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知道方不方便面谈。”
    如果没有在那个报道里看到白云杉的影子,陆渐红多半会拒绝,可是这个时候白云杉提议与自己见面,显然有他的意思。陆渐红相信没有什么恶意,毕竟他进去跟自己没关系,当时的矛盾只是立场不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自然这矛盾不化而解。
    “好,你在哪?我去见你。”
    报上了地点,白云杉吐出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咖啡厅,陆渐红很轻易地找到了白云杉。
    白云杉本来的皮肤有点黑,不过在坐了牢之黑,皮肤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来,在日光灯下更显得有些异样。
    陆渐红反手关上了门,摸出烟来抽出一根,将烟推到了白云杉的面前。
    白云杉也抽了一根点上,这才道:“请坐。”
    气氛有点诡异,陆渐红不知道白云杉找自己的目的,想了想,道:“刑满了?”
    白云杉的脸有些扭曲,道:“我现在是个自由人了。”
    “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白云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仇恨,道:“我是来跟陆书记合作的。”
    陆渐红微微一怔,道:“合作?”
    “是的,合作。”白云杉道,“陆书记,说白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我有点不明白。”
    白云杉忽然笑了笑,露出了牙齿,有点狼的感觉,道:“郭玉海。如果陆书记认为你跟这个人没有什么的话,那我们今晚就当没有见面。”
    陆渐红摸了摸鼻子,道:“说说你们之间的事吧。”
    “我之所以有今天,完全都是拜郭玉海所赐。”
    陆渐红不由道:“你是说,你的事情都是郭玉海举报的?”
    白云杉笑了笑道:“到这个时候,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是的,是他翻出了我受随的事情,所以,我要报复。”
    不知为什么,陆渐红居然劝道:“腐败自然要受到惩罚,你已经出来了,何不好好过完以后的日子呢?”
    白云杉再次龇牙笑了起来:“其实我应该死。郭玉海虽然翻出了我受贿的事,但是他却查不出我差人杀了他弟弟的事。所以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捡来的就不当好的了,我一定要把他拉下水。”
    陆渐红不由吃了一惊,当时他就怀疑郭玉河不是死于酒精中毒,没想到居然是白云杉干的。
    白云杉接着道:“说起来,你也应该恨我才对。”
    陆渐红更没想到,当初绑架安然和孟佳,竟然是出自于白云杉之手。
    说了前后的经过,白云杉微微一叹道:“你也知道,我们的矛盾来自于立场不同,其实当时,只是想警告你一下,没想到郭玉河把事情干得太绝了,以至于没有了缓和的机会,当时郭玉河是要把拖下水,所以我只有杀了他。”
    陆渐红此时真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平淡,这些事如果不是白云杉说出来,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为什么找我合作?”陆渐红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白云杉笑了笑,道:“因为你跟他有仇,郭玉海我太了解了,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在香港遇袭是他的意思,但我知道,这只是他手段的高明,这件事百分之百是他做的。”
    陆渐红看着白云杉,忽然道:“如果你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其他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
    白云杉有些意外地看着陆渐红,脱口道:“你不想对付郭玉海?”
    陆渐红笑道:“那是你的事。被狗咬了,我不会选择去把狗打死。”
    白云杉道:“那是因为你被咬得不重。”
    这倒是一个新的说法,不过陆渐红有自己的打算,这个郭玉海他是肯定不会放过的,即便是他要放过,老爷子那边也只会把他往死里赶,但是陆渐红不必要去冒这个险,跟白云杉合作,最终的结果有可能是把自己搭进去。用白云杉的话来说,他的命是赚来的,陆渐红可不想因为一个对手而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所以,陆渐红拒绝,不假思索地拒绝。
    “不早了。”陆渐红说出这三个字便离开了咖啡厅。
    白云杉没有动,目光里居然带着一副淡然和笑意,陆渐红的拒绝让他看到了希望,因为他知道,陆渐红之所以会拒绝,那是因为他无法舍弃。人只有在绝境里,才会激发出潜能,做平时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
    郭玉海虽然表面轻松,心里却是暗道运气,这一次真是侥幸。不过事情虽然过去了,但是他知道,陆渐红以及他背后的人是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所以这一阵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淡定,什么都别做,仔细回忆自己以前做的事有没有什么缺漏的地方,尽快地弥补好,不要让别人有可趁之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次陆渐红逃过这一劫,只要自己留得青山在,以后有的是机会。
    当然,他按兵不动,不代表就让别人按兵不动。
    他还没有忘记那个血样的事情,当初没有来得及交出去,幸好王维那边留了一份,当然,为了给人留下一个安份守已的印象,郭玉海是不会直接去找汪含韵的,既然知道王维是他的人,他又是分管教育工作的,我这个教育厅厅长去找分管领导,没问题吧?
    在王维那里得到的答案是,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的意思有三种。一种是,鉴定结果还没出来。第二种是,他们的判断出现了错误。第三种是,结果已经出来了,不过在汪含韵的手中。
    饶是郭玉海这么老奸巨猾,也猜不出到底是哪一种没有消息。
    当王维把郭玉海找他的事传递到汪含韵那里时,汪含韵就差拍桌子骂娘了:“出的都是馊主意,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时候,他忘记了,这件事完全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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