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匀面色凝重起来,他已经意识到我的话另有深意。
    金紫见李学匀陷入沉思,脸色也阴沉了,疑惑地问道:“李总,我说得不对吗?”
    “让麦子说完吧。”李学匀眼里闪出一丝阴冷的光,随后低下眼,目光落在他的脚前。
    我迈着欢乐的步伐,像一个天真的孩子,蹦跳着到桌子上倒已经冷掉的茶来喝,并随口说道:“金董,你说的一点没到核心,告诉你们吧,洪定远和殊胜荣是佛爷派人杀的,洪老能不为他唯一的嫡传孙子报仇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金紫差不多已经大叫起来,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停下向我走来的脚步,站在我和李学匀中间,回头看着李学匀:“李总,我的意思是佛爷的能量,无法在美国干成这么严重的事情。”
    李学匀不理会金紫,马上迈开急迫的步伐,拉开椅子,在我对面走下来,隔着一张圆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好似要把我吞下去一样,声音从身体里挤出来:“麦子,有证据吗?我们家胜荣真是他杀的?”
    我显得很无辜:“李总,我都没出过国门,事情的详委当然不是很清楚,证据嘛,警方都找不到证据,我能找到?李总,你就想想,洪老是什么人,他能轻易相信一个谣言吗?”
    “王八蛋。”李学匀一拳擂在桌子上,随后半瘫在椅子上。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美国那边都还没找到线索,这话从何说起呢?”金紫陷入尴尬,看看我,又看看李学匀。
    李学匀抬起眼,这一次,他看金紫的目光很是阴风阵阵,随后靠在椅子里仰望着水晶吊灯,有气无力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洪老和林董是同仇敌忾,我殊家还被蒙在鼓里,真是耻辱,耻辱啊!”
    金紫拉着椅子紧挨着我坐下,温柔地问道:“麦子,可真是这样?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啊!可不能乱说。”
    我端起茶杯,见茶已经冷了,又轻轻地放下,点上一支烟,慢悠悠地说:“金董,你是能通天的人,要不打电话问问洪老?”
    金紫苦笑道:“我通什么天哦,洪老哪是我能随便问的。”
    “人呢?都死啦?”李学匀突然大叫起来,使得我和金紫心头一紧。
    马上开门进来,却不是服务员,是一名身穿白衬衣的三十多岁男子,很是威武雄壮,疾步走到离李学匀一米左右停下来:“李爷,什么吩咐?”
    李学匀敲敲桌子,愤怒地说道:“茶,茶冷了不知道吗?”
    金紫马上站起来,看看青年男子,急切地说道:“你先负责泡茶,外面的人别进来,我们事情没说完。”
    青年男子马上给我们泡茶,贡布也立刻起身来帮着换茶倒水。
    看这青年男子,显然是李学匀的心腹助手兼保镖。
    “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认为洪老能愚蠢到相信谣言吗?这话麦子敢乱编吗?”李学匀显得很烦躁。
    金紫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强力委婉说道:“李总,这可是没有证据的事啊!”
    “证据?凡事都等着十足的证据,我们都被他狗日的干掉啦!到时候你找阎王爷去要证据吗?”李学匀显得很悲愤,说着,他做起来,双手撑着桌子边缘,看着金紫:“洪老突然转弯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麦子要不说出来,我们还在瞎蒙,你还相信那狗日的畜生?”
    先前一唱一和,顷刻之间已经对立起来,就好像他们中间崩裂开一条深不见底的大峡谷。
    金紫急躁地点上烟,轻声念叨:“我从来就没信过老畜生。”
    从李学匀翻白眼看金紫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和林迪薇猜测的金紫路子没有错,她在效仿以前齐家的手法,一边在商业上左右开弓,一边用佛爷掌握的那些官员把柄做配合、还有佛爷在江湖上的能量,意图让思齐在她金紫的领导下,快速飙升到林迪薇领导思齐时最辉煌的时刻,甚至要超过,才能显得她金紫有能力。
    男子先给李学匀泡上热茶,又把金紫的茶水新换上,回身去给李学匀倒茶。
    李学匀突然手用力一拨,热腾腾的一壶茶连同边上的茶杯飞了出去,他自己的手估计有被烫到,站起来在空中甩甩手,把青年男子马上递上的毛巾抓起来扔在地上,对着青年男子愤怒地说道:“狄诺,你还没听明白吗?我们家荣少是佛爷那老东西派人杀的。”
    “啊!”狄诺张大了嘴巴。
    李学匀带着哭腔说道:“还不打电话去通知殊爷?”
    金紫一下冲过去,我看她差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胸部剧烈颤抖,好像有两个东西要从里面坠落出来,她一把拉住狄诺:“老东西狡诈无比,不可打草惊蛇。”
    李学匀愤愤说道:“死的不是你家金树山,你当然稳得住啰。”说着,似乎悲愤难抑,抬手对我挥一挥:“麦子,你陪金董吃吧,我先走了,再联系。”
    金紫放开狄诺,一把抓住李学匀,几近哀求地说道:“李总,事情不是还在商量中嘛。”
    李学匀一把甩开金紫,气冲冲快步离开,狄诺对我们三人微微鞠躬,跟着李学匀的脚步离去。
    还没开吃,房间里只剩下三人:我、金紫、贡布。
    李学匀一走,金紫的脸马上阴风阵阵,看她样子,估计这餐饭是吃不成了。
    随着李学匀的离开,一个长得像精壮青年男人的女人半开门探头问道:“金董,需要……”
    她见金紫抬起手,没有继续说下去。
    最先到达时,这个像男人的女人就站在包间外的休息室里,说她像男人,是因为她的头发比我还短,但又比时下流行的寸头稍微长一些,头发上应该使用了一种定型胶——摩丝,使得头发油光水滑地先后翻梳着,通俗叫法——大奔头。
    要只是发型,也不能说她像男人,看她胸前轮廓,应该是标准的‘飞机场’了,但屁股却很翘。紧绷的脸坑坑洼洼,使得我很想用木匠的推子给她推平,眉毛似有非有,提拔的鼻梁下嘴唇薄如刀刃,单眼皮,眼睛不大但很有灵光,颧骨比胸部凸出,四方脸,额头窄,耳朵大。
    我刚进门的时候,她对我微微一笑,笑容在她的脸上,感觉不到一点温和,我觉得她不笑好一点,笑意刚起,就感觉她像是要杀人。
    尽管她的相貌像威武严肃并带杀气的男人,可我知道她是女人,因为她问好时的声音干而脆,领我和贡布进门的那位姑娘对她招呼:“采姐,麦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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