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有意识来,面前就是一面漆红的墙。
    每天听路过的小僧说各种各样的趣事。
    这是一座寺庙。
    我的灵气愈发浓郁,引来不少灵兽妖怪,但他们都忌惮这庙里的师叔。
    师叔?为什么不是住持呢?
    我的安逸生活直到那些妖怪决定一起攻进来。
    他们进了寺门,直朝我的方向扑来。
    一道身影挡在我的前面。
    由于我能力有限,只能看到他穿着月白色的袈裟。
    有开了灵智的妖怪对他说,“让开,平时怕你,现在我们可保证不了这破庙的安危了。”
    他却说,“既然要护,那么一定会护到底。”
    他没有直接和那些妖怪打一架,而是转身用他的手轻点我的花瓣。
    我是一朵花啊。
    那些妖精大惊失色。
    “拦住他。”
    “这灵花要是化形了,就没用了。”
    这时,我感觉身体一轻,不再在泥土里,视线也宽了许多。
    只是我周身萦绕着白光。
    他说,想着自己想化成的模样。
    我便想了个模样。
    应该效果不错。
    看他看我的一抹惊艳之色就能看出来。
    好歹身上还有自带的衣裙。
    那些妖精早就逃的逃,散的散了。
    他渡灵气给我,我终于化形了。
    遗憾的是,本不是我的化形之日强行化形,我还没有他的腿高。
    “爹。”
    我这样喊他。
    他却淡淡道:“不必,叫我无寂便好。”
    “庙中不留女子,你还是早日离开罢。”
    说完他就走了。
    我连忙上前一扑,抱住他的小腿。
    “无寂,好无寂,我还没有名讳。”
    他有些吃力的抬腿走路。
    “那你就名塘坳罢。”
    “爹…啊不是,无寂起的真好听,不要赶我走。”
    他没法,带我去找了住持。
    住持花白着眉毛和胡子,打量着我。
    他遗憾的对我说,“小施主,这庙中不留女子的。”
    我却毫不在意的撩起裙子。
    住持愣了:“竟然是个男娃。”
    无寂却说:“她是花妖,还没定性。”
    我又抱住住持的腿:“住持爷爷,塘坳可以一直当男孩子的,不要赶我走。”
    住持心软了,毕竟是个花甲老人。
    “那你便留下吧,反正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无寂没什么表情,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寺中人人都知道无寂当爹了。
    身后总跟个小娃娃,漂亮的不得了。
    无寂是和尚不错,但并没有剃去三千烦恼丝,如墨的长发再配上完美的五官。
    啧啧啧,无数小姐都为他芳心暗许。
    可是这么些年来,有姑娘爬过窗,也有死皮赖脸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还有把自己扮成男子想要混进寺庙的。
    最绝的是无寂,一点表情没有不说,把人都扔了出去。
    “爹,你为什么不剃头啊。”
    无寂习惯了,“头发是我灵力的来源。”
    我恍然大悟。
    “哦,那就是说,如果爹剃了头发,那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无寂点点头
    “还有,以后唤我师叔吧。”
    “好的师叔,没问题师叔。”
    。。。
    今日,是皇上和娘娘来拜庙的日子。
    这个皇上好像不太喜欢无寂。
    因为他看见无寂直皱眉头。
    我把想法和无怜说了。
    无怜是最疼我的人,他对我小声说:“因为师叔对付妖兽,但是皇上却认为自己统治的太平盛世,有师叔在,总感觉妖兽就在。”
    “太奇怪的想法了。”
    无怜点点头,没再说话。
    皇上拜庙,总会在寺庙中小住三日。
    早晨,师兄们诵经,让我去把早餐给坏皇上送去。
    我敲敲门,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是坏皇上。
    他只披了一层外衫,身上还有口红印。
    我鄙夷的看着他,进去把餐盒放在桌子上。
    他对我说:“奇了,这寺庙之中竟然有小姑娘,还这么好看。”
    我边把饭菜从餐盒里拿出来,边回他说:“睁开你的龙眼好好看,小爷是男的,爷们。”
    他被我逗笑了。
    这时从侧卧走出来一个女的,嗲声嗲气地撒娇:“皇上怎么不等等臣妾啊。”
    浓郁的香味飘过来,刺激的我打了个喷嚏。
    再回头一看,头发披着,胸前两坨坨肉,看的我心烦。
    皇上不动声色的避开她伸过来的爪子,走到我旁边。
    “怎么就这些?”
    “啧,爱吃不吃。”
    他却没生气,反而蹲下来拍拍我的头问:“你对皇上这样说话,不怕降罪吗?”
    我一抹鼻子:“嘿,我还真不怕,别看我一副姑娘样,等我长大了,你就能看出我是个男孩了。”
    他哑然失笑,“你为何会小小年纪当和尚啊?”
    “因为我爹在这啊。”
    “你爹?”他眯了眯眼睛,“你爹是谁?”
    “我爹不让我说。”
    旁边那个女人又来刷存在感:“你个小屁孩,敢这样对当今圣上,圣上的话你敢不听?”
    皇上一皱眉,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行了,跟你废了半天话,我还没吃饭呢。”
    说完,我拍拍手,转身要走,眼前却突然垂下一串糖葫芦。
    “甜丸子!”
    我伸手要拿,糖葫芦却没了。
    我转身,看到那坏皇帝正拿着糖葫芦。
    “想吃就告诉我,你爹是谁。”
    “你为什么想知道我爹啊,你难道想当我娘吗?”
    皇上轻咳一声,“朕想知道出家人怎会结婚生子。”
    这时,门被打开了。
    是无寂,他一只手抱起我,另一只手行礼。
    “皇上莫怪,她生性顽劣,扰了圣上,请圣上恕罪。”
    说完就走,面无表情,丝毫没看出有道歉的意思。
    “师叔,甜丸子,师叔,师叔…”
    “改天给你买。”
    “那就说好了。”
    声音渐渐远去,皇上却冷了脸。
    “真是碍事。”
    无寂带着我回了他的厢房。
    “傻草。以后少惹事,那是皇上。”
    他将我放在地上。
    “可是他不喜欢你,那我就让他不高兴,还有,我是花。”
    无寂还是没有表情,“不用。”
    “这里终究不是你的归宿,你还是早些离开吧。”
    我顿时泪花婆娑:“师叔,你怎么又敢我走,我不是姑娘,住持说我可以留的。”
    无寂坐在榻上,用发带束了发。
    “你是妖,寺庙怎会容忍妖的存在。”
    “可我,我不伤人啊。”
    “妖就是妖,没有什么善与恶之分。”
    我抹了眼泪,跑了出去。
    “谁说妖就不好,我偏让你看看。”
    正念叨着,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你?”
    我连忙回头,是皇上。
    我想起师叔的话,说道:“皇上好。”
    他倒是诧异:“怎么了,你这是被你师叔教训了?”
    我低着头,没说话。
    “不如你随朕去皇宫住段时间,如何?”
    说完,还附下身在我耳边说:“糖葫芦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颇有些拐卖孩子的意思。
    我细细一想,师叔要赶我出去,不如去皇宫玩一圈。
    还有甜丸子。
    我应了下来。
    等小沙弥去告诉无寂时,我已经到了皇宫了。
    在总觉得她烦,不在了又觉得空落落的。
    那皇帝告诉我,到了皇宫要叫他父皇。
    我撇撇嘴,“为什么?”
    他说,“你叫我父皇,他们就以为你是公主,就会给你许多糖葫芦。”
    我不满道:“是皇子。”
    他笑笑,“对,是皇子。”
    我在他寝宫住了一晚。
    第二日,他去上早朝,有个女人来找茬。
    带着一群人进了卧房。
    “原来是个小孩,那就没什么了,走。”
    那个穿着繁复衣裙的女人看到我,就又要返回。
    她旁边的侍女模样的人对她耳语一阵,她就又回过身,阴恻恻的看我。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带走。”
    我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一路被装在麻袋里。
    奇怪了,这深宫之中的妃子怎会这么熟练的绑人。
    我被运到一个逼犯人的地方。
    那娘娘还有些迟疑,对那个侍女说道:“只是个孩子而已。”
    那个侍女恭敬的说:“娘娘,虽然是个孩子,但是看她倾城之色,必定是要勾引皇上的。”
    她便不再犹豫,命令我身后的两个侍卫动手。
    我只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好好修炼灵力。
    身上痛极了,便宜父皇给我定的锦衣也成了破布。
    我只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等那个劳什子娘娘走了之后,我身后的两个人就停了动作,其中一个还掏出了伤药,为我洒上。
    我知道他们只是受命而为,不怪他们,但是我感觉自己撑不住了。
    我眼前朦朦胧胧,最后的印象,就是皇上踢门而入的一幕。
    (上帝视角)
    慕连踹开牢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浑身是血的小人双手吊起,垂着头的样子。
    他颤着手将塘坳取下,探了探她的鼻息。
    没了。
    再没有人跟在他身后叫他父皇了,再没有人不惧他皇上的身份与他斗嘴了。
    那两个施刑的人对慕连一拜,一人说道:“是贵妃娘娘。”
    另一人说道:“望皇上不连累我们家人。”
    说完,两人便自尽了。
    他们一直以来,鞭挞的都是极凶极恶之人,今日将一个纯良的小孩子送下黄泉,实在是心中不忍。
    慕连唤公公来收了二人遗体,将塘坳抱在怀里。
    “去找无寂,快。”
    三个时辰后。
    无寂收回手,对慕连微躬。
    “让我带回去吧。”
    慕连眼眶红了,“真的,没…”
    “是了。”
    无寂将塘坳抱起,转身离去。
    慕连无力地瘫在床上。
    要不是他,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也不会在深宫之中被害。
    懊悔,充斥着他的内心。
    贵妃?
    慕连猛的站起,拿上佩剑。
    直去贵妃的寝宫。
    贵妃苏秋,是当今文官苏成继的独女。
    她听小太监来报皇上要来,欣喜地打扮一番。
    对那个给她出主意的侍女赏赐了许多。
    谁知,皇上提剑进来。
    “毒妇。”
    一剑封喉。
    ………………
    我醒来时,还是师叔的寝宫。
    我好像高了许多,想下地走走,却发现自己在土里。
    ???
    我…现在在花盆里,被放在窗台上。
    房门被打开,无寂走进来。
    “只知道惹事。”
    我把花瓣张到最大,一副讨好的样子。
    “亲师叔,你把我变回来吧,我再不闹了。”
    无寂却没理我,又出去了。
    我当时不知道的是,他为了修复我破损的神元,费了不少灵力。
    如今的他,无比虚弱。
    后来的一周内,我再没见过无寂。
    再见他时,他踉跄着脚步,青丝早已散开,衣袍上沾着血迹。
    我忙晃动花茎,“师叔,师叔你咋啦,师叔放我下来,师叔啊。”
    无寂盘腿坐下,开始调养身息。
    我没敢再叫唤,怕他走火入魔。
    几个时辰后,他才睁开眼。
    “好事做到底,今日贫僧护你渡劫,化形后,你就回妖界。”
    说完,他就运法朝我渡来。
    我只得受着,身上渐渐有了力量,突然,空中出现几道雷。
    是…我的化形劫。
    他结出一个淡黄色的结界,替我挡了两劫,最后一劫,他是用身子替我挡的。
    花妖的劫雷,很小,很弱,但对于虚弱的他来说,已经是很重了。
    我开始化形,化形后就不是小屁孩了。
    我循这自己的本意化形,却化成一个女子。
    举手投足之间皆如仙子,不似妖界之人,却像九天仙女。
    我没管这些,接住了无寂。
    “师叔,你怎么样。”
    他没看我,对我说:“妖界才是你的归宿。”
    我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他中了奇毒。
    他挣脱了我,慢慢走远。
    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去妖界呢,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又怎能忘恩负义。
    我悄悄跟在他后面。
    他突然停下:“塘坳,别跟着了。”
    我一惊,这还能发现?
    我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才自言自语道:“走了…走了也好。”
    他还是虚弱。
    他走到半道,突然冒出一行人来。
    “抓住他。”
    人们打量他。
    “妖僧!有人看见他与狐妖勾结。”
    “就是,和尚还留什么头发。”
    “剃了得了。”
    我要去阻止他们,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只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摁住他,剃了他的头发,去了他所有的灵力。
    我说不了话,使不了法术。
    他被带走了。
    等我能动了,已经是傍晚了。
    我直奔牢狱,却没找到他。
    我生生找到第二天。
    他被游街示众,送往刑台。
    他双手被绑着,身上画有法印,更吓人的,是他的脸上长出了毛。
    无数的剩菜叶子朝他打去,我知道,现在救他出来,只能弄巧成拙。
    我跟着人群到了刑台。
    皇上在上位,没有表情。
    我几步上了邢台。
    人们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惊艳之色。
    我大声喊到:“无寂清白一生,为了你们这些人他不惜自己,为你们捉妖,你们却要烧死他。”
    “姑娘,他和狐妖勾结啊。”
    “对啊,你看他已经化成狐妖了。”
    “塘坳,走开。”他大喊。
    他认出我。
    他明明没看到我。
    慕连却站起来。
    “塘坳?你…没事。”
    “要不是我师叔,我也许真的就死了。”
    群众中突然有人喊:“皇上,您发布诏令要烧死妖僧,你不能不算数啊。”
    我急了:“我的命是师叔给的,你要烧就烧我。”
    皇上摆摆手,放了无寂。
    我连忙带着无寂施展术法。
    我实在是学艺不精,想回寺庙来着,但现在是在一个山洞里。
    我实在没有法力了,只能先安顿在这里。
    “师叔,委屈你了。”
    他的状况很不好。
    他中了狐妖的诅咒,再加上他的发丝被剃光,他已经无法使用法力。
    眼看着无寂就要变成大狐狸。
    “塘坳,你走吧。”
    无寂深知自己时日无多。
    “不能再连累你。”
    其实原本无寂可以排除诅咒,但是他非得消耗灵力去给我渡劫。
    这诅咒不发作则已,一发作势如破竹,把人体的精气神全部吸收。
    “我不走,你,你这不是废话。要不是你给我渡劫,你又怎么会受伤?”
    无寂的心里乱极了。
    “这根本不关你的事,这是我命中的劫难,一切都是天的安排。”
    当初见到她时,就知道他们二人之中,若是相遇,必有一死。
    而且他还会爱上她。
    爱?
    对于以前的他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但是现在他好像懂了。
    “塘坳,你这又是何苦?”
    以前他是和尚,或许还能陪着她,但现在他变得半人半妖,早就配不上她了。
    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上帝视角分割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寂如同换了一个人,暴躁的脾气,粗俗的语言,很难把他和以前联系在一起。
    “滚,拿走,什么东西。”
    一碗野菜汤在他的狐爪下扣撒了。
    他知道,塘坳为了这碗汤,采了一早上的野菜。
    塘坳落寞的将菜汤收拾好。
    “那,师叔,你要吃什么。”
    “肉啊,狐妖不吃肉难道吃菜吗?”
    塘坳应了下来。
    让一只花妖去杀动物,好比让人去杀人。
    一盘肉食被端上来。
    “和我一起吃啊。”
    塘坳艰难的吞了一口,脸色难看的跑了出去。
    无寂很想安慰她,但是为了让她彻底离开他,只能这样。
    他看着她跑开的身影,眼里有释怀,有心疼。
    等塘坳缓过来,回了洞穴时,无寂都感觉自己太不是东西了。
    无寂拨开塘坳,跑了出去。
    塘坳还虚弱着,连忙追出去时,已经看不见无寂了。
    “哟,这不是无寂大师嘛。”
    “看看,这长得可真丑,毛还没齐。”
    在一众妖兽的嘲笑中,给他下诅咒的狐妖走出来
    “无寂,你杀我夫君,害我腹中子嗣。我真想将你千刀万剐。”
    无寂早就想死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死就是一种解脱。
    “可是,我还想折磨你。你身边的那个小花,你很在乎吧。”
    无寂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他急忙掩饰。
    狐妖自然没错过。
    “她死活,与我何干。”
    狐妖不甘心。“没关系,无论怎样,杀了她恶心恶心你也好。”
    “怎么样,你才能放过她。”
    “呵,看来就是了。真是可笑,堂堂斩妖除魔的圣僧竟然喜欢一只妖。”
    狐妖大笑,“你跪下来求我啊,你求我,说不定我就放了她。”
    无寂毫不犹豫,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众妖惊愕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油盐不进,冰冷无情的无寂会真的跪下。
    就在这时,塘坳赶来。
    她将无寂护在身后,面向比她强数倍的众妖。
    “你们冲我……算了。”
    众妖懵了,怎么,放弃了?
    亏得无寂为她下跪。
    塘坳转身对无寂施了个结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一朵修炼几十年的小花,肯定不是一群妖魔的对手。
    所以。
    “轰隆隆…”
    塘坳选择自爆妖丹。
    猛烈的爆炸令妖措手不及,殷红的血液四处飞溅,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除了无寂以外,所有妖都被塘坳的妖丹炸的非死即伤。
    妖丹本来没有这么大威力,但是由于无寂为她渡了修为,而无寂的灵力专门克制妖魔。
    塘坳失去了妖丹,不仅无法维持人形,还有可能魂飞魄散。
    无寂知道她这样根本活不下去。
    悲伤,瞬间就冲入了他的心房。
    疼得他无法呼吸。
    向来无情的他,此刻流泪不止。
    “师叔,没事,我没事,你别哭啊。”
    塘坳剩一口气,躺在无寂怀里。
    原本烈日当空的晴天,突然阴云密布,滚滚的惊雷如同来自九天之上,连渡劫都没有这么大阵仗。
    “这,这是…”
    原本想消灭他们都妖魔们怕了。
    紧接着雷落了下来,包裹住无寂和塘坳。
    妖兽们四散开逃,稍微迟钝一点的,被劈了个灰飞烟灭。
    在雷电中,无寂竟然恢复了本身模样,一头青丝也长了出来,眼中更是有坚冰似的,淡漠而疏离。
    但是看向塘坳时,眼中柔情万分。
    塘坳最起码没失去肉身。
    “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救你。”
    无寂带塘坳回了寺里。
    寺庙早就被封了起来,但是和尚们和住持还在。
    无寂将塘坳安顿在厢房,转身去了皇宫。
    “把寺庙的封条拆了。”
    慕连冷嗤道:“凭什么。”
    “就凭塘坳的命要靠信仰来续。”
    慕连同意了。
    为了快速得到信仰,无寂再也不管其他人今后的命运,而是有求必应。
    无论是什么命运,财富,未来,权势,姻缘。只要这些人想知道,他都告诉他们。只要他们的信仰。
    来的几乎都是姑娘。
    就算他是妖怪,那么看看也好啊。
    真是养眼。
    一看就是一天。
    “抱歉,余下各位明日清早。”
    只要申时一到,无寂就会离开。
    这是来过的人们都知道的规矩。
    可偏偏刚排到的那人不知道,起身就拦。
    “怎么到我就不行了,知不知道我是谁?”
    无寂看都没看他,一道灵力出去,那人便飞出了庙堂。
    无寂进了厢房。
    “塘坳。”
    无寂轻轻抚着她的发,温柔的像是另一个人。
    “师叔,我不想这样了。”
    “要不,放弃吧。”
    无寂慌了一瞬。
    “不要,我马上就能治好你,你不要做傻事。”
    用信仰的力量恢复塘坳,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塘坳已经倦了。
    她吃力的抱住无寂。
    “对不起,师叔,我感觉,我撑不住了。”
    无寂忙为她把脉,确实是几乎没有。
    无寂将她轻轻放下,安慰道:“没关系,你等我,再等我一天,再不行,我就用另一个办法。”
    “你一定会好的。”
    塘坳点头,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日的等待,绝对是最煎熬的。
    没有人来。
    无寂慌了,却听说最近有人失踪,传出是他把人喂养给他养的食人之物。
    外面的声势浩大,有人在考虑让师叔将塘坳交出去。
    可是师叔早就不同了。
    以前的他心怀天下,慈悲为怀。
    现在他的眼里只有塘坳。
    塘坳已经知道了。
    “师叔,我的命是你给的,那次妖兽没把命赔给你,这次,我是真的到劫了。”
    无寂的眼里闪过红光。
    他爱怜的点点已经虚弱成原型的塘坳,塘坳便没了动静。
    这时,他的眼里一片红光。
    为什么,那些人就不能再等等。
    马上塘坳就能好起来,可是现在都功亏一篑。
    看来,只能杀光那些对她有心思的人,才能真正保护她。
    没人想到无寂会杀人。
    虽然他曾经被误会为妖怪,但只是冤枉的啊。
    他们只是仗着人多来讨个说法,为什么会惨死在这里。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在寺庙门前。
    没有幸存者。
    如今这寺庙有了慕连的诏令,没人感动它。1
    寺庙里渐渐冷清了。
    塘坳的原型已经是焉了吧唧,再看不出往日的生机。
    没有信仰,就只能一天天看着塘坳枯萎,死亡,魂飞魄散。
    “师叔,没事的,你再种下我的种子,说不定几十年之后我又长出来了呢。”
    无寂知道她不过是在安慰他。
    他们彼此心里清楚,塘坳这一死,就是永远。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只能,用阵法了。
    用一座城的生灵的灵魂给人续命。
    如今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只能放手一搏。
    反正他们的死都是咎由自取。
    谁让他们不好好贡献信仰。
    无寂去布阵法,将塘坳寄托给了住持。
    “师兄,还能信任你吗?”
    住持接过塘坳,“若是师弟放心,老衲这里,是最后的安全之处了。”
    无寂点点头,去城镇各地布下阵法。
    消息并不是密不透风的。
    很快,妖物在住持那里的消息传到有心人耳中。
    等无寂回来时,整座寺庙一片狼藉。
    他忙向住持禅房奔去。
    住持仅剩一口气吊着。
    “塘坳呢,塘坳哪去了?”
    住持摇摇头,“塘坳她,咳,自愿跟他们走了。”
    “你胡说,塘坳连人形都无法维持,她又怎会…”
    住持打断他的话,“老衲从不说谎。”
    “况且,用老衲和塘坳两条命,换一座城的安危,值了。”
    无寂一双眼顿时红了,身上蔓起黑气。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这阵法开始,就无法结束。既然塘坳不在了,那么,这上千年的命,就给师兄罢。”
    住持慌了,“不可,你不如杀了我。”
    “你,你居然入了魔!”
    住持没想到,无寂会对一个小妖有这么大的执念。
    他一开始就知道,无寂是天神下凡历练,最终修成正果是要回到天上的。
    现在,他入魔了,魔界就会…
    “我要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他的声音阴狠无比,和之前根本就是两个人。
    “等等,她还没死。”
    “什么?”
    住持将一枚种子递给无寂。
    “种子,呵。她的魂都散了,要种子干什么。”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把种子小心收好。
    无寂杀了多少人,他自己也数不清。
    多年过去,天界失去一位上神,魔界却多了一个魔神。
    魔神大人高贵俊美,是众魔爱慕的对象,是整个神界想要除之后快的棘手的问题。
    但没人能杀了他,他掌管人世命运。
    只有这世间有生灵存在,那么他就还能复活。
    无寂再见到住持时,当初和蔼花白胡子的住持,如今皮肉溃烂,生不如死。
    无寂还是一身月白衣袍,看起来如九天神祗。
    可是谁能想到他竟是魔族之首
    “师兄,永生的滋味可好。”
    “当初,塘坳是自杀。”
    无寂一震,继而笑了笑。
    “怎么会,她答应我了,会好好活着。”
    “只有自杀才有时间结出种子,如果是被人杀害,又哪有足够的时间呢。”
    无寂闭了闭眼,一团黑气从手中出现,向住持打去。
    解脱。
    …
    谁都知道,魔神大人身旁总要带一个花盆,里面只有土。
    若是谁看那花盆一眼,眼睛就会被剜去。
    堕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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