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文白沾沾自喜的样子,老杨马上故意说道:“有的人啊,别以为和罗元梅搞到一起是捡了大便宜,周围团转,哪个不晓得,罗元梅是给钱就可以睡觉的,没得钱,给一只鸡都可以陪你睡一晚上。罗元梅也不怕我在这里说,村里人都是晓得的,睡过她的人能站满几根田坎。只不过啊,我们也不能说罗元梅坏,她生两个黑人,有那么多罚款要交,她男人在外做砖瓦工,挣的钱还不够交两个黑人的罚款,她憋到要陪人睡觉挣点钱,也不容易啊。”
    李文白闷着不说话了,自己慢悠悠地吃着,一脸不屑的样子。
    谁也没有接着老杨的话往下说,一时都沉默起来,撒尿的撒尿,抽烟的抽烟,咳嗽的咳嗽,都有意避讳着继续讲罗元梅的事。我最想听的就是罗元梅的事,主要是想听听我离开以后,村里的风花雪月演变史。看他们都刻意回避罗元梅的话题,我能想到,他们可能都光顾过罗元梅的生意,大家都不好说,要是说得毫无遮掩,家里老婆肯定闹翻天。
    我想,难道村里男人们都知道的事,女人们不知道吗?又或者每个女人都不相信自己男人去找过罗元梅,也可能是女人管不住男人。
    肖大刚见李文白有些尴尬,大声提议说:“大过年的,只喝酒,不扯闲话了,来,我先划拳走一圈,大家轮流坐庄,喝好。”
    小芬一直在给梁凤书当翻译,露露借着给贡布和平措当翻译的机会,挽着贡布不撒手,说好要扮演夫妻,贡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甩开露露,只要由她挽着胳膊。
    李水和李余还是小时候那个饿死鬼投胎的样子,我们晚辈这一桌子菜,他两个人吃了半桌子,都好像还不够似的。露露看看李水和李余,问:“看你两个也没有大肚子,半桌子菜吃下去,装哪里了?”
    李余笑笑,伸长脖子打个嗝:“不知道,反正能吃下去,歇一歇,你们要是不吃,我们全吃了,别浪费。”
    肖玲玲欢欢喜喜地说:“吃吧,吃吧,水哥、余哥,埋李爸爸那天还帮了忙的,没事,多吃点,灶屋里多得很,我早让我爸卖了很多菜,还做了很多腊肉香肠。”
    李水看着像个闷葫芦,神情里的玩世不恭不知来源何处,目光之间总是暗藏着蔑视之光 ,但他并没有少吃,很坦然地说:“玲玲,我们知道,年前你爸杀猪,也是喊我们过来帮的忙。”
    肖玲玲把几盘我们身边没怎么吃的肉,端起来放在他们两个面前,显得很大方:“吃吧,一会儿要是冷了,我给你们热一热,晚上也在我家吃,好一起放花炮。”
    李水和李余当即答应,没有半点见外,礼貌性的推辞都没有,或许他们觉得和我是一个妈生的,不用见外,更不用说那些虚头巴脑、没有意思的话。
    刚才一直听隔壁老辈子一桌说村里的闲话,等他们开始划拳喝酒,我们也就不想继续听下去。
    我本想去午睡,却见李水和李余不停地盯着梁凤书看,我也知道梁凤书长得漂亮好看,可是梁凤书是我老婆。他们当然不知道,见我们回来的七个人当中,只有梁凤书是单着的,又一身富贵之气,模样不是一般的漂亮,他们可能有些想入非非。
    老五李余还好一点,他的重心在吃上,总是吃不饱、吃不够的感觉;老三李水满脸青春痘,看梁凤书的目光显得很是自信,估计他觉得自己刚大学毕业,是个难得的人才,虽然暂时贫穷,但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问梁凤书:“小梁,你一直和玲玲、麦子他们做生意吗?还是刚毕业,没有工作,才和他们做生意。”
    梁凤书看看我,又看看李水:“啊,一年多了,我也刚毕业一年多,上大学时就认识麦子和玲玲,毕业后找家里拿了些钱,和他们一起开店。”
    李水仿佛觉得自己也大学刚毕业,正好配得上梁凤书,兴奋溢于言表:“哦,那是读的深圳大学啰,学什么?”
    “中文系,文学专业,你呢?”梁凤书礼貌性的问。
    “我体育教育专业,成都读的大学,现在户口落在青岛,青岛很美,有空过来玩,我保证好好接待你。”
    我故意玩笑说:“李水,混得不错嘛,能接待凤书,你可知道,凤书出门要求很高哦。”
    李水打一个嗝:“哦,我还不错,能接待得起,花不了多少钱。”看看我,又说:“我看小梁不会那么铺张吧?”
    梁凤书早看出李水和李余火辣辣的眼光,借此机会,不想让他们继续幻想下去,笑笑说道:“好啊,有空过去玩,不用你接待,我老公会帮我付的,麦子,你说是吧?”
    我点点头,李水的目光马上暗沉下去。
    肖玲玲哈哈大笑起来:“是哦,凤书老公是黑道大哥中的大哥,人混蛋得很,简直就是个瓜得很的瓜娃子,但偏偏对凤书姐好得没话说,麦子,你说是吗?”
    小芬马上接过话:“玲玲,我也听说啦,凤书姐老公确实坏得很,一天到晚不着家,不过每次回家,对凤书姐还是非常好,肯定是外面亏心事做得多,不然那么有钱的男人,怎么可能只对凤书姐一个人好,嗯,可能是有些不正常。”
    我要扮演肖玲玲的男人,此刻和梁凤书是朋友,她们便故意说笑,认定我只能‘哑巴吃黄连’。
    梁凤书看着一脸得意的小芬问道:“小芬,我老公有你说的那样坏吗?也就最近不怎么回家,我读大学那几年,我们是天天在一起的,最近外面事情确实多,不是你说的那样,好像说得我老公在外寻花问柳似的,我才不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李水有些尴尬:“也难说,男人在外面越是坏,因为良心不安,回家对老婆越是好,难说,难说。”
    露露一鼓掌,抱着贡布的臂膀,撒娇起来:“对,我看也是这样,老公,你觉得呢?”
    贡布两眼一番,无奈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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