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之情形和当日相较,又有何不同?
    孙昭见屋里那人隔着扇门似是和他对了一眼就转身向里走去, 心中一急, 便要冲进屋里。
    可沉琴却是又拦在了他的面前。
    沉琴:“公主……公主这会儿正在和……”
    沉琴的话还没说完, 屋子里就已经传来了赵灵微的声音:“进来吧。”
    此时跟在孙昭后面的仇怀光也到了。
    “怎么?怎么不进去?”
    忙乎了半个晚上, 仇怀光却是依旧神采奕奕。
    她见孙昭光是看着自己, 也不说话, 便直接推门进去。
    “公主, 仇怀光前来复命。”
    只见赵灵微跪坐在案前,脸色红润,眼睛也有些水汪汪的,却是一派精神极好的模样。
    而在她的身后,贺楼楚则就站在那里,仿佛高深莫测的护卫一般。
    “这……”
    孙昭见贺楼楚其人,立马顿住了脚步,却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抽刀。
    “哦,这位是贺楼楚。先前我不在公主的身边,便是他在护卫殿下。”
    听到这些,孙昭可就不飘忽了啊。
    “你!”孙昭怒视仇怀光:“你怎么能把殿下的安危交给这么一个小子!”
    “咳咳!”
    赵灵微提高了声音,轻咳了两声。
    孙昭于是便和仇怀光一起站定,向自家公主行了一礼,走上前去。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这对同僚还是在用极轻的声音交流着。
    仇怀光:“就是这么一个小子。”
    孙昭:“如何!”
    仇怀光:“你我二人加一起,再加上我的三十名千鹘卫。”
    孙昭:“怎样!”
    仇怀光:“可能打得过。”
    孙昭:“!??”
    赵灵微见着这两位武将一左一右地走近自己,眼神还是这么的锐利,她的心里其实是慌的。
    先前她都已经说了“先欠着”和“会还的”了,可这会儿像个没事人一样,乖巧地站在她身后的混账家伙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她那会儿可真是都要急哭了,就怕孙昭进来之后看到比上次更过分的情形,于是她在慌忙间便只得又飞快地亲了哑巴的耳朵一下,再亲了他的眼睛一下。
    如此,那家伙终于放过了她,却还要对她重复了一遍:“先欠着。”
    好气啊!
    赵灵微气得都想打人了!
    对,就是打人,她才不会像贺楼楚一样,气性上来了就咬人!
    但她却只得在贺楼楚替她去把那份布防图拿来的时候,心急火燎地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番。
    可朔方郡守将的屋子里自然不会有铜镜,因而赵灵微也不知自己整理得到底怎么样,便更是心虚起来。
    只不过,她的心里越是慌乱,面上便越是一本正经的。
    “我刚刚看了一会儿这张朔方郡的布防图。我们……”
    赵灵微的视线对上刚刚被她摊开在了桌案上的布防图,飞速地寻找起她们所在的这座官邸究竟在哪儿。
    “你右手食指的位置,向左一寸,再向上三寸。”
    原先还是站在赵灵微身后的贺楼楚跪坐下来,这样对她说道。
    赵灵微顺着提醒,立刻就在图上找到了守将官邸。
    “多谢!”
    贺楼楚又问她:“你现在可是想要拿掉朔方郡城内的防卫亭?”
    “正是。”
    “你的一千六百人现在大多聚集在城南,可兵分三路,从左、中、右同时向北推进。若一切都做得足够干净利落,便可不惊动北门的守卫便拔除所有防卫亭。待到天亮时,便大势已定,自可派说客让北门的卫队束手就擒。”
    赵灵微越听贺楼楚的讲述,眼睛越亮。
    赵灵微把贺楼楚所说的魏言译成了商言,说给自己身边的两位大将听。
    听到对方所说的话里,还有自己听不明白的,她就和贺楼楚反复询问,待到确定了意思后,再说给仇、孙二人听。
    赵灵微道:“城中一共三十九处防卫亭,其中又以我指出的这六处人手最多。但在这个时辰,真正会在外巡逻的却不多。需要注意的是步六孤弗所带的亲卫。他们……”
    仇怀光与孙昭对于魏国城池的布防习惯并不知晓,但他们听到那些安排,却是觉得自己不仅无法反驳,甚至也想不出更好的安排了。
    在说完那些后,贺楼楚轻拿起被他放在了墙边的长枪,道:“告诉他们,城内的防卫亭交给他们,步六孤弗的亲卫,我可以去对付。”
    如此话语让赵灵微心下一惊。
    孙昭见赵灵微这般反应,连忙带着防备看向贺楼楚,并小声向赵灵微问道:“公主,怎么了?”
    赵灵微:“他说他可以去解决步六孤弗的亲卫。”
    孙昭大惊:“公主不可,他这是要去通风报信!”
    仇怀光“嘶”了一声,有些看不下去地抬起手来,挡住自己对着孙昭的那半张脸。
    赵灵微果然怒斥孙昭:“他要通风报信何必等到现在?一早就能把我挟持去步六孤弗那里了!”
    说完,赵灵微便起身去追对方。
    “哑巴!”她在情急之下这么唤了贺楼楚一声,道:“你需要我给你多少人?”
    她所问的是——你要我给你调派多少人才能解决步六孤弗的那些亲卫?
    贺楼楚:“单人一骑,足矣。”
    是了,今晚的贺楼楚在遭遇严阵以待的千鹘卫时,尚可与结了阵的那么多名千鹘卫进行缠斗。若是他抱着杀心而去,想要解决步六孤弗的那些戒备松懈的亲卫,一人便足矣。
    但……
    赵灵微:“你为何……要为我做这些?”
    贺楼楚似是有些不解赵灵微为何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反问:“我做这些,你会高兴吗?”
    赵灵微:“自、自然是会高兴的。而且……还会特别高兴。”
    贺楼楚:“你刚刚亲我的时候,我也很高兴。”
    说罢,他便看了仇、孙二人一眼,对赵灵微说道:“让穿银甲的那个留下来护你。他的功夫不错,警觉性也可,但在指挥和调派一事上,不及他旁边的女武将。”
    贺楼楚看向赵灵微那比平日里颜色更艳的嘴唇。
    他其实是想再亲赵灵微一下再走的。但那样的话,公主便要不高兴了。
    贺楼楚有些遗憾,语调中却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温情:“走了,两刻之内便会回来。”
    屋子的门在被打开后又被关上。
    赵灵微转回身去,面对仇怀光与孙昭二人探究的目光,稳了稳心神道:“仇将军,你负责调派人手,在天亮前除掉城内的三十九处防卫亭。记住,尽量别惊动北门城楼上的卫队。”
    仇怀光:“是!”
    赵灵微:“孙中郎将,你已辛苦了半宿。接下来,便留在此地,保护我吧。”
    孙昭刚要兴冲冲地应声,便发觉自己的任务怎么就和身边的同僚那么不一样呢。
    但仇怀光此时已然对他拱了拱手,面上则更是一片真诚:“孙中郎将,你方才说得很对,我们不能把公主的安危交给那样一个小子。此事,还得由你来做,我们才可放心。”
    领了命的仇怀光也出了门。
    但她才带着几名千鹘卫向此处官邸的大门走去,便冷哼了一声。却是不知,她是在哼孙昭呢,还是在哼那贺楼楚。
    “将军!刚刚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着我们的枪从里头出来,把孙中郎将的追云给骑走了!”
    孙昭身边的校尉一见仇怀光出来,便和人这样求助起来。
    仇怀光面无表情,似乎是早有所料。
    她冷声道:“那人名叫贺楼楚。他会把追云还给孙中郎将的。”
    呵,男人。
    谁说只有我们女人才爱耍小心眼的?
    争宠、抢功。
    抢了功不算,还要骑一骑别人心爱的坐骑。
    这些事,男人做起来,竟是比女人都幼稚。
    而且还简单直白得如此彻底。
    偏生,公主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也没想到。
    仇怀光知道妄论公主不好,但此刻她竟只能想到一个词:色令志昏。
    第39章
    被拓跋子楚骑走的追云虽然还是一匹少年马, 但它显然是一匹血统出色的名驹。
    这匹马儿的通身为黑色,四蹄却皆是白色, 故而得名为追云,是中书令送给嫡次子孙昭的成年礼。
    并且, 追云虽身强体壮,跑得极快,却是性格温顺, 没有许多名驹的那份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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