捷,鄙家主子清颜郡主特意命奴婢给城主送来一礼物,还望城主笑纳。”
    “多谢郡主!”由暮染的方向看来,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端木齐拿着木盒的手,明明在发抖。
    “你是什么东西,来人,把她给我拿下。”场面瞬间静谥,端木瑶猛然起身,冲着台上的女子,厉声喝道。立马有城主府的侍卫从四下冲出,将高台团团围住。
    女子仍然没有慌忙,含笑看向端木齐。却见的端木齐眼眸一敛,似若若无的叹下一口气,
    “放她走。”
    “不许放,把她拿下。”不理会端木齐的命令,端木瑶继续喝道。
    高台周围的侍卫好生为难,正不知该如何处理时,端木齐的声音再次喝来,
    “没听到我的话么,放她走。”
    在端木齐的厉喝之下,侍卫们不敢造次,纷纷退下。
    台上的女子,没有过多的停留,抛开刚刚收在手上的白绫,又踩上去,消失在屋顶。
    “因微臣的私事,扰了殿下的兴致,微臣该死。”从座位上出来,端木齐走到池墨跟前,躬身跟池墨请着罪。
    并不以为然,池墨抬了抬衣袖,让端木齐起身,
    “无妨无妨,端木城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殿下。”端木齐这才敢起来,回到座位上。
    听的池墨道,歌舞继续,丝竹悦耳之声,才又是响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若说暮染还能若无其事的看歌舞,那是不可能的。借着歌舞的空档,暮染偷偷的将目光往端木齐处瞟了瞟,正瞧见端木齐将方才女子送过来的紫檀木锦盒打开。
    里头竟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稀罕物,而是一尊陶瓷捏成的泥人。暗沉的颜色,显得时间有些久远,有的地方,油在表面的泥轴俨然脱落。而端木齐却是如同拿着什么宝贝一样,轻轻抚摸着泥人的表面,一脸的沉重。
    席间烛火盈盈,暮染仿佛在瞬间生出一丝错觉,看见两行泪光,从端木齐脸上,缓缓划过。
    心中不够“咯噔”一跳,那清颜郡主,与端木齐之间,到底是何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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