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长期以来,我一直以为人皮秘卷,甚至是蛊母手册中的某些个记载都无稽的很。
    譬如关于地煞仙,人皮秘卷中的描述是:
    阴尸木列阵,七十二地煞相搏,尸骨如山时,七十二地煞集于一体,地煞仙始出世。
    地煞仙迅如闪电,来无影去无踪,剧毒无比,可以说是降门三宗(药降、飞降、鬼降)里最犀利猛恶的顶级药降了。可以听从主人的差遣,害人于无形。
    但是,如果按照蛊母手册中的记载,地灵(即地煞仙)是能够听从蛊师驱使,帮人汲毒疗伤的。
    之前我一直认为两者对地煞仙、地灵的描述纯属子虚乌有,就算有类似的物种,也是被妄言抬高了的。
    可是,现在看来,世上不但有地煞仙,而且其出处来历都和人皮秘卷中载录的无一不相符合。
    “它好像在看着我们。”徐含笑低呼道,又指着地煞仙,“你能活下来不容易……”
    “我艹!”
    我是真快被这个小二逼给气疯了,她还真以为地煞仙能跟人讲道理啊?
    眼看地煞仙瞪着血红的眼睛盯着这边,我再次举起了裤子。
    可地煞仙下一步的行动,再一次印证了人皮秘卷的记载。
    只见一道红影闪过,地上就只剩下那只悲催的冒牌地煞仙残尸。
    我骇然的顺着红影的轨道望去,就见地煞仙已经攀附在了徐含笑手中的夜照灯笼蝎断尾上。
    它在断尾的倒钩上盘旋不定,像是很焦躁。
    “快把尾巴扔了!”我一边大声招呼,一边伸手去拍徐含笑的手腕。
    没曾想地煞仙像是忽然找到了新的目标,也不见它有任何动作,就见红影一闪,断尾上已经没了它的踪迹。
    “它在你腿上!”徐含笑大叫着想要替我扑打。
    我连忙用力把她推开,“别过来!这是地煞仙,被它蛰一下就死定了!”
    徐含笑急道:“那……那你先别动,我……我……”
    “没事,我是僵尸,是不灭骨,它……它应该杀不死我,它应该……应该不会伤害我。”
    我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看着攀附在我左边大腿上的地煞仙,和它针眼般大小的眼睛对视,我竟突然觉得很亲切,感觉它对我没有敌意。
    貌似它爬到我身上,只是想和我亲近……
    看着满脸担忧的徐含笑,我的目光下滑,落到了她拿在手里的断尾上,脑子里陡然闪过一道灵光。
    当初在人皮秘卷上看到关于地煞仙的记载时,之所以觉得荒诞,还因为上面看似详细的记录了炼制地煞仙的法门,却没有如何认主的方法。
    试想,用阴尸木(老棺材板子)把七十二只剧毒无比的虫子关起来,激发它们的凶性,要它们自相残杀,直至剩下最后一个,地煞仙破壳出世……
    炼制地煞仙的人凭什么就认为地煞仙一出世,就能把自己当成主人?
    看如今的状况,我有点想通了。
    人皮秘卷是周德全抄的,从哪里抄的不得而知。
    抄录难免有缺失错漏,就比如石头替我抄的通灵笔记,最后就阴差阳错多抄了一段太阴炼鬼咒。
    周德全抄在人皮上的秘卷或者没有缺漏,但是像地煞仙这样的上乘降门法典,保不齐原来的主人会藏私。
    地煞仙认主的法子或许根本就没有记载在原本上,而是由降头师和传人之间口头相授也不一定。
    秘卷中对炼制地煞仙的方法算是非常详尽的,所需物品都有明确的注释,除了阴尸木、七十二地煞等,根本就没有旁的。如果认主要用的物品都在其中,那就只能是在阴尸木和七十二地煞本体之间,再无其三。
    刚才,地煞仙先是爬到了母体的倒钩上,显得很暴躁,像是没找到它想找的东西,然后它又爬到我腿上被刺伤的部位,样子显得十分的温顺。
    回想起来,地煞仙认主的关键,或许就是母体的毒素。
    夜照灯笼的母体临死前将倒钩刺入了我的体内,排出了大量的毒素,这大概就是地煞仙会和我亲近的根本原因。
    换句话说:我可能在阴差阳错之下,成为了出世地煞仙的主人。
    “不行!得把它弄下来,它在往你伤口里钻了!”徐含笑急得直跺脚。
    我从思索中惊醒,低头看向左腿。地煞仙已经默然无声的爬到了我的伤口上。
    我抬手制止想要上前的徐含笑,“别过来,它不会伤害我的,它……”
    我再一次愣住了。
    地煞仙在行动,它挥舞着两只螯,不断的把螯伸进我翻开的皮肉里。
    在它背上的红灯笼和夜明珠的共同照射下,我震惊的发现,它把螯伸进皮肉并不是在试图夹碎我的肉好便于食用,而是将刚才我爬行时糅进伤口里的砂砾土石一粒粒的拣了出来。
    地煞仙就像个尽职的清洁工,挑拣的很仔细。
    清洁工作大概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逐渐临近尾声。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伤口以及周边部位,我的左腿也渐渐的恢复了知觉。
    清理出所有砂石,伤口虽然‘好看’了点,却仍然触目惊心。
    徐含笑早就看傻了,“它在帮你疗伤?”
    “我想,它应该把我当成它的主人了。”
    接下来,地煞仙开始在我的伤口内缓缓的爬动,之前它爬来爬去,我能感觉到它体表的刚毛和我皮肉的摩擦,而现在,我只觉得被爬过的伤口湿漉漉的,就好像是用毛刷子往上面刷了一层蛋清似的粘液。
    等到粘液涂满了全部伤口,地煞仙开始挥舞着大螯,把翻开的皮肉往一块儿归拢,并且用螯钳在一起。
    “我靠!它……它这是在帮你‘缝合’伤口?”徐含笑的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地煞仙能帮人去毒疗伤,这又和蛊母手册上的记载相符合。
    当然,它的‘医术’还没达到伤口即时痊愈、天衣无缝的地步。
    在它的细心治疗下,伤口被清洁干净,外翻的皮肉归拢,表皮被粘液粘合……总之除了没有包裹纱布,就和诊所的外科大夫处理伤口的手法和效果也相差无多。
    地煞仙忙活完,举起双螯、翘起蝎尾,像是抻了个大懒腰,然后顺着我的腿一路向上攀爬,顷刻间就爬到了我的鼻子尖上,用一只螯亲昵的刮着我的鼻梁。
    “它好像很喜欢你?”徐含笑啼笑皆非,“它真的把你当成主人了!”
    我斗起双眼盯着地煞仙红通通的小眼睛,哭笑不得道:“刺客,你该不会想以后就趴在我鼻子上安家吧?”
    地煞仙居然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举起一只螯在我眼前摇了摇,就好像是人在摆手一样,下一秒钟,它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徐含笑大惊:“它去哪儿了?”
    我虽然也看不清地煞仙的动作,却能感觉到它已经爬到了我右耳朵后边,似乎还刮了刮我的耳廓,然后就不动了。
    我指了指右耳,“在这儿。”
    徐含笑再度瞪圆了眼睛:“它才刚出生,居然能听得懂人话?而且……而且这里是日本,你又不会说日语!”
    回想蛊母手册和人皮秘卷的记载,我给她解释了什么是地灵、地煞仙,地灵本来就是集地下灵气、煞气于一身,土地贯通相连,地域语言对地煞仙来说应该都不是问题。事实上地煞仙也算是一种有实体的灵体,实在不能用常理揣度。
    徐含笑听得叹为观止,不过女孩儿家的心思还是流于肤浅:“你准备给它起名叫刺客?为什么不叫医生呢?”
    我:“……”
    “我觉得叫医生好听。”
    我:“……”
    “还是叫医生吧。”
    “我喜欢刺客,不如这样,如果有天需要它救人,就叫它医生,需要它杀人就叫它刺客。”我折中道。
    徐含笑一挑眉毛:“你还想杀谁?”
    我淡然一笑:“不是我想杀谁,是总有一些不开眼的家伙无事生非。不管任何人,出于什么目的想对我和我在意的人不利,我都会十倍、百倍奉还。”
    刚才怎么都打不开的棺材门此刻应手而开,更加证明这是事先为炼制地煞仙布下的法阵。
    只是我想不通布下法阵的那个老妖婆究竟是何方神圣,她煞费心机,到头来却是为我做了嫁衣。
    感激欠奉,想害我性命的账算是了结了。
    不过,如果真是她拿走了徐小三的寿命,再见面,必当全力诛杀!
    折腾一夜,天已经亮了,雨也终于停了。
    徐含笑深吸了几口雨后清新的空气,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说先找些吃的,然后休息一阵子,白天能分辨方向,就直接按照齐宗说的位置直奔无名小庙。以老白对我的了解,知道我死不了,就一定会赶去那里和他们会合。
    胡乱摘了些野果子吃了,两人在棺材屋里背靠背的小睡了半晌,然后按照计划辨识方向赶往目的地。
    虽然雨后日出,但道路仍然十分的湿滑难行。
    经过昨晚的诡异,徐含笑的精神明显不如从前。
    我看得心里难受,暗暗决定回头向无妄僧请教何谓借命之术。
    拐过一个山坳,上行的时候,我不顾徐小三反对,把她背了起来。
    起初她还叫嚣不停,可是看到藏在我耳朵后面的地煞仙就又开始新奇,“医生,医生,你能不能治好我的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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