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在凝重和故作轻松间来回调换。
    他们像是摸不准我说话的路子,来回试探,而我,是故意颠三倒四。
    在来之前,梁凤书就已经帮我分析好一切,她认为,林迪薇让我来参加,就是不想把关系彻底闹僵,林迪薇这样想,不是还幻想着与他们重归于好,而是为了不要让正面交锋的敌人太多。
    我和梁凤书都认为,既然我是代表林迪薇,既然我是齐家的人,齐家受到那么严重的惨烈灾祸,我应该时常表现出委屈和愤怒,时不时地还要任性一点,不能失去齐家应有的颜面。
    金紫试探性地问道:“麦子,你领奖的视频我看了,特别的帅,我看领导讲话的意识也承认你是齐家的人,而林董又没成家,这么说来,以后齐家的传承要落在你肩上啰?”
    我偏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故意起身慢悠悠走到窗前,平静地说道:“这鬼天气,刚刚还出现霞光的,怎么又下起来了。”
    他们可能不明白我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其实我也不明白,就是故意说话颠三倒四,又回头靠着玻璃墙说道:“金董、李总,你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想我,是个杂家。什么齐家的传承这我倒是不关心,姑姑才四十岁,就是生孩子都来得及的。”
    金紫捂着嘴笑起来:“是哦,是哦,就是不知道谁能配得上林董。”
    我又西头一棒:“其实吧,就像窗外的海滩,潮水淹没沙滩,只会是暂时的。潮来潮去,沙滩还是沙滩,潮水退去以后,沙滩光洁如新,反而好。”
    李学匀被我的话绕得有点不知所以:“麦子,依你看,眼下局势,谁是潮水,谁是沙滩呢?”
    “这个嘛,我认为啊,仅仅是我个人意见,不代表林董。钱是潮水,人是沙滩,人能被钱淹了吗?都是暂时的。没有潮水不停地洗刷,也不会有沙滩,如果没有沙滩,人们也不会那样深爱大海。”
    金紫站起来,走到窗边,故意深情地望一眼窗外,窗外细雨迷离,夜幕正浓起来。
    “什么意思?”金紫递给我一只服务员已经点好的雪茄,她自己也接过一只抽起来。
    女人抽粗壮的雪茄,总让我有些浮想联翩,金紫也是一个风韵正盛的女人,虽然脸上的妆容感觉有点厚,可她的身材保养得确实好,凹凸幼稚,比林迪薇看着要略微粗壮一些,浅金色的晚礼服紧绷在她曼妙丰韵的身体上。
    对于金紫这样的女人,看着虽然还有几分悦目,可我终究还是觉得有点腻,没有一点清新感,不如旁边的服务员让我心潮还有过澎湃。
    “金董,我阿玛已经失去的资产,就像暂时被潮水淹没的沙滩,这只是我个人认为啊!我说暂时,不是说姑姑和我要重新夺回那些资产,在钱和清闲之间,我宁愿选择清闲。时代变化太快,我们都正好赶上了这精彩的时代。记得阿玛曾经说过,财富总是要回归社会的,回馈社会也一直是阿玛的使命,我的见识寡薄,也正在跟着姑姑学习,尽可能地把阿玛生前未完成的使命完成。”
    他们应该都听从我话中有话,李学匀一抬手,服务员也马上点一根雪茄给他,房间里的雪茄香醇变得特别浓郁,使得贡布忍不住咳嗽两声。
    “都出去吧,需要再叫你们。”
    李学匀抽着雪茄,挥挥手,服务员鱼贯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怪不得林董把齐家的信托基金百分之七十五收益捐了,洪家也突然全捐了,麦子,这么说来,林董是在加快完成齐爷生前的使命啰?”李学匀慢慢来回走着,若有所思地问。
    “是吧,应该这样做。”我知道,他们马上要触碰核心问题了,我又故意东一榔头地加上一句:“李总,依你看,胜荣和定远是谁杀的呢?”
    “这,唉,不敢胡乱猜测啊,还得等警方的结果吧。”
    听李学匀故意回避,我又抛出一个问题:“金董,据说金洪股份以前在资金方面,得到白家和佛爷的大力追捧,这是没有疑议的吧?”
    金紫眼色躲闪,苦笑道:“唉,年轻人做事,就是太莽撞。”她的意思,金洪股份的事情都是金树山、洪定远两个小年轻不懂事干的。
    见我盯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她又说:“资金来源嘛,说实话,林董是懂的,只要国家没有认定那些资金有问题,投资当然是欢迎资金的。”
    我故意马上反驳她:“金树山、洪定远再不懂事,起码应该知道两点:一、佛爷是个通缉犯;二、佛爷手上的百亿资金是从思齐窃取去的,是齐家的钱。最开始你们都说三家世代交好,这一点金树山不知道?这不是与强盗、窃贼为伍吗?”
    金紫后退几步,背靠着椅子,看看李学匀,目光再落到我身上,带着赞许的微笑:“李总,你听听,麦子和我们家树山同年,可麦子为什么就这么懂事、这么识大体呢?”
    李学匀附和一句,金紫继续说道:“树山确实荒唐,麦子,你说得对,人啊,不能与强盗、窃贼为伍。两个年轻人做下荒唐事,最后还得家里长辈来收拾乱摊子,洪家股份贱卖以后,金洪股份只有一条路——破产,如今啊,树山被关在家里思过,今天真该带他来向你麦子学习学习。”
    金洪股份面临破产,不是因为他们幡然悔悟,是洪家贱卖股份以后,银行信贷收紧,先前金洪股份在佛爷和金紫的操控下,疯狂抢夺本属于思齐的项目,摊子铺得太大。如今洪家撤退,白家出事,资金跟不上,破产当然是咎由自取。
    在领导企业走向、金融风险评估和控制、产业布局等方面,金紫还是差林迪薇一大截。要不是老代突然杀掉白家父子,依照我‘大树剥皮’的原则,林迪薇早就给金洪股份设下埋伏,就算齐爷不出事,依照林迪薇的谋略,金洪股份也得往破产方向走,只不过现在是加速了而已。
    林迪薇曾经对我提过,她要把一些项目故意放给金洪股份,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白家的钱,和佛爷从齐家盗走的钱,重新回到国内来,这是最完美的策略。当金洪股份以为抢夺了齐家大片江山时,其实是林迪薇让他们的资金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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