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瑄抬起手恨不得给安里一个爆栗,自己的麻烦还没解决呢,就想着给一头驴子谋取生路,这是蠢呢,还是蠢呢?
    安里却是不忍心,恳求道:“要不,我们带上它,到下一个村子,把它卖给庄户,虽然要干活,但也算是有了条生路。”
    “好好,都听你的,我觉得该反过来叫你副教主才是。”龙瑄语气中满是怨愤。
    安里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确实给龙瑄带来太多麻烦,抿嘴歉意道:“麻烦副教主了!”
    ……
    夜色越来越深,月光却是越来越明亮,到了后半夜,弦月已是几乎变成满月,放眼望去,宛如白昼。
    安里终于找到一个村子,村民们起得很早,下地干活,井边洗衣,男人们一锄头一锄头地翻土,女人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偶尔说到某某寡妇偷男人,有默契地取笑骚动一番,或是聊到哪家小子被教书先生夸赞,接着便是妇人们攀比吹嘘的时候……
    安里默默听着,焦躁的心中竟是慢慢平静下来,这一幕场景多么熟悉啊,乡村生活虽然穷苦,却也热闹,民风淳朴,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每个人都是真情流露。
    即便也有男人们的粗鄙和女人的嘴碎,但仍让人感觉轻松安宁,在乡村,不需要防备着别人的明枪暗箭,只需要安静悠闲地活着,活出最本真的自我。
    这就是安里一直想要离开皇宫,与别衡隐居葛岭村的原因,她不求富贵,不求权势,只想和爱的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便足矣。
    龙瑄感受到安里此刻平和的心境,忍不住哀叹,不愿打扰她。
    其实当初安里吸引龙瑄的,正是她身上的这一种恬淡怡然的气质,让她感觉亲近自然,每次和安里在一起,他都很放松,没有任何顾忌,不像在外面那样遮掩自己的真实性情。
    可他却正在一点一点破坏安里的这种令他着迷的气质,这次白莲教的谋划可以说是他以一己之力强行推动的。
    虽说当初是司徒烈暗中布局,但后来司徒烈的儿子失踪后,司徒烈一蹶不振,龙瑄接过此重任,积极联络萧远山,促成今日之局。
    所以安里被卷入这场危机中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对于安里跟着他去总部的目的,龙瑄也有所猜疑,可这都是因他而起。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龙瑄的父母身死前,他的家也正是在乡村,宁静而祥和,让人忘记一切仇怨的地方。
    “大叔,你家需要驴子干活吗?”安里对一个扛着锄头经过的村民问道。
    “不缺咧,家里有一头,磨豆子碾谷子,足够咧。”大叔憨厚笑笑,拒绝了安里进一步的问话。
    安里一想,这样问下去效率太低,她很赶时间,耽搁不得,于是让龙瑄驾马来到井边,安里问那群妇人道:“谁家要驴子吗?只需一顿饭,这头驴就归你们了。”
    这话一出,井边那群好奇盯着安里和龙瑄瞅的妇人们炸开锅了,争相嚷嚷道:“俺家缺,俺跟你换了,现在就回去给你做早饭去。”
    先前热闹和谐的场面眨眼间荡然无存,凶悍些的妇人举着浆洗的棒子瞪着眼睛四顾扫视,如同一头发飙的母狮,气势汹汹,其他妇人也不是好惹的,自发联合起来,对抗凶悍妇人,场面一片嘈杂混乱。
    安里苦笑,没料到一头驴子,竟是差点引起妇人们血战,都是邻里乡亲,失了和气,反倒是她的罪过了。
    想了想,安里便说道:“各位姐姐们都别吵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这头驴还算强壮,想要的一家出点食物,以后让这头驴子轮着给你们各家干活,行不行?”
    众人一听,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商量一番,全都放下棒子,向安里表示感谢,场面又和谐热闹起来。
    “贵客稍待,我们这就回去给你们拿吃的去。”妇人们这样说着,遣一个代表,回家拿食物,其他人则是热情地招待两人,聊些八卦。
    安里苦笑着应付着,妇人们夸她漂亮,定是天上的仙子,安里也只是抿嘴轻笑着。
    没多久,有妇人拿着吃的回来,安里收下后,便把驴子交给妇人们,任由她们去分配。
    “各位姐姐们,那我们就继续赶路了。”安里和妇人们打了个招呼,便重新赶路。
    至于妇人们为何没问他们夜间赶路,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吧,反正有好处可以拿,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副教主,你也喜欢这乡村生活吗?”
    安里拿着驴子换来的吃食,正准备递给龙瑄,却见龙瑄微微抬头,凝望着不远处掩映在夜色中的农舍,目光悠远,满怀思念。
    龙瑄接过吃食,笑道:“我也并非一开始就是副教主,小的时候,我爹娘没被奸人杀害,便是生活在乡村。我还记得那时天不亮便跟着父亲去地里刨食,夏夜带着夹棍,下水田里抓黄鳝,又长又粗,和蛇很像。”
    安里一边吃着黄馍馍,一边听着龙瑄讲述。
    “那时啊,父亲还会叫上隔壁的叔叔伯伯,带上各家孩子,赤着脚,光着膀子,背上篓子,篓子里搁着夹棍,每次出去,都像是赶集似的,非常热闹。”
    龙瑄掰了一小块馍馍塞进嘴里慢慢嚼着,眼神恍若失去焦点,陷入深深的回忆中:“还记得最有意思的一次,二叔家的小子,我们都叫他黄狗子,那小子胆特小,不敢下田,我们一想,这不行啊,兄弟们得共患难,于是在一天晚上,我们几个半大小子,闯进他家,把他拖出来,直接扔到田里。那晚上出来乘凉的黄鳝被惊动,就在他脚下乱窜,吓得他脸白得跟面粉似的,后来那小子生怕黄鳝咬他,急得差点哭出来,把手伸进水里就是一顿瞎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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