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这句话本应该当面跟你说,但我想你现在一定不愿意见到我……但我还是希望能有机会亲口告诉你,对不起。
    由其他人转交的这封简简单单的信,是郝家旗写的。
    从得知郝家旗把一件事关她的事隐藏了这么多年,李红旗就拒绝想起他。
    所以两天了,她宁愿把时间拿去发呆,想别的事情,也不想体会又一次被最亲的朋友背叛是什么滋味儿。
    陈子昂当年远在国外,都还要在她和苏海中间插一手,李红旗明白这是为什么。
    但是郝家旗,她想不明白,不明白他们这么好的朋友,这么坚硬的关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没有。
    那他为什么,又凭什么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安排她的人生?
    凭什么?
    李红旗不能原谅他,也不想,最起码现在不想。
    望着镜子中出现的另外一道身影,李红旗把信收起来装好。
    “老爷子找你什么事?”她梳着长发,平淡无奇的口吻像是刚才在楼下那一幕没有发生过。
    “……”
    张张嘴,陈子昂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爷子还没闲到特意把他叫过去教训几句。
    书房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陈子昂还没想,没查证,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重提之前在楼下的话题?
    她明显是想在不吵架的基础上翻篇儿。
    还没等他开口,李红旗换衣服洗漱去了。
    拌嘴的时候很多,吵架……也有过那么几次,每次都是他服软,认错。
    她上次背对着他睡觉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
    这个背影,陈子昂感觉他们之间一下就隔了几座山。
    “对不起。”
    靠过去紧紧抱着她。
    陈子昂之前都没感觉到,她身上的味道能让他如此迷恋。
    “是我对不起你。”
    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的李红旗,声音平的像是没有起伏:“这么多年来我坑别人,坑自己,不过脑子的事做的挺多的,该道歉的不是你,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他们。”
    这十几年来磕磕绊绊,吃了很多亏,长了不少记性,但李红旗从不说自己错了。
    她的成就远大与她的过错。
    陈子昂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我以后在也不说那些话了 ,我愿意给你收拾烂摊子,我高兴能帮你,我就是希望你在做什么事情之前能想想我。”
    “睡觉吧,”李红旗累了,说的那些话也并非不是真心。若不是知道自己错了,她这么多年来又何必念念不忘?
    ……
    ……
    七区内某条岔路口。
    小崔踩着花坛边缘抽烟,见到仇雨,点头示意了一下。
    陈子昂在车内闭目养神。
    坐进车内的仇雨,一下就看出来他精神不太好,“子昂哥你不舒服吗?”
    冷色的眸光让陈子昂看起来不近人情。
    他没接话,而是把座位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仇雨,“从这里面挑一个,我叫人安排你过去。”
    蒙市的文职,还有弟兄区的书j员,文|工团的团|长。
    这几份职位,比仇雨现在的只高不低,尤其是文|工团的团|长这个位置,以仇雨的资历在过几年也上不去。
    但是……但是这些……
    仇雨的眼泪一下决堤了:“这些职位,很好,挺好的,可这是我的家啊,我五岁就来到七区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要离开,我,我拿这个当我的家,或许我还不够资格,子昂哥~”
    滚烫的泪水簌簌而落,仇雨泣不成声,“子昂哥,你能不能不赶我走?”
    “我知道,”仇雨抓着他的手臂,“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走,不想去这么远的地方永远也回不来,子昂哥,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惹她不高兴了,我保证我以后都不出现在李红旗面前,这样行不行?”
    给二丫拿钱让他拴住苏海的,是陈子昂。
    替陈子昂办这件事的,是仇雨。
    苏海一家三口选在那么微妙的时间来到这边,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的事?
    李红旗知道当年的事之后就明白过来,当年在山城那种小地方为什么会见到仇雨了。
    不光是李红旗怀疑仇雨,陈子昂自然也怀疑她。
    他要给李红旗一个交代,让仇雨离开七区,最后是以后都不在出现,让这件事彻底过去。
    “离开七区,离开大院儿,我就又变成那个没有家,没有亲人的人了。”
    仇雨攥着他的手臂,紧紧的攥着,眼泪一刻也没有停过,抽泣的哽咽让她像是被什么噎到了喉咙一样发出怪声,鼻子,脸颊,眼睛,通红。
    从小一起长大,陈子昂记得,就算摔破了胳膊腿,仇雨也会忍着眼泪,依旧做他们的跟屁虫。
    他走神般的犹豫,让仇雨看到了巨大的希望,她哽咽,却还很有条理的解释,“当年你让我去那个小地方找人的时候是高阳哥送我上的车。他连猜带蒙的问了我很多次,我以为那以后你跟李红旗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经不住他问,我告诉过他,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还会在走到一起,我要是知道的话,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陈高阳。”
    “为什么不早说?”陈子昂的阴鸷,更多了一层。
    当年他破坏李红旗和苏海感情这件事,除了当事人不知道外,知道,并且十分清楚的人有仇雨,郝家旗,现在又多了一个陈高阳。
    陈高阳是他大哥没错,但那是陈进跟他第一任妻子生的孩子,之所有还有张曼如,有他陈子昂,是老爷子棒打鸳鸯的结果,只不过那个女人命不好,死了。
    这种背景下长大的陈高阳,猜他会不会恨他们?
    仇雨,郝家旗,陈高阳,他们谁又没有嫌疑?
    之前 ,他不确定是仇雨,还是郝家旗把苏海他们引过来的,才想着打算仇雨离开,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没有之前那么简单。
    “老爷子那边是怎么回事?”
    仇雨愣愣的:“什么?”
    原本给仇雨安排好的工作,被其他人顶替了,刚才那份文件上的几个职位是陈子昂今早才托人找的。
    几件事串联到一起,老爷子昨天晚上那几句话,现在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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