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阮一鸣,昨日到了沧城,准备参加一个月后的科举,听闻姑妈偶感风寒,特地看望,听姑妈说受明府照顾许多,今日要登门拜访,小辈也斗胆借姑母的光,厚着脸皮叨扰贵府。”
    阮一鸣仍旧是穿着他那洗得发白的士子服,身姿笔挺,即使弯腰作揖行礼,后背脊梁也是挺得直直的。
    “问明夫人安。”
    上官婉若一打面,受了阮一鸣的礼,就心里对他十分有好感。
    虽然眼前的士子衣衫稍旧,但头冠都是整整齐齐,干净整洁的。
    更何况这个后辈,不仅容貌出众,阔额挺鼻,朱唇皓齿,眸若星辰,周身气质温润如玉,谈吐亦是十分得体,文质彬彬而不迂腐守拙,礼仪得体,连举杯喝茶,一举一动都是自有一番风流。
    更让上官婉若喜欢的是,阮一鸣和自己的兄长上官玉明,当真是十分相似。
    上官玉明年轻的时候就被人夸赞是“江东第一明玉”,不仅相貌俊朗潇散,待人接物也是如沐春风。
    现在和阮一鸣接触,稍稍交谈就更觉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兄长年少成名,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一番顺风顺水。
    上官婉若前面听了李青青一耳朵,虽然是有自荐推销之嫌,但此子的身世之崎岖,亦是让她心中不尽唏嘘。
    如今见上面,才觉得李青青所言非虚。
    不但脊梁直挺,也不言己苦短苦长,说到家中之事,并不朝人卖苦,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家父突然去世,不得已家道中落”,之后就自然而然地说起了自己在书院的趣事,和母亲的相处。
    并不因为挫折而怨恨,也不因为不公而诽薄。
    这块玉,在生命苦难的打磨之中更显光亮。
    上官婉若暗自点头。
    虽然是李青青的亲戚,但显然和她不是一路人。
    先前李青青来向她提亲,一听是李青青的侄儿,甚至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还以为和小姑子李青青是一类好高骛远的货色,想借着将军府攀高枝。
    现在倒是想错了,只是阮一鸣小时候家道中落,心思比较敏感,待人接物比较照顾李青青的情绪罢了。
    事实上,这样好的性子,不论和谁都是相处得来的。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在阮一鸣的计划之中。
    先是让李青青上门提亲,以她那个性格,必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搞不好还会惹怒明将军夫妇,让他们对自己产生一个极为不好的印象。
    阮一鸣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先降低上官婉若的期待值,以退为进,自己好好表现一番,必然反而能够激起她最大的好感,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何给上官婉若一个好印象,阮一鸣也是自有自己的谋划。
    他早已托人打探清楚,明将军府的夫人上官婉若和自己的兄长上官玉明兄妹之情极为深厚,明将军对上官玉明也是称赞有加。
    他一点一点摸清楚上官婉若的性子,她的喜好和厌恶的事情。
    常说母女肖似,不仅仅是指长相,更是能够在她们对人的感官上体现。
    寄居在上官玉明的府里,他一边攀上李青青这边的关系,一边暗暗观察上官玉明的生活习惯和喜好,待人处世的作风,尽全力一点一点学习他的神态举止,思维方式,慢慢把自己的性子塑造成他那样的人。
    上官玉明虽然察觉到这个少年对自己暗自的窥探和模仿,性子中的大度和淡然也让他对这个勤奋的后辈有所照顾,和同僚在庭院谈论议事,看到阮一鸣,他也有意放慢语速,提高音量,让他有时间多揣摩学习。
    要真说起来,阮一鸣还很感激上官玉明,即使是刻意的模仿,他这个人已经深深影响了自己,并且自己从中受益良多。
    没有父亲,阮一鸣却在尽力寻找能够当自己父亲的人。
    从上官婉若微微前倾的身体,时时含着微笑的唇角,和对自己关照有加的态度来看,他应该算是成功了。
    终于问到了年龄和婚事。
    他明白这到了自己关键的时候。
    阮一鸣低垂着头,虽然上官婉若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看到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不觉心里也替他悲伤起来。
    “不瞒婶娘说,一鸣之前确实有正在谈婚论嫁的对象,”阮一鸣再抬起头,仍是温和的一派笑容,只是眼角微微有些湿润,“是一位很好的女子,两家是世交,小时候远远看过一面,虽然并不熟悉,但一鸣有时也会暗中期待着和她成亲后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只是一鸣家中出事,过了几年到了彼此约定的时间,母亲去她家求取,被她家长辈毁约了。”
    “言而无信,岂有此理。”
    听到这里,上官婉若再也忍不住对这个晚辈的心疼,有些生气地出言呵斥。
    阮一鸣作出一个苦笑的表情。
    “是啊,我母亲也是这样说的。”
    “可是家父突然故去,家中若干天地财产都被族中亲戚瓜分干净,一鸣也不敢保证,那女子真要嫁到我家来,一鸣能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是以我就苦劝了母亲,最后终于说动了她,那年八月,两家退了生帖,我和那女子解除了定的亲事。”
    只是现在还有很多的事情暂时弄不清楚,所以也只能是先看看再说。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八月刚刚办完两家各种事情,那女子却因为贪凉,多食了几碗冰碗,闹了肚子,整日头昏,请了大夫,那大夫说是小症候,随意开了方子就走了。”
    “喝了两个月的药,病情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到了最后,那女子竟然都身体发虚得起不来床,整日恹恹躺在床上,再请其他的大夫来看,都说神医乏术,已经伤了身体的根了。”
    “果然那年初冬,她就病重去世了。”
    说到这里,阮一鸣又是一阵轻轻叹气。
    “虽然一鸣和她退了亲,但时间上总有些相近的巧合,当时又有人说我是天生的‘克星’,一时间一鸣觉得真是对不住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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