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诚建筑公司的副总裁丁奇立即问:“大概去了多久?”
    小瓦抓抓头发,回想着说:“那哪里记得,就是他夜里去厕所,我又迷忽睡了一觉的感觉他才回来,我还跟他开玩笑说‘你掉厕所里了啊?我正打算顺着下水道到下五区扒开个窨井盖去捞你呢!’他很不爽地说:‘我才出去多会儿啊,撒泡尿的功夫,你还下六区呢!’当时我也觉得可能是睡迷糊了,没个时间观念了,现在回头想,又觉得时间似乎很长。”
    下五区是条小街的名字,那边有几家小饭馆天黑了以后悄悄摆排档,很受农民工的欢迎,离这边有快一里地。
    这条线索一出,工人们比公司的管理们还积极,一个个的立即就要问冯二毛哪里人,怎么联系得上。
    胡进宝还是不相信自己的人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冯二毛不是那样的人,他老实巴交的,我们一个村里出来的,彼此知根知底,他不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情的。”
    佳雪制止了大家跟他的辩论,说:“不论如何这是条线索,我们不需要自己来判断,如实向公安机关反映就是了。”
    她这样说不偏不倚,胡进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好,那按大小姐的意思办。”
    佳雪却看着他的眼睛说:“不过丑话还是需要说在前面的,昨天我们就觉得事故出得非同寻常,所以才会安抚大家的情绪之后,嘱咐所有人不可以离开生活区因为幕后策划了这次事件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扩散这次事故的影响。。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冯二毛很有可能会被人利用,出来散播有关辉悦馨园的不实消息。”
    胡进宝沉默了下,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可能就真的被人收买了,我自然要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不会再替他说一个字。”
    散了会,佳雪有些疲惫,向寒辰陪她上了车,立即把她安放在自己的怀抱里。
    佳雪苦笑说:“我一心都扑在自己的小公司上,真的没有想到德诚居然会有这样骨忧外患的时候。”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是水家的支柱,德诚一直是山一样的存在,高不可抑,蔚然不动。
    山是不可能经历不住风雨的,自然不需要她来忧心。
    佳雪不知道上一世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她虽然身为德诚集团的大小姐,却连德诚的高层都进不去,自然不可能知道核心的情况。
    所以也无从判断是上一世便曾经如此危险过,还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来到水家了,起码没有听说过辉悦馨园发生了这么大的坍塌事故。
    向寒辰不知道她在想这些,只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忙把她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佳雪,歇会儿吧,别老想这么多了,昨天一夜没睡吧?你看你都快成兔子精了。”
    佳雪低低地嗯了一声,便闭上眼睛。
    她是真的累了,现在窝在向寒辰的怀里,便感觉哪怕这个世界塌了,也不需要她来操心,自会有这个男人替她顶着的。
    这种安全感,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乡,临失去意识前,她还在想:早知道在他怀里这么安心,昨天就该叫他抱着睡上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佳雪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一下坐起来,便看到了向寒辰的脸。
    她埋怨了句:“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啊?”
    向寒辰笑说:“工人们那边已经无了后顾之忧,又有我在这里陪着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水叔叔也说不要叫醒你呢。”
    佳雪睡时很香很沉,这醒了,还是觉得不踏实:“那个冯二毛,很可能会出来说工地的事情,我怕事情瞒不住。”
    向寒辰一笑而已:“他无非是说工地死了四个人,但是这四个人我们都已经达成了赔偿协议。刚才我已经跟水叔叔说,争取让死者家属同意不对外公布真实死因。”
    最重要的是,现在在工人们的意识里,那想害德诚的人,就是害死他们的兄弟的幕后黑手,他们如果跟着凶手打击德诚,那就是助纣为虐!
    别的都不重要,他们对幕后黑手的恨意,甚至要远远大于水家的恨,自然不会轻易被他们哄骗了去,做出什么不利于德诚的事情。
    佳雪这才重新觉得放心了些。
    向寒辰让会会端来一杯温牛奶:“先喝点,马上下楼吃点东西。”
    佳雪嗯了一声,说:“有你真好。”
    她上一世,连真正爱情的滋味都没有品尝过。
    那个莫然,永远一嘴的甜言蜜语,现在跟向寒辰一对比才发现,他说的非常好听,却几乎没有做过什么实事。
    而且一旦意见分歧,或者发生什么事情,永远需要她来迁就他,因为他永远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人反驳不得。
    向寒辰却不一样,他什么都不曾多说,却一直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永远以她的立场为立场。
    向寒辰有些汗颜地说:“只要你不迁怒于我就好了。”
    这些事情,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与温如心有关。
    如果她参与其中,他只会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他们的感情纠葛,很可能是这么大的事故的导火索,是那些无辜生命逝去的源头。
    佳雪的心情便沉重了起来:“你也觉得可能是她了?”
    向寒辰十分无奈,“我不知道现在的她是个什么样子了……之前的印象中,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只不过自小娇生惯养,有些大小姐脾气,无伤大雅。但她跟文莲能混到一起去,就已经完全脱出了我的想象了。”
    “还好文莲已经死了,有时候我都在想,如果没有文莲,也许我跟佳仪也是能够和平共处的。”
    说到底,她这一世来到水家的时候,佳仪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子,心思再怎么重,心眼再怎么多,又能算计多少东西?
    还不是文莲从中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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