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下车库回到客厅里,见平措和庞枫正垂头丧气地坐在桌旁,庞枫机械一般弹起来,连连后退几步,快靠着墙才怵然站立住。
    庞枫以前一直是黑蟒仔小弟,按照黑蟒仔定下的规矩,他的小弟一概不能在家里坐下,抽烟或者暂时休息,都得进一楼得安保房间或者到花园的凉亭去。
    梁凤书苦笑着对庞枫招招手:“庞枫,过来坐啊,你以后得顶替老黑的位置,他一直和你是好兄弟,你配得上顶替他的位置。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没伤筋动骨,外伤好得快。”
    露露提着咖啡过来:“庞枫,你是知道的,家里嫂子说了算,还不过来坐?你以后也是道上的一匹大哥了,麦哥,我说得对吧?”
    “对,庞枫,过来坐,以后你要守住老黑的雄风。我和凤书的原则你知道的,不扩张、不称霸,不与道上的人深交,不违法,但我们不在道上任何人面前低头,谁动我们,必要让他加倍奉还。”
    听了我的话,庞枫才拘谨地坐下来。
    平措端起咖啡:“庞枫,现在你是堂堂正正的枫哥了……”
    肖玲玲从厨房端着水果盘出来,瞥一眼平措:“家里就你话多,闲着没事,像你哥一样,去睡觉多好啊!”
    “我不能睡,贡布哥是这几天辛苦了,他要好好睡一觉的,我负责家里安全,一点都不累,玲玲,今晚你又要开始去唱歌吧,你才要抓紧睡一觉。”
    梁凤书有些担忧地说道:“麦子,玲玲还去唱吗?都知道是你妹妹,能安全吗?我们可以重新招歌手,玲玲还是留家里好。”
    我马上问道:“玲玲,你害怕吗?”
    “我不怕,那是我们自己的生意,我必须要去唱,被狗吓一回,就不敢走夜路了么?难道说我们以后都不敢出门吗?”
    听肖玲玲的语气,她真是坚强起来了,曾经那些地狱般的苦难,肯定还有烙印在心底,她选择坚强。她和我都是穷乡僻壤出来的人,在这异乡,不能不坚强。
    庞枫说:“麦哥,嫂子,玲玲如果继续去酒吧唱歌,她的来回我亲自负责。”
    梁凤书开始正式安排庞枫:“庞枫,目前这种情况,你可能要累一点,几家店里的安全和日常巡视,你要把小弟们分配好;玲玲的上班的安全,步履酒吧每天得结算工作,都得你亲力亲为。其它店里的结算暂时由平措陪着我去,等秀秀缓过来,到时候再另行安排。”
    窗外又纷纷扬扬下去雨来,每年最讨厌的梅雨季节粉墨登场。
    听着滴滴答答的雨滴声,我看见窗外有人影闪过,忙问道:“外面是谁?庞枫,下雨了,小弟们要是不进来,就到亭子里面去坐,规矩还是和以前老黑在时的一样,我们不是黑社会。”
    “是汪队,他就是不进来,你上午睡觉那会儿,他就在亭子里睡,嫂子也叫过,倔得很。”平措马上解释说。
    “啊,平措,庞枫,汪队是贵客,怎么能在外面呢?”我马上起身去开门。
    这场威力强大的台风过后,小小的花园里也荒凉了,只剩下凉亭还和从前一样,靠墙的几盆茶花显然是才从屋里搬出来,淅淅沥沥的雨滋养着没有花草的花园,使得空气中的泥土味特别的重。
    我刚走出门,汪朝和在窗下站起来:“麦少,你们不用管我,我必须要惩罚自己,平平花园的土,挺好的。”
    “这么贵的园丁我用不起哦,汪队,凉亭里坐会儿吧,吹点风,反而舒坦。”
    “没法舒坦啊!”汪朝和伸伸腰,躬到墙边的自来水龙头下洗手,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们还没摸到佛爷的边儿,伤亡就如此惨重,麦少,要不你卜一卦看看?”
    一阵风吹来,洋洋洒洒的雨变了方向,撩到凉亭里来,身在南国,已经习惯淋一点雨水。在这潮湿的雨季里,就算不淋雨,也感觉没一处是干的。
    “没摸到边,伤亡就如此惨重”,汪朝和这句话一下让我堵得慌。下午醒来后,好好洗漱一番,毕恭毕敬给李瞎子的灵位上香,然后独自卜一卦,挂相却显示为:日落西山,这意味着黑暗正快速加大。
    得到那样的卦相,我谁也不说,免得大家担心,也只好回答汪朝和:“天机不可泄露,事在人为,雨天行路,手撑伞,脚下也得小心路滑。”
    在凉亭外跺一跺鞋上的泥泞,汪朝和诡异地对我伸长脖子,就好像是人不进亭子,单单把脑袋递给我,极其小声说道:“你肯定卜过卦了,预兆不好,所以不告诉我们。麦少,一切等他们的葬礼后再行动,我们还有时间考虑,得想出一个办法来,林董回来后也好交代啊!”
    “唉,不想这些事,清净清净,钟川葵呢?他住哪里?”
    “你还担心他没地方住啊!洪老在这里的产业可不少,暂时住娇妹那附近,就是以前蛇仔那边,香蜜湖我们也住不长了,都是要搬,大本营移到沙湾娇妹以前那里也不错,你不是爱爬山吗?那边上梧桐山近。不对啊,麦少,你对钟川葵不放心?”
    “来,进来坐。”我递烟给他,他接过烟在手中把玩,没抽。
    “汪队,先说你吧,半年多不见,你的变化可不小啊!”
    他展开双臂转一转:“没有啊,我那里变啦?”
    “说话多了,以前是成句的都难听到,再者嘛,咱们兄弟直言,从你面色上看,身体是有内伤吧?强忍着能撑多久呢?”
    汪朝和的情绪马上低落,唉声叹气坐下来,点上烟,浅吸一口,好像烟有毒似的:“麦少真是好眼力,佩服啊!你直言,我不再瞒你。那天晚上,是陪林董北上一个多月后的晚上,夜里特别的冷,积雪一尺多厚,我们又住得偏,靠玉泉山,晚上遭到不明人士袭击,几个人功夫极好,我不就受伤了嘛。”
    “啊!敢在帝都动手,说说,怎么回事?”
    “记得当时都凌晨两点多了,鹅毛大雪,又是深夜,视线估计也就几米,厉无情值岗。对方三人,跃过围墙,直奔林董卧室的窗口,厉无情反应过来时,林董卧室窗户已经被撬开一层,阿秋即刻护着林董进安全室。外面就我、厉无情,另有你见过的那三人。”
    “不对啊,马龙不是和你们一起去的吗?你和阿秋以前的队友不是都在那边开安保公司吗?怎么就你们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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