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衡好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了,礼貌性地继续问:“那后来?”
    “后来我直接当着导演的面把他骂走了,”何砚之竟然有点得意,“他也够可笑的,我骂他两句,他居然当场就哭了,一个大老爷们说哭就哭,装什么柔弱小白花,到底谁更恶心。”
    “那会儿导演捧他,我骂他,导演就来骂我,那我只好连导演一起骂,顺带捎上他祖先和儿孙,看谁能骂过谁。”
    何砚之看上去对自己的光荣事迹非常自豪:“违约金嘛,老子交就是了,谁还缺那点钱了。我可不捧这种娇滴滴的小白花——后来他粉丝在网上闹,你现在看到我的黑粉里面,有大半都是他的粉丝转变来的。”
    俞衡没再说话,内心有点复杂。
    这件事他知道,当时也轰动一时,但他记得那时一致的说法是“何砚之耍大牌故意刁难打压新人,言辞恶毒把新人当场骂哭,一场吻戏无故要求重拍,把新人嘴都啃肿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所以你们到底是真亲还是借位?”
    “……真亲?你问他干不干?”何砚之瞪了他一眼,“网上是不是传我故意要求重拍吻戏?真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一坨屎接吻,我也嫌恶心,不是人人对着路边的狗屎都能下得去嘴的。”
    俞衡:“……”
    看来还真的是造谣了。
    不过这个比喻,还真是有些倒胃口。
    何砚之边说边吃饭,一不留神就把满满一碗饭吃完了。他放下筷子,发自内心地夸赞道:“你手艺不错啊,既然这么会做饭……那电视里的你会不会做?”
    俞衡抬头看了一眼,起身给他盛汤:“可以试试。”
    “那就晚上做吧,”何砚之接过汤,拿勺子搅了搅,“你要是不怕跟我在一块儿会惹一身骚,那你就留下来,或者你什么时候想走了,我也不会为难你。”
    “放心,”俞衡说,“只要你按时支付工资就行,伺候好你就给一万小费这种,我真的不介意多来几次。”
    何砚之:“……”
    这小孩掉钱眼儿里了吧?
    他吹着汤,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不是你等等,你刚说什么,小费?”
    “是啊,”俞衡面不改色,“砚总这么大方,一万小费自然不在话下,对吧?”
    何砚之:“……”
    他能说不吗?
    他一点也不大方,那一万也不是小费,明明是六万工资的一部分。
    然而小保镖都这么说了,他再说不是小费,好像有点抠门似的。
    他堂堂大明星,虽然是过气口味的,但瘦死骆驼比马大,能连一万小费都掏不出来吗?
    笑话。
    于是他一点头,很自觉地上了对方的套:“对,是给你的小费,如果你做得好,那以后还有。”
    俞衡冲他会心一笑。
    这位砚总,好像脑瓜子不太聪明的亚子。
    何砚之后知后觉,依然没觉出有什么不妥,他喝完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终于连最后一点缝隙也灌满了。
    吃饱喝足的砚总原地化身任人揉捏的猫,对小保镖的一切不满都因为一顿午饭烟消云散,他躺在沙发上,一手握着遥控器:“对了,你考研到底是什么时候?”
    “十二月底,”俞衡正在厨房刷碗,高声回答他,“怎么了?”
    “用我帮你找个什么教授来辅导你吗?”砚总半小时前还嫌弃人家小保镖,半小时后已经开始关心他的学业,“你就那么有自信,一定能考上?”
    “考不上就考不上呗,”俞衡倒不太在乎的样子,“反正十拿九稳,要是真的翻车,那就说明没缘分,到时候我就去找个工作——或者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何砚之不停地换着台,终于又发现一个新的美食节目,不假思索道:“行啊,以后电视里播什么,你就给我做什么,等哪天没有我想吃的了,你再考虑找别的工作吧。”
    俞衡心想:这四舍五入,大概就是约定终生了吧。
    没有想吃的了?那不存在的。
    天南海北菜品那么多,就算一天换一种,也绝没有做重复的时候。
    一个月六万,挺好,他能把世界各地的菜样都学一个遍,反正食材什么的,都是砚总自己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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