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发上刚眯瞪一会儿,肖志程终于来电话了。娇妹见我非得等到肖志程的电话,已经几次要打电话给肖志程,我都阻止了。娇妹是完全没把肖志程放在眼里的,可我不能这样做,我在这座城市生活,肖志程算是警队高管的首要备选人,不能不尊重。
    电话中,肖志程说:“麦少,不好意思啊,我本该亲自去向你汇报的,可这天气实在没法出行,只好在电话中说了。”
    “我想,那伙人的背景,林董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发现,这鬼天气里,昨夜枪手的子弹我都没法取证,只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林董,鑫仔跑了,这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我本想抓鑫仔盘问些事情的。麦少你那边有道上的小道消息,得知鑫仔的下落,可以告诉我,这个人必须得抓,经过对昨夜抓回来那些半死不活的人的紧急审讯,那两栋楼是鑫仔给他们提供的,而且,这个鑫仔可能和佛爷走私古董的事情有莫大的关联,隐藏得相当深啊!”
    挂断肖志程的电话,我更加茫然,陷入昏昏沉沉中,在沙发上睡过去。
    玻璃窗一声巨响,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娇妹蜷在我怀里,梦呓般说道:“没事,再睡会儿吧,肯定是台风刮着什么东西撞到窗上了。”
    “你怎么也不去床上睡?”
    “不,我要争分夺秒和你睡。”说着,她把腿架在我身上,一手揽着我的脖子,迷迷糊糊地说:“林董快回来了,我以后难得和你这样在一起。”
    她的话太卑微,却不带一点怨气。
    扯开窗帘,窗外昏天黑地,好似已经暮色黄昏,看看表,才下午三点多。
    隔着一扇玻璃窗,外面大雨滂沱,狂风呼啸,迷迷茫茫的城市,浓云密布的天空。
    雨趁着风势猛扑到窗户上,发出不绝于耳的呜呜声,如万千人在为城市哭泣着吊丧,而我也酣睡了几个小时。
    任娇妹匍匐在身上,点上一支烟,拿起手机,几条未读短信,是梁凤书发来的,看得我毛骨悚然:你一定在睡觉,还有更艰难的事情等着你,该要好好休息,我让他们不打搅你;
    黑蟒仔因为内出血没有抢救过来,人已经送到太平间,等台风过去才送殡仪馆;
    我已经让庞枫把秀秀送到我们家里来照顾着,所有人按兵不动。马龙已经通知林董,林董说等你醒后,完全听你的安排;
    我想过了,事已至此,只能节哀顺变,家里的事我周全。这样的天气里,你千万不要回家,你要再出事,大家真是没有活头了。
    看完几条短信,无语凝噎,悲痛难抑,泪水像暴雨一样倾盆而下,身体里的力量也像完全被抽空了。
    娇妹被我的泪水浇湿,伸手顺着我的泪水抬起头:“怎么啦?”
    把短信递给她看,她猛然撑着坐起来,茫然地点上一支烟,长叹一声:“唉!生死有命啊!”
    黑蟒仔是带着满怀悲愤和仇恨离世的,江湖又吞噬了一个鲜活旺盛的生命,在这异乡里,又多一个没有归处的孤魂野鬼。他是因为而死,因我和佛爷的斗争而死,江湖很快会把他遗忘,却在我的生命里烙上一个永远无法去除的阴影。
    秀秀该是如何的悲痛,等把晶晶救回来,又该告诉她父亲去哪里了……
    随着黑蟒仔的离世,我们的心里都蒙上一层阴云,比那天空中的乌云还厚。
    晚饭刚过,肖志程打来电话,被抓进去的那帮人被人保释了。肖志程说:“他们咬定身上的伤是自己弄的,不承认昨夜发生了打斗。玉石商人名叫王怀音,也就是这帮人的老板,他从上面找关系,我不放人不行。麦少,关系错综复杂啊!因为这件事,我也岌岌可危了,但愿林董和洪老能力保我,又或者你那边能找到他们犯罪的真凭实据。”
    听肖志程的语气,连他都感觉到了无可奈何。
    “他们劫持小芬和我干女儿的事呢?”
    “麦少啊!劫持的事你没有公开报警,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抓人。我知道了,就算你报警了,可是,那帮人能承认他们和王怀音有关联吗?唉!要不是这鬼天气,我真想马上过去和你喝一杯啊,心里实在憋得难受,举步维艰啊!”
    “不止于此吧?肖队,你可不能这样气馁,我兄弟死了,我还没你这样丧气呢。”
    “知道,知道,老黑死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好受。麦少,佛爷手里掌握着太多人的黑材料,你我现在得不到该有的支持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局里快把我孤立了,我竟然变成了:雨夜行孤舟——独自硬撑啊!”
    听他这样一说,我马上能想象到,那些被佛爷掌握着黑材料的人,此时肯定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会暗中帮助佛爷。
    古人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老祖宗传承的生存法宝是“明哲保身”,谁愿意掺合这场争斗呢?
    娇妹愤愤地说:“这些个人啊,平时道貌岸然,真该伸张正义的时候,全都成了缩头乌龟,佛爷拿着钱敲门,有几个不是为虎作伥的?”
    雪儿和贡布扑一个空,鑫仔带着他的人早已不知去向,就像被这场暴风雨抹掉了所有踪迹。雪儿感叹道:“姐姐,这里面的事情比我们以前的都复杂,连姓肖的都茫然失措,眼下,只有麦哥和我们……”
    娇妹没好气地说道:“你住嘴,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怕我们损兵折将?他佛爷再厉害,也不是妖魔鬼怪。”说着,她看看我:“麦子在,我不会退半步,你雪儿鬼主意多,帮我好好布置明晚上的事情,不准再说丧气话。”
    雪儿撇撇嘴去了,贡布沉沉说道:“哥,娇姐,明天晚上肯定是个陷阱,佛爷已经把我们的人手算尽,他很可能知道了我们把人手派到几十公里外的山中去了,台风今晚过去,明天还有台风的余威,照样行动不便。我的意见是,在明天晚上之前,把龙刀的左膀右臂废掉,并由你亲自出面买通波仔配合我们明天晚上的行动。”
    “好,这主意好。”娇妹一下精神焕发,胸有成竹地说:“等晚上台风消停点了,贡布,你和雪儿去一趟,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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