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天达目光一沉,隐忍着不悦瞥了老夫人一眼,道,“严公子对母亲有相救之恩,儿子理当亲自前去感谢。”
    至于刚才那些混帐话,就请母亲莫要再说。
    这句话,慕天达忍了忍,终没宣之于口,不过看她的眼神,可没掩饰其中警告与失望意味。
    慕晓枫听了老夫人的话,心里也是气笑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她与严或时之间是清白的。
    一个订了亲的姑娘与别的男人有私情,老夫人这是要逼她去死?
    如此歹毒用心,原话只怕是她那位好妹妹说给老夫人听的吧?
    “爹爹,”慕晓枫看着为维护自己,不惜冷脸表示对老夫人不悦的父亲,心里感动满满,“严公子对老夫人有恩,就是对我们慕府有恩,这样一位贵人,女儿理应与爹爹一道前去看望,以示郑重。”
    老夫人愕了愕,好半天光顾着瞪慕晓枫连话也忘了说,这丫头之前不是死活不肯去看望严公子,今天怎么突然变得爽快了?
    还自己提出来?
    慕天达想了想,有他一道,倒也不算逾矩,便点头同意了,“嗯,那晓晓就跟我一同去青松院看望严公子。”
    老夫人对此乐见其成,虽心里有些奇怪,却也不会阻止,只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们父女俩有心,不如现在就去吧。”
    慕天达朝她点点头,“母亲,那我们去了。”
    他们俩出了寿喜堂,一往青松院方向,立时就有个隐在暗处的小丫环飞快跑回映月阁向慕明月回禀。
    青松院守门的小厮一见他们,立即弯着腰恭敬将他们迎进去,“老爷请进,大小姐请进。”
    慕晓枫跟在慕天达身后微微点头,拾步进去,入眼两旁还是苍劲翠绿的松柏。没有过多的花草装饰,整座院子显得非常整洁安静。
    慕天达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这时回廊有下人过来见礼,他便吩咐一声,“带我们去严公子的房间。”
    然而,父女俩刚穿过院子拾阶而上,还未到回廊呢,就见门外有个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
    “老爷,老爷,出事了,出事了。”
    慕天达沉下脸转过身去,瞪着小厮就怒斥,“常宁,什么事毛毛燥燥,不知道这是严公子静养的地方吗?”
    常宁连忙低头缩了缩脖子,压着声音有些战战兢兢道,“老爷,书房走水,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慕晓枫挑了挑眉,心里无声笑开。上一回将慕明月临时叫回去的是因为张姨娘出事,结果后来所谓的出事不过是崴到脚而已。
    这一回临阵将她爹爹叫走,是爹爹最重视的书房走水?
    那个女人还真敢,万一真烧到什么,就不怕爹爹知道了跟她秋后算帐?
    一听书房走水,慕天达当即紧张了。不过他看了看慕晓枫,立时拿了主意,道,“晓晓,你随爹爹先回去,改日我们再过来看望严公子。”
    少女笑着摇了摇头,体贴道,“爹爹你赶紧回去看一下书房情况,既然来到青松院,我又无事,不如进去看望一下严公子;到时老夫人问起来,也好将严公子的伤情明禀。”
    少女眼睛一转,往旁边一溜的下人扫了扫,“爹爹放心吧,这还有很多人呢。”
    凭这样就编出什么孤男寡女私情相会的事情来?就算那个女人有这胆子与能耐,她也不惧。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要到关键时候才见分晓呢。
    慕天达见她笑容坦荡磊落,又胸有成竹的模样,想了想,倒是放下心来,“也好,那我先回去了。”
    慕晓枫含笑目送他出了青松院,这才转身继续往回廊走去,不过走到第三条柱子时,她停在碧藤箩下,面对着院里苍翠松柏站住不动了。
    这时,就见一个人从屋里转出来,瞧见她纤细有致身影,便轻笑起来,“你来了。”
    声音熟悉,态度随意中透着恭敬,也透着一股信任熟稔亲近。
    少女转身,看见那人也一脸尊重的笑了。
    离开青松院之后,慕晓枫让人打听了一下书房走水的情况,听闻只是外墙起火,因发现及时扑灭得快,倒是没损毁什么。
    慕晓枫瞥了眼前来汇报的小厮常宁,转头看着青若,仿佛诧异闲话,“天干物燥容易走水,青若,京城多久没下过雨了?”
    青若愣了愣,掠见还未挪步的小厮,心里一动,连忙道,“前五天夜里一场大雨,还把夫人最喜欢一盆兰花打烂了。”
    小厮脚步微顿,看了慕晓枫背影一眼,随即若有所思的跑回去。
    接下来一个月,日子在平静中流水般逝去。
    楚离歌向慕晓枫隐约透露过他的意图之后,一直不曾再露面,而小白一直养在枫林居里。
    小白伤好之后,慕晓枫曾经流露过将它送回离王府的意思,隔天起来就发现小白可怜的小腿又受伤……,此后,慕晓枫心疼小白,再不敢随便开口提这茬。
    至于药老,倒是见了慕晓枫一次,只不过就算慕晓枫猜出他与楚离歌有关,也撬不开他的嘴。
    那老头嘴巴像上了锁一样的紧,不肯吐实话,而且对慕晓枫一点都不客气,仍旧打着要研制解红颜娇之毒的名头,又狠狠的采了她一袋血。
    转眼,就到了老夫人寿辰的日子,这天一早,慕府就开始宾客迎门。
    酒席上,慕府小厮给昌义侯府的大少爷裘天恕倒酒时,不慎被端盆子的丫环碰了一下手肘,结果洒了裘天恕满襟酒渍。
    “裘少爷对不起,裘少爷对不起……”小厮白着一张脸,垂着头一脸想哭的表情不住道歉,如果往下看,就会发现他双腿一直抖个不停。
    裘天恕站起来,看着自己新做的袍子就这样毁了,一张俊脸顿时笑得牵强扭曲。
    但今天是老夫人寿辰,他自然不能因为一件袍子与慕府的小厮计较,这有损风度。
    只能僵着笑,盯小厮的眼神极快闪过一抹阴狠,随后故作大方哈哈笑道,“没关系,换一身就是了。”
    “谢谢裘少爷,谢谢裘少爷。”小厮千恩万谢的感激一番才退下去收拾残局。
    随后便有丫环过来领裘天恕去偏院厢房更换衣裳,“裘少爷这边请。”
    酒席设在慕府前院花园,此时丫环领着裘天恕往慕府偏院走。
    穿过两道抄手回廊之后,丫环指着前面不远一堵帘花墙,道,“裘少爷穿过前面帘花墙,往左边第一间厢房便是专供宾客更衣之处。”
    指出此刻侧望可见的隐约门扉,丫环却站住不肯往里走了,“这里是专供男宾更衣所在,奴婢不方便进去,还请裘少爷自行过去。”
    说完,她朝裘天恕福了福身,随即转身干脆利落走人。
    裘天恕站在原地挑了挑眉,心里好生诧异,慕府这规矩倒挺特别。将客人带到半路就撂挑子,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
    不过想了想,他又理解了。
    慕府一向家风甚好,估计今日宴会繁忙,一时抽不出人手,才会让一个丫环领他来更衣。
    “罢了,这袍子总归不能再穿出去见人,自己过去换就自己过去换。”横竖换一件外袍,他一个人还是做得来的。
    心里虽然还有些余怒未消,不过此刻见眼前景致布置优雅,他心情也随着好了几分。
    无奈摇了摇头,迈开步就要往前面帘花墙走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长相清朗俊秀的年轻男子从另一侧小道现身走来。隔着帘花墙,那人又站在垂绿藤蔓之中,裘天恕只能隐约看见他侧脸,再有就是看见他步姿有些奇怪。仿佛忍着痛不敢使力的样子,迈开的步子更像是拖着左腿缓步而行。
    他行了一小段路之后,却又停下来,然后透着几分小心谨慎往四周探了探。
    然而他谨慎探看之后,脸上又流露出几分甜蜜盼望,看样子竟似在等什么人。
    裘天恕猜测许是在此约见心仪的女子。撇了撇嘴,他心里隐约兴奋,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这会他忽然停下脚步,将身体大半隐在回廊深处,只露一双眼,透过帘花墙兴味盎然直勾勾往那边古怪男子望去。
    没过一会,就见一名穿紫绡纱衣裙的少女匆匆而来。
    隔得远,中间又有帘花墙与垂落的藤蔓挡着,裘天恕看不清她表情,但那抹紫极为醒目,就算他想忽略也不成。
    望见那抹醒目的紫,裘天恕不知怎的,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忽地脑子清晰记起曾听说过,慕府大小姐慕晓枫十分喜欢紫色。
    心里一紧,他眯起眼睛直觉盯住那头不愿眨眼。
    那少女看见那步姿古怪的男子,果然便停了下来,两人仿佛还在藤萝掩映下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那姿态,看起来竟是无比亲密。
    从他的方向,隐约可见少女雪白如玉侧脸浮上可疑红霞。简直看得他心里怒火突突直冒,正犹豫要不要现身冲过去,随即就见那男子自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十分温柔的擦了擦少女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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