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古言玉早就有了一番说辞,准备打太夫人一个措手不及。
    太夫人果然很意外,老人的脸色缓和了几分,颇有点无奈。
    她问道:“都说说你昨日做了什么。”
    古言玉很憋屈,将昨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太夫人报告:“…晚膳的时候儿媳还在跟侯爷商量给两个孩子找启蒙先生的事情,谁知侯爷去了趟外院,回来就生气了。”
    太夫人凝眉:“他去外院做什么?”
    “好像是说有人来找他,是卫家的大公子,”古言玉说到这里,语气就从委屈变
    成了“我很无辜”,“也不知道卫家大公子跟他说了什么,侯爷回来就后脸色就不好看,与儿媳没说了两句话,就去了外院,现在全院的人都知道侯爷在生儿媳的气。”
    太夫人的眉头越拧越紧。
    “其实最让儿媳觉得难过的是侯爷根本不告诉儿媳他为什么生气,”古言玉唉声叹气,“儿媳与侯爷乃是夫妻,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说呢?儿媳不明白。”
    太夫人道:“你见过哪个男人会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女人听的?”
    她愁苦了脸:“儿媳,儿媳也没见过几个男人呀。 ”
    太夫人:“…”
    她老人家是听出了点名堂,秦荀殷大概是因为卫庭轩和古言玉的事情在生气,可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些事情秦荀殷也是知道的,后来秦荀殷既然娶了她,就不该再拿过去的事情说事,在这点上,古言玉的确没做错什么。
    但是——
    “你起来吧,”太夫人放软了声音,“虽然你并无明确的过错,但是侯爷到底是一家之主,是我们整个威远侯府的支柱,你要学会揣摩侯爷的心思,”
    古言玉恭恭敬敬地回道:“是,母亲。”
    太夫人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古言玉站起来,微微曲了曲身,转身离开。
    她刚走,太夫人就问身边的姚惠清:“这件事,你怎么看?”
    姚惠清不敢妄议主人家的事情,回道:“奴婢看不明白,二夫人的确聪明,也通透,奴婢觉得她好像什么都明白,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太夫人就道:“这丫头是专程来我这儿叫委屈的呢,这件事情的确是老二有错在先,但是她没有成功安抚老二的脾气,便就做错了。”
    “那您为何不罚她?”姚惠清不解。
    “因为她对老二没有感情,她是被圣旨逼着嫁进来的,夫妻俩又是新婚,我这个当婆婆的若是这么快就处罚她,她对老二只怕就越发不上心了。”太夫人叹了口气。
    就这么一个是活着的,侯府嫡子还没有着落,她不能让他们夫妻感情更糟糕。
    古言玉回到秋兰院时两个孩子已经起床了,在院子里的大树下排排坐,晒太阳,秦暮珊见到古言玉,立刻就迈开小短腿往古言玉的怀里冲,被古言玉稳稳地抱起来。
    她捏了捏秦暮珊的小鼻子,有个丫鬟过来禀道:“夫人,三夫人和五夫人过来了,正在堂屋里喝茶等着。”
    古言玉点点头,将秦暮珊交给徐芳若,朝堂屋走。
    三夫人起身笑道:“二嫂可算回来了,我和五弟妹有事和你说,就先过来等着。”
    “让三弟妹和五弟妹久等了,”古言玉不好意思地笑笑,继而坐到木椅上,有丫鬟端上茶来放到她的手边,她端起茶盅轻轻啜了口,笑道:“实在是母亲有事交代。”
    五夫人拿扇子轻轻给自己扇了扇,没说话。
    “今日早膳时看着母亲脸色不大好,”三夫人试探地说道,“母亲没有对你发怒吧?”
    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三夫人让古言玉想笑,但她好歹克制着,微微笑道:“哪里话?母亲只是交代些事情,不知三弟妹和五弟妹过来,是有何事?”
    古言玉这番半遮半掩的,说得三夫人心尖上好像有一千只蚂蚁在爬似的,痒得厉害,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但她又不好一而再地直接问古言玉,别提多难受了。
    五夫人道:“二嫂你刚进府,很多人不认识,我和三嫂就商量着先带你把内院的人给认全了,然后把账本过给你。”
    过账本是个细致活,没有三五天是完不成的,古言玉想到自己将要和一堆乱七八
    糟的事情打交道,就觉得头疼,但是这一步又是她必须要走的。
    古言玉笑道:“那就劳烦三弟妹和五弟妹了。”
    “应该的。”三夫人和五夫人道。
    内院的管理相对而言要比外院的管理简单些,内院有一个总管房,统管内院的庶务,总管房目前由太夫人总理,总管房下面管着七个管事,这七个管事分别管着回事处、买办处、司房、库房、针线房、厨房和洒扫。
    而各家夫人的院子则由各家夫人自己管理,比如古言玉的秋兰院,只要公中在定制范围,就完全由古言玉自己做主,除非是压她一头的长辈太夫人,就算三夫人主持中馈,她的手也没资格伸到秋兰院来,而若是古言玉有另外的开销,比如按例她院子里应该配有大小丫鬟一共十人,而她想要十二人,那么这多出来的两个人就得由她自己出钱,不能从公中出。
    威远侯府能多年紧紧有条,自然是因为凡事都有它的规矩在,除了老祖宗太夫人,任何人都别想破坏这个规矩,也没人有熊胆去破坏这个规矩。
    而太夫人为了堵住那些爱说闲话的嘴和防止有人心里不平衡,给家族带来不必要的争端和麻烦,是轻易不会主动破坏规矩的。
    有太夫人在上头压着,古言玉这个儿媳妇儿更不敢不按规矩办事了。
    三夫人和五夫人命人去将管事们请来,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所有管事都到齐了,在堂屋里齐刷刷地站了一排,这些人在府里相对而言是比较有身份的,站在古言玉面前时便不像那些丫鬟那般低眉垂首,战战兢兢。
    古言玉的目光在这些管事身上扫过,听三夫人一一向她介绍,每介绍一位,那位管事的便向古言玉屈膝行礼,古言玉则微微点头表示回应。
    待三夫人介绍完,古言玉心中大概有了点数,她道:“我进府不久,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很多人也不认识,府里人多,短时间内我也记不全,所以还请各位管事帮我个小忙,将你们手底下管的人列一个清单给我,包括这个人的姓名、家境、来处、等级以及曾经是否受过惩罚或者奖赏,是什么惩罚,为什么受罚,受了什么奖赏,为什么受赏,考虑到有些丫鬟可能暂时不在岗位上,就三日后交给我吧,辛苦各位管事的了。”
    七位管事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三夫人和五夫人对视一眼,没想到古言玉脑袋小小的,鬼主意竟然这么多,她这要求一出,内院上下人等谁还躲得过她的眼睛?
    她们本以为古言玉不过十六,在管家这件事上应当是个二愣子,什么事情都要靠
    逐渐摸索,没个三五个月,她休想将内院的事情掌握在手里。
    可是现在看来,竟是她们小看了她。
    第四十四章 内院揽权
    内院揽权
    七位管事微微屈膝道:“是。”
    古言玉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处理了人员问题,剩下的最大的事情就是账本了,前两日我闲来无事,已经将府里的规制一一阅览过了,各院的夫人小姐和丫鬟该享受什么样的配置、各管事处的应该享受什么样的配置,我已经记过了,对账时便应该按照这样的配置来对,务必账实相符、账账相符。”
    屋里的七位管事和三夫人五夫人集体懵了。
    然而,她们发现还没完,因为古言玉还在哔哔哔:“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公开,不冤枉任何人,尽量没有错漏,还请三弟妹和五弟妹各派一个懂账的妈妈在旁协助,我院子里再出一个妈妈,再加上管事的妈妈,统共四个人,一一对账,将那些错账、漏账用红字标记出来,让人能一眼看清楚,如此应该能尽量不出错地做好交接了。”
    七位管事和三夫人五夫人有些冷汗,集体闷不吭声。
    古言玉微微地笑:“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三夫人心中郁结,不想说话,五夫人相比三夫人而言,要稍显沉稳些,她道:“
    二嫂的办法极好,我们都觉得可行,没什么问题,那便按照二嫂的意思办吧。”
    三夫人心想,能不按照古言玉的意思办吗?她提的要求合情合理,办法也是一顶一的好,任谁听了都觉得这个女人在管家这件事情上是个厉害的。
    古言玉见没人反对,脸上的笑容便越发深刻了些许。
    她心道:“老娘看了成千上万本书,难道是白看的吗?哎,我怎么这么能干啊?我这么能干怎么上辈子还被卫庭轩那个眼睛被狗啃了的欺负的那么惨?”
    古言玉再次坚信,情爱这种东西,果然是害死人的玩意儿。
    接下来,古言玉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交接的注意事项,“知书达理”的五夫人还算沉稳,没有表现出多明显的不满,三夫人则是古言玉每说一项,她的脸色就黑一分,最后她整张脸都拧成了一根苦瓜,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有丫鬟进来禀报:“夫人,太夫人派了杨妈妈过来。”
    杨妈妈原名杨澜,是太夫人身边极为信重的人,古言玉忙道:“快请。”
    “给二夫人、三夫人、五夫人问安,”杨澜笑容满面地朝几位夫人屈膝行礼道,“太夫人说二夫人初初开始管家,急缺人手,派奴婢过来伺候一段时间,听候二夫人差遣。”
    古言玉笑道:“杨妈妈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母亲让您来帮我,哪儿是让您来听我差遣的,以后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杨妈妈多多指点。”
    这番话当着三夫人五夫人和各位管事的面说,给杨澜长了极大的脸,杨澜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笑道:“二夫人客气了。”
    当着杨妈*的面,古言玉又安排了些事情,杨澜震惊地发现,她竟然插不上嘴。
    最后古言玉道:“倘若没有其他的问题,今日下午几位妈妈便开始对账吧,有任何的疑问都可以询问杨妈妈,若是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可以来问我,这几日,就辛苦各位了。”
    “是。”几位管事的齐声应道。
    春花进来道:“夫人,侯爷回来了。”
    古言玉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各位先去忙吧。”
    一屋子管事很快各自散去,当着杨澜,三夫人和五夫人不愿意当面拍古言玉的马屁,两人各怀心思地告辞离开了,杨澜也走了,她下午直接去对账。
    秦荀殷进来的时候,堂屋里就只剩下古言玉和春花秋月两个贴身丫鬟,秋月上了茶,春花朝她呶呶嘴,秋月接收到春花的意思,转身退了下去。
    秦荀殷径直进了卧室,他脸色不大好看,古言玉秉着还得靠这位侯爷登上人生巅峰的念头,只好硬着头皮追过去。
    秦荀殷正在脱朝服。
    古言玉绕到他的前面,仰头望他,秦荀殷微微垂眸,并不看她。
    “妾身以前也见过我父亲穿朝服,”古言玉也不主动帮他换衣服,就站在他面前,桃花眼潋滟的眼光在秦荀殷的身上扫来扫去,“妾身发现,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她分外肯定地点点头,却迟迟不忙着说下一句。
    秦荀殷解衣服的动作一顿。
    古言玉忽然笑眯眯地说道:“还是侯爷穿朝服更好看,哎,侯爷穿朝服怎么这么好看呢?不然侯爷把您的朝服借我穿穿吧,我试试是不是也很好看。”
    秦荀殷:“胡闹,朝服是能乱穿的?”
    古言玉吐吐舌头:“屋里就我们夫妻两人,您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秦荀殷懒得跟她胡扯:“我的衣服你穿不下。”
    “哦,这倒是,”古言玉颇为遗憾地说,然后她伸手去帮秦荀殷脱朝服,秦荀殷
    放下手,端端地站着任由她脱,古言玉慢吞吞地补充道:“侯爷您比妾身高出大半个脑袋呢,妾身竟然忘记了,不过,上朝好玩儿吗?”
    秦荀殷:“上朝不是玩儿的。”
    “议事嘛,妾身知道,妾身只是好奇,大臣们是不是都要站着说话,他们会吵架吗?对了,侯爷您是不是每日上朝都会遇到妾身的父亲啊?”古言玉好奇地问。
    秦荀殷:“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古言玉瘪瘪嘴:“侯爷不想说就算了,妾身可不敢为难您。”
    秦荀殷:“…上朝的时候,皇上坐在龙椅上,大臣全都站着,除非是那种身体有疾不能久站的,皇上有时候会施恩,让他们坐着,其余人都不能坐。若没有要事,早朝很快会结束,若有要事,或者有些朝臣意见相左,就会在上朝的时候争论,早朝时间就会延长,岳父乃是二品大员,每日都要上朝,我自然每日都能遇见。”
    秦荀殷想起古言玉还未嫁给他的时候,有次散朝后,古宏私下求他,让他放过他女儿。
    当日古宏的话和昨日卫庭轩求他的话,如出一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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