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不光我吓了一跳,其他人也跟着吓了一跳。
    在座的除了海夜灵以外,没人知道我是僵尸这个秘密。
    难道老家伙这么厉害,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我勉强笑了笑,“真人,这话怎么说呢?”
    张启清的嘴角像发羊癫疯似的抽了两下,依旧大着嗓门道:“准确的说,你不是凡人。你印堂发紫,天庭饱满,王霸气十足,分明就是帝王之相。”
    我哭笑不得的看向蓝兰,怎么师父比徒弟还不着四六呢,这分明就是算命瞎子的说辞嘛。
    “此话当真?”海坤粗眉一挑问道。
    张启清郑重的点点头,“老海,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事关后辈的终身大事,我怎么会信口开河?此子中庭方正,只是鼻翼略显单薄,定是幼年失去双亲。但是你且看他:一眼刚毅但不失慈悲,一眼阴柔中透着杀意,是天生的龙凤眼。虽然命宫稍显崎岖,却是半生坎坷,半生的大富大贵。只是……”
    海坤听得眼睛大亮,见他停下来,忙问:“只是什么?”
    张启清拈着狗油胡子打量了我一阵,忽然叹了口气,转向海夜灵说道:“你要知道,自古以来但凡能成大业者,绝不是方正之人。如果你只想找个良善的人托付终身,那就要慎重考虑了。”
    蓝兰忍不住插口道:“师父,你是说他不够良善?”
    张启清微微摇头,“何止是不够良善,说是大奸大恶也不为过。正所谓龙凤目,阴阳眼,半面慈悲半面魔,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他这富贵步步凶险,势必要用数之不尽的阴魂铺路啊。”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其他人也是听得愕然。
    这时,就见张真人满脸肃穆的转向海坤,向他伸出一只手,沉声说:“咱们朋友归朋友,但是规矩不能破。”
    海坤忙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恭恭敬敬的放在他手里。
    我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见状差点一头栽进茶碗里。
    妈的,老子的富贵在哪里不知道,可老丫的富贵就近在眼前。
    红包薄的发飘,里面多半是支票了,这钱还真好赚啊。
    旁边一个一直没说话的海家青年忽然说道:“张真人,他富贵归他富贵,重要的是,我姐要是和他在一起,会怎么样?”
    张启清一愣,海坤也是大梦初醒似的“哦”了一声。
    我差点儿没笑出声,光听这牛鼻子白话了,如果不是这个青年提起,还真都把‘正事’给忘了。
    张启清有些尴尬的抓抓刺猬头,看着海夜灵道:“之前我给你算过命格,你……”
    他脸色忽然一变,两步来到海夜灵面前,低着头,盯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突然“哎呀”一声怪叫,“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海夜灵吓了一跳。
    “你竟然已经和他做了夫妻?”张启清眼睛瞪得溜圆。
    “啪!”
    一声脆响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杯子打了。”兰花惶恐的站起来,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瓷片。
    海坤已经从电话里知道兰花的身份,摆摆手,立刻有佣人过来打扫。
    我笑嘻嘻的问张启清:“真人,您居然连这种事都看得出来?”
    张启清肃声道:“之前我替夜灵算过命格,可是现在,她居然和你一样……她的面相有了稍许变化,她和你有了夫妻宫相,定然是已经和你做了夫妻。”
    刚才听他云山雾罩的说了一通,我还以为他真有两下子,还准备找机会把背上的九女图给他看看呢。
    现在,呵呵,算了啵。
    我和海夜灵一起失踪这么久,为了找她,海家人想尽了办法,连老白和石头都挖出来了。对于我,他们现在可是知根知底。
    张启清说我幼年丧亲,半生坎坷,多半是听海家人说起过。
    至于什么大富大贵、十步杀一人,只不过是故作高深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罢了。
    现在倒好,居然还言之凿凿的说我和海夜灵做了夫妻。
    我倒是真和她有过关系,不过那好像是在梦里。
    老牛鼻子,你这下扯蛋扯大了。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海夜灵,等着看她的反应。
    没想到海夜灵怔了一会儿,竟然脸一红,掠了掠头发轻声道:“我年纪不小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这就是承认和我有了那种关系。
    扭头一看,就见除了洪老大和他女儿锤子,其余人全都瞪大眼睛看着我。
    接下来我有点发懵,直到谈起刀手那件事的时候才稍微清醒了些。
    海坤问海夜灵,可知道把我们掠到滇南的是什么人。
    海夜灵为了帮我打掩护,说两人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关进了一座古墓,由始自终没见过绑走我们的人,还‘猜测’说,那可能和追砍她的刀手是同一伙人。
    这时,洪老大沉声说:“不可能,如果是同一伙人,怀着同一个目的,你们两个早就没命了。”
    我忍不住问:“查出那帮刀手是谁主使的了?”
    洪老大摇摇头,“他们很专业,宁死都不肯说出谁是主使。”
    蓝兰好像也是头回听说找到刀手了,忙问:“他们现在在哪儿?交给警方了?”
    洪老大淡淡的说:“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夜灵的命,既然他们不肯说出主谋,又不怕死,我只有成全他们。海坤兄弟曾帮过我驷马堂的忙,他的事,就是我们驷马堂的事。我要让主谋知道,海家的人,动不得,动了就得死。”
    我听得遍体生寒,这老胡子的狠辣果然不是盖的。
    蓝兰本来是个直筒子脾气,又是‘退役’警察,听他视人命如草芥,表现的很不忿。幸亏她师父张启清向她使眼色,才没有多说。
    吃完饭,我说要去医院看朋友。
    海坤让海夜灵先留下,说还有话对她说,让席间插话的那个海家青年送我去医院。
    洪老大看向锤子,锤子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来,把棒球帽的帽檐扳正,“安哥,我跟你走。”
    我:“……”
    路上经过攀谈,我才知道,青年是海胖子的弟弟。
    他有个很牛叉的名字,叫海南岛。
    小伙子很健谈也很幽默,说老头子生了他们四个兄弟姊妹,名字里分别占了东南西北四个字,有大杀四方的意思。
    大哥海东升,海胖子叫海西阁,幺妹叫海北燕,到了他这儿,老头子想都没想,直接给他起名叫海南岛。
    我让他直接把我送到海夜灵的别墅,我的车停在那儿。
    换了车,看着闷闷不乐的假小子,我啼笑皆非,“锤子,你干爹说你的姻缘着落在我身上,你就相信?这都什么年代了,找男朋友还信姻缘这一套?”
    锤子把手伸到帽子下面挠了挠头,转过脸来反问我:“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有僵尸吗?”
    我的笑容凝结在了脸上。
    锤子从兜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小锦囊递给我,“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当是我的介绍信,里面是什么,我也没看过。”
    我接过锦囊,发现款式和海夜灵之前装燃灯铜铃的锦囊差不多,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看,有点傻眼。
    锦囊里装的是一块玉牌和一张小纸片。
    玉牌是长方形,两指宽,食指那么长,一面是空白,另一面刻了两个字——实习!
    我狐疑的翻开那张纸片,就见上面用猫爪狗挠体写了几个字:僵尸阴差,干活去!
    “你什么都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锤子冲我耸了耸肩。
    快到医院的时候,锤子忽然让我停车,她跳下车,没多会儿抱了两个哈密瓜回来,“嘿嘿,去看病人哪能空着手呢。”
    我忍不住勾了勾这假小子的鼻子,小丫头,心还挺细。
    病房里见到老白,这货居然整整瘦了一圈,石头的精神也不怎么好。
    两人见到我,一起吁气,“艹,你可回来了。”
    “这小兄弟是谁啊?”石头歪在病床上问。
    我本来还一肚子心事,听他一问,乐了。
    “这是我专门找回来对付你的,她叫锤子,砸石头一砸一个准儿。”
    锤子憨憨的笑着跟两人分别打了声招呼,拿了个哈密瓜出去了。
    老白急着问我:“你在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你是怎么跑滇南去的?”
    我苦笑:“说来话长,劳您两位挂念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白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皱着眉头说:“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你看着石头,我得干活去。”
    “干什么活?”
    老白眼一瞪,“妈的,老子铺子烧了,石头的厂子砸了,不干活难道饿死啊?”
    我皱了皱眉,刚想再问,冷不丁猛的打了个寒噤。
    老白背着手,看着我坏笑,“我艹,你这是跟女老板跑去度假,把身子淘虚了?站着都能打冷颤?”
    我狐疑的盯着他,感觉突如其来的凉意好像是从裤兜里传来的,急忙把手伸进去,摸到一块冰凉的东西掏了出来。
    竟然是那块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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