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迪薇对思齐这艘‘巨轮’做过什么安排,李学匀和甘璞明到凌晨才离去。
    我不懂公司的事情,更没能耐替思齐的前途操心,林迪薇给我讲的那个‘汪洋中的巨轮’的道理我想得明白,如果真是那样,谁也救不了。古话说‘船烂三千钉’,我想,以齐家的财富和社会地位,就算思齐破产,他们的生活依然可以维持。
    还没想出来对付佛爷的有效办法,批判梁凤书的报道铺天盖地,报纸上,网络论坛里,诋毁梁凤书的文章星罗棋布。
    本来梁凤书以写都市专栏而闻名,在读者心目中,她一直是很接地气的形象,文字朴实真挚,文章中多以底层百姓为主角,在这座都是外来人的都市里,她的文章,是大众身心疲累后的心灵慰藉。
    攻击梁凤书的报道和文章,他们不是从梁凤书的作品入手,而是攻击人格,主要从三个方面:
    一、把梁凤书的家世背景全曝光,说梁凤书的父亲是一个靠黑道起家的人,梁凤书能从小过富裕日子,也不用找工作,每天在家里编写文章,就是因为她父亲黑道上挣来的钱做保障。
    二、说梁凤书是一个毫无道德、毫无教养的人,丈夫也就是我,以前是一个算命的,因她和黑老大耀仔曾有一腿,在黑老大的帮助下,她和我这个算命的丈夫很快过上飞黄腾代的日子。并且登出以前梁凤书因耀仔案子牵连,被刑拘过的证据,并说梁凤书是得到了齐家的关照才没有坐牢。
    梁凤书以前被刑拘的证明,彻底把她和那个大众痛恨的黑老大耀仔捆绑在了一起,以《都市的女人》是林迪薇作序,证明梁凤书先是靠美色攀上黑老大,然后和自己算命的我靠封建迷信那一套,攀附上齐家,靠着齐家的关照,然后才成为作家。
    对黑社会的痛恨,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社会上的混混们都痛恨黑社会,梁凤书与耀仔联系在一起,并且证据确凿,根本没法申辩。连以前和耀仔一起开公司的那些证件都被曝光,那些东西我们自己都早已没有留存了。
    说梁凤书靠牺牲美色攀附黑老大,这不需要证据,大众看了已经深信不疑,因为黑老大的生活本就混乱,一起成立过公司,还因为耀仔的案子也坐过牢,大众的联想几乎比《肉蒲团》还丰富了。
    三、说梁凤书和我以前为了结交权贵,曾是个皮条客,专门介绍年轻漂亮的女子给有钱人,并以此挣钱买房。报道中附上对以前耀的女人的采访,添油加醋地介绍我们夫妻怎么拉皮条,怎么挣钱,最先跟着耀仔时住什么地方,后来挣钱了如何目中无人。那个女人我们在耀仔坐牢后还帮过她,估计她得了佛爷的钱,有的没的编出一大堆。
    报道一出来,凤书楼外记者蜂拥而至,他们日夜蹲守,家里所有人不敢出门。
    那天我一如既往地睡到中午才起床,林迪薇和我一起吃完午饭,她意味深长地说:“快回家去看看吧。”
    我以为她心痛梁凤书和我好久没有亲热,让我回家去安慰梁凤书,使得我心里感激不已,可见她表情,又不是如此,随后,她把一摞报纸递给我看,看到那些报道,感觉脑袋马上就要炸开。
    林迪薇了解我,对那些报道是全然不信的,她劝慰我:“佛爷的手段龌龊至极,他诋毁思齐也是用的这般手法,麦子,回去安抚好他们,记住,什么都别回答,不要接受任何采访,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
    我仔细浏览那些报道和论坛里的帖子,他们不只是诋毁我和梁凤书,齐家也被一起攻击,说我和梁凤书都是靠出卖身体往上爬,梁凤书是如此,我也是,说我和齐爷的女儿生下一个儿子养在法国,这边还和林迪薇有一腿。
    报道没有直接诋毁齐爷,但说齐家全是一般变态、乱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佛爷这一招比杀人都狠毒。他已经是个臭名昭著的通缉犯,我们没法再用同样手段攻击他,而他可以躲在暗处肆无忌惮地发招,招招致命。
    看林迪薇为难的样子,我还舍不得离开她自己回家去,我本就是一个穷小子出生,佛爷会用这套手段攻击我,我和梁凤书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可齐家是多尊贵的,如今被佛爷这样攻击,让人看了简直不堪入目,林迪薇心里一定在滴血,估计连死的心都有。
    她反过来安慰我:“没事,谁他们闹去,只要不做任何回复,事情很快会过去的,大众容易遗忘。我哥上午打电话来,估计他也气炸了,想教训你,我给挡回去了,你别理会他,我哥这个人最好脸,唉,佛爷真是我们齐家的克星啊!”
    我能想到齐爷看到这些报道时,他有多愤怒,肯定会把所有罪过都推到我头上,更可能恨不得我和梁凤书尽快以死一谢天下,好让他们齐家的脸不受玷污。
    我抱着一丝幻想:“姑姑,这些报道不能压下去吗?”
    她苦笑着说:“我们不能控制所有媒体,况且姓洪的和姓谭的一定参与了,我们动用力量去压,反而会落他们口实。唉,这一局我们永远扳不回来,就不扳了吧。”
    “是我连累了齐家啊,并且这次永远扳不回来,姑姑,我以后怎么面对阿玛,怎么面对小语和孩子?也玷污你的声誉。我,我带着他们远走高飞,再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好不好?”
    一方面我是真心为林迪薇和齐家着想,曾和梁凤书商量过,一旦佛爷使出这一招,我们也就此脱离齐家,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隐姓埋名地生活,放在钱是足够了。
    另一方面,佛爷在追杀我,如果齐爷也因此希望我和梁凤书消失,那就更危险了,以我对齐爷的了解,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干不出来的。
    “你怎么这个时候傻啦?你带着他们消失容易,可齐家的声誉就能恢复吗?这不是反而给人做贼心虚的感觉嘛。”
    夏日的阳光是那么刺眼,窗帘一点不敢打开,呜呜的空调吹出凉爽的风,可也像在哀怨的悲泣。
    这是我的第二个本命年,我的生活开始阴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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