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布把火机揣回兜里:“好吧,到时候我就说是哥送她的。”
    “怎么是我送的呢?这火机是你的。贡布,你是不是嫌弃露露比你年纪大啊?”
    “露露姐挺好的,哥,我不想娶妻,我这样的人,别耽误了露露姐。”
    贡布的话使得我心中愧疚,我知道贡布的意思,他认为自己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会牺牲的人,不想自己拖家带口,他这样的想法,更坚定了我要撮合他和露露:“那不行,我以为你一直嫌弃露露年纪比你大,你必须要成家,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露露那么喜欢你,我觉得挺好的,我们做兄弟,露露和凤书是多年好姐妹,你要不嫌弃,我看就这么办,我做主,你必须娶露露。”
    贡布低头闷着不说话,我继续劝他说:“平措老弟喜欢我玲玲妹妹,我妹非得不同意,女的不同意,我没法逼迫玲玲同意。你既然不嫌弃露露,露露又心心念念地爱你,你们要能做夫妻,我和凤书都会很高兴,听哥的,你的生活幸福,我们兄弟在一起,才没有遗憾,你要有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就说出来。”
    贡布刚抬头想说什么,有人敲门,我低声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火机送给露露当定情物,快去开门吧。”
    一看是李学匀,我马上站起来:“李总好。”
    “见外了,见外了,你要叫我李叔叔,胜荣和树山同你是一辈人,快坐吧,我们思齐的英雄。”李学匀和我挨着坐下来:“林董采访还有一会儿,听说麦少你来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过几天胜荣和树山要过来,我做东,大家一起吃饭,麦少你可一定要赏光啊。”
    听说殊胜荣和金树山这两个黑白双煞又要来,我想,自去年中秋以后,再没有见到这两个人,他们这个时候过来,莫非有什么事,可我也不好问李学匀,自答复说:“好啊,李叔叔请客,我肯定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李学匀看看一旁站着的贡布:“我听说断手兄弟极其厉害,想不到你们能让他们躺在医院,真是了不起啊,这位贡布兄弟就是我上次见过的那位吧?”
    李学匀说见过的那位,想是在那次酒宴上,平措护着肖玲玲时他看见过,他肯定不知道平措和贡布是双胞胎,我也懒得和他解释,说:“是,哦,上次酒会见过,那时我让他保护玉玲珑。”
    高挺的鼻梁,刷子一般的粗眉,浓密的络腮胡黑白相间,似春天的韭菜,要从他的脸颊拼命往外钻,煞白的皮肤上有很多红褐色的细点,像是酒糟洒在雪地上,一看就知道是中外混血。看着稳重憨厚,一想到他是殊胜荣家的人,我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正说着,老代敲门进来,见李学匀也在我的休息室里,为此感到意外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随之微笑着,一个小鞠躬,说道:“李董好。”
    “代兄这礼节我可担不起,怎么还是这样客气呢?”李学匀指指旁边的沙发:“老代,坐啊,林董还要些时间才结束。”
    老代坐下来,看看贡布:“小兄弟快坐下,这里没有外人,你的伤还没好呢。”
    “还有伤在身啊?”李学匀马上站起来,扶着贡布的后背:“来,坐,坐,坐,我还不知道呢,这谁负责接待的,也太大意了。”
    我马上解释说:“李叔,很周到,是我让泡茶的人出去的,你看,一桌的水果和糕点都是他们拿来的。”
    老代笑着解释说:“李董,我们麦少不喜欢陌生人伺候他,没有一点少爷的架子,要不然,也不会三个人就敢上山去看日出,不这样,也抓不到断手兄弟,我们麦少爷是不是天赐思齐的英雄骑士?”
    听老代的话,我感觉他是故意把话题往昨夜山上的事情上扯,难道是他故意要在李学匀面前夸奖我吗?我想不出有什么必要。李学匀一定知道我是一个假少爷,只不过他没有像殊胜荣那样,没有表现出看不起我,这是他的老道之处。
    “你说得太对了。”李学匀对着老代竖起大拇指:“我陪着他们开会一晚上,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对策,这次对手真是来得又急又狠,几乎想用舆论把我们思齐淹死。麦少爷昨晚这一战,我们总算是有个突破点,起码舆论的压力能先平息很多。”
    老代说:“都是麦少的功劳,麦少简直就是诸葛亮再世,智勇双全啊,这样年轻,实在难得,小语还真是会挑人。李董,你刚才法国过来,小语的肚子都大起来了吧?”
    听老代这样说,我才大概明白老代话里的意思,还是在强调齐家已经有接班人。又想,对李学匀这样老道的人,不至于要强调这事啊?以我对老代的了解,他的口中是没有废话的。
    李学匀点点头:“我不是嘛,小语的肚子已经有些显露,齐爷现在比谁都高兴,见面总是说他马上要有孙子了,真是让人羡慕啊!”说着,李学匀看着我:“麦少,你什么时候去法国?在小语生之前应该要去吧?”
    这个问题不只让我觉得尴尬,也让我觉得羞耻,尽管我非常努力地在向上流社会靠近,为此拼命表现,甚至不惜冒生命危险,可还是难以看清将来。环顾尔虞我诈的社会,往下掉会时,有很多人不懈余力助推,往上爬却少有人会伸出援助之手,而你独自拼命攀爬时,还得小心有人把你踩下去。
    我故作满怀期待:“是啊,应该要在孩子出生前去,现在事情多,要不然马上就该去陪小语的,虽然每天都通电话,可还是想小语在身边的好。”
    李学匀突然变得谨慎起来,小心翼翼地说:“麦少,老代也在这里,我问个闲话,你要是愿意回答就说,要是不愿意,当我没有说,行吗?”
    “你问。”我也有些紧张起来,可我也不能不让他问,既然是关于我的闲话,当然也想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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