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胡国华电话的时候,陆非凡正在宿舍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累坏了,片子剪完之后,陆非凡很是疲惫。在宿舍睡了整整两天。
    挂断电话之后,陆非凡一阵恍惚,颇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就差忘了自己是谁了。
    胡教授给出的学校的答复很有意思。
    学校原则上不鼓励学生在校期间拍摄盈利性质的影片,但对于已经拍摄完成的片子,学校也不会进行干预。
    也就是说,成绩归成绩。在导师评分期间,学校并不会阻止《老男孩》在油酷网的上架。
    胡教授打来电话,一方面是通知陆非凡结果。另一方面,胡国华打算邀请油酷网的负责人过来参加一个简单的试看会。
    虽然片子拿过去之后,油酷网内部肯定还会组织观看。毕竟是属于青春系列片之一,还是油酷网独家投资的,内部审核也算是必要的程序。同时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油酷网那边还会进行二次剪辑,或者说是后期,把油酷网自己的一些东西加进去。
    不过如果提前在学校进行试看,也是好处多多。起码作为导演的陆非凡,能在现场看到油酷网方面对于短片的观影感受。同时也能表示学校对于这些年轻毕业生的重视。基本上提前就堵死油酷网打回片子的可能性。
    试看会定在了两天之后的下午,地点在学校的小礼堂。
    陆非凡花时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同时也给剧组的成员发去了邀请。像这样第一时间观看自己参与的作品,相信不少人还是感兴趣的。
    高宇据说已经在某个大型电视剧组成功的跑起了龙套,赶不回来。其他参与拍摄的同学们倒是很感兴趣,表示肯定到。
    两天之后的小礼堂。
    导演系的导师很给面子的全部参加,同时导演系的学生们也都在座。王常有接到陆非凡的电话,暂停了其他学生短片的剪辑,抽了时间来参加试看。
    油酷网这次来的有和陆非凡签订合同的吴炜,还有几个是吴炜所在频道组的成员。
    陆非凡坐在了第二排,和导演系的同学们一起。其他过来的剧组成员都坐在后面。韩小雨甚至还抱着一袋从学校外面买来的爆米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来的人不少,多是听到了消息过来凑热闹的学生,小礼堂里有些闹哄哄的。
    很快,礼堂里的灯光暗了下来。讲台前面落下的多媒体屏幕上,一个短片点击了播放。
    黑色背景的画面上,出现一排排的字幕。
    编剧:陆非凡
    导演:陆非凡
    主演:陆非凡,周凯
    主演:韩小雨,王亮
    紧接着,画面一亮。
    人到中年的肖大宝和王小帅站在一个舞台上,背景是“欢乐男生”。
    两人的对面,一名评委的声音响起:“你们俩,一个是婚庆主持,一个是理发师,是吗?”
    舞台上,两人拘谨的站在上面,掩饰不住的尴尬。
    接着,一连串快速剪辑的画面闪过。简单的描述了两人在各自工作中的遭遇,表示了两人的生活并不好。
    直到坐在评委中间的包小白开口:“咱们还是先看他们表演吧!”
    一阵激昂的音乐响起,火烧云的背景下,红色的“老男孩”三个大字出现在荧幕正中。一股八十年代老电影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个开头有点意思。倒叙么?”台下的吴炜喃喃自语。
    一旁的胡国华暗暗点了点头。之前听王常有说了陆非凡独立剪辑的事,看起来似乎还不错。
    随着镜头调转,时间放佛倒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影片的色调也开始偏向昏暗。
    肖大宝是一个喜爱音乐的学生,并且深深的喜欢着校花。可惜,一次又一次的表白,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无视。
    而另一个学生王小帅,通过自学杰克逊的舞步,成为了风靡校园的“偶像”。甚至还收到了校花亲自送来的礼物。同样深深喜欢着校花的王小帅喜不自胜。可惜,最后校花却说,这礼物是郝芳送的。
    镜头掠过韩小雨,后面一个胖胖的女孩,害羞的躲在了柱子后面。
    “呵呵……”吴炜看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礼堂里也传出一阵哄笑声。
    镜头中,一群年轻的学生浮夸的表演,处处充满了欢乐。
    短片还在继续。看到远处校花“表白”王小帅的画面,彻底刺激到了肖大宝。肖大宝把自己心爱的吉他扔进了水里,开始做一个坏学生。
    一个又一个不服气肖大宝的学生受到了教训。甚至王小帅还被当着一群女生的面扒了裤子。
    “我不活啦!哎呀,气死我啦!我活不了啦!”
    周凯看着荧幕上的自己一脸痛不欲生的浮夸演技,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场戏,对于周凯是印象最深刻的。因为在镜头前,陆非凡真的扒掉了周凯的裤子,一点余地都没留。
    当然对面女生的镜头是后面补拍的。都是高三学生,陆非凡可不想被人当成耍流氓的变态。
    不过这样的镜头依然不适合播放,所以在做后期的时候,周凯的关键部位,变成了一个卡通的大象。
    看着画面上的卡通图案,象鼻子还一扭一扭的,礼堂里哄笑成一片。
    一些老师也笑呵呵的,像是回忆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可惜,上得山多终遇虎。称霸校园的肖大宝终于遇到了挫折,被校外的小流氓教训了一顿,不得不跪在地上,唱起了《星星点灯》。
    而这个时候,自己曾经欺负过的王小帅霸气登场。
    流氓最后被王小帅的舞步唬住了,灰溜溜的离开。
    肖大宝和王小帅最终成为了好朋友。由于都酷爱音乐,还在学校里成立了自己的组合,叫“筷子组合”,并在毕业晚会上上台表演。
    然而再美好的时代都会过去。
    时间就像流水,一转眼20多年过去了。此时的肖大宝成为了一名蹩脚的婚庆主持人,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了客户发病进了医院。自己也被打的鼻青脸肿,还要不停的给对方道歉。
    而王小帅则成为了一家理发店的小老板,并且娶了当年的胖姑娘郝芳。
    看到这里,已经和影片开头的部分连接了起来。坐在台下的众人,也从欢乐的气氛中脱离出来,面色稍稍严肃。
    就在肖大宝和王小帅各自过着自己平淡生活的时候,却听到了自己的偶像,杰克逊逝世的消息。
    两人都精神恍惚,结果出了事。
    王小帅剪坏了客人的头发,被人砸了理发店。
    肖大宝更倒霉,撞上了前面的奔驰车。
    车主的司机就要找肖大宝麻烦。这时,车主出现了。原来他就是肖大宝的高中同学包小白。
    此时的包小白已经非比寻常,不再是当年受肖大宝欺负的小混混,而成为了一名电视制片人。老同学嘛,所以不再追究肖大宝追尾的责任了,还给了肖大宝一张名片,并告诉肖大宝说,如果想继续自己的音乐梦想,可以去他的节目“欢乐男声”。
    就在包小白拍着肖大宝的脸,笑着对自己的司机说:“这就是我说的,草根气质。”的时候,台下,包括吴炜在内的一些人,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真讽刺!”
    后排,陪着韩小雨一起过来的一个女生冷笑着说道。只是不知道,她是觉得包小白的过分讽刺,还是肖大宝的怯懦讽刺。
    屏幕上,肖大宝也只是尴尬的笑着,丝毫不敢露出一丝不快的表情。
    “现在才发现,陆导的演技真好!”周凯对坐在身边的王亮说道。
    “你才发现啊,当时我就发现了。和他对戏,还挺有压力的。”王亮撇嘴。
    而等到包小白坐在车里离开的时候,台下的众人才发现,车里坐着的女人,竟然是当年的校花。
    肖大宝和王小帅学生时代的女神,最后却嫁给了当年那个最不起眼的小混混。
    此时,坐在台下的一众老师,和油酷网的代表们,都神色复杂。尤其是在韩小雨问外面是谁的时候,包小白一句“不认识啊“,让人莫名的感到了愤怒和那一丝酸楚。
    肖大宝还是不甘心就这样平凡下去,去找了老伙计王小帅喝酒。
    席间,肖大宝借着酒劲,跳起了杰克逊的舞蹈。
    肖大宝提议要去尝试一下,结果却被王小帅和郝芳坚决的否定了。体格健壮的郝芳,甚至威胁起了自己老公最好的朋友。
    可是人总是这样,生活不如意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自己曾经错过的梦想。看到自己的丈夫深夜起来练舞,郝芳最后还是决定支持两人去追逐梦想。
    很幸运的是,两人去参加“欢乐男声”,竟然神奇的进入了复赛。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对难兄难弟将要走红,实现理想的时候,镜头一转,身为制片人的包小白便暗示评委,要在下轮比赛中淘汰年纪又大又不符合潮流的“筷子组合”。
    镜头又回到了最初的画面。
    两人无措的站在舞台上,受到评委们的责难。最后,还是包小白假惺惺的提出表演要求,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咱们,看他们表演吧!”包小白如是说道。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深爱着的人呐
    到底我该如何表达
    她会接受我吗……”
    歌声响起,于是,短片最大的高潮来临。
    随着肖大宝的演唱,画面切换,转移给了他们的高中同学们。
    如今的他们身在四方,做着各种各样不同的工作,过着千差万别的生活。相同的是,在这首歌响起的时候,他们都留下了眼泪,包括现场的观众,郝芳,校花,也包括包小白。甚至就连女装的高宇,也在ktv里面哭的稀里哗啦的。
    同样的,在小礼堂里。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礼堂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众人静静的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感受着歌声中蕴含着的感情。有的人甚至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了考上京影,经历的种种。
    “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
    一去不回来不及道别
    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
    歌声还在继续,台下的老师,还有油酷网的代表,都有些鼻子发酸。吴炜甚至湿了眼眶。
    可惜,因为包小白的缘故,肖大宝和王小帅最终还是被淘汰了。
    还是那间理发店。
    高宇坐在那,一脸不屑的表达着对于最终获得冠军的蔑视,一边又讨好的问王小帅有没有他们的电话号码。
    “对了,你有他们谁的号码么?给我一个……”
    “哈哈……”
    礼堂里又响起了哄笑声,众人的心情也都平复了许多。
    肖大宝和王小帅再次回到了各自生活的轨道上。看起来和原来一样,但是观看影片的众人都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两人终究是和原来不一样了,生活中似乎充满了阳光。
    屏幕黑了下去,随着《老男孩》音乐的继续响起,一行字出现在屏幕的中央:梦想这东西和经典一样,永远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反而更显珍贵。
    接着,画面再次亮起。
    雨中打着伞渐行渐远的韩小雨,听着身后肖大宝的歌声,终于回头微笑。
    原来,她不是没有感觉。
    接着,短片结束。在短片花絮中,一个个演职员的名单一条条的闪过。
    礼堂的灯亮了起来,旁边的窗帘也全部拉开。
    短短四十多分钟的短片,众人却仿佛看一场完整的电影。
    “哗……”
    众人全部起立,鼓起掌来。
    陆非凡暗暗点了点头,看起来,这波应该稳了。
    前排的老师们还有油酷网的代表此时也都站了起来。后面的学生们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这些有了一定阅历的人,眼睛大多都是红红的。
    对于这些人来说,《老男孩》带给他们的感触要比旁人来的更深刻。很难想象,这个故事居然出自一个学生之手。
    吴炜和胡国华握了握手。
    “胡教授,名师出高徒啊!我算是服了!”吴炜笑着说道。
    “哈哈,哪里哪里,我看着短片的拍摄手法一般,这小子还有的学呢!”胡国华笑出一脸褶子,偏偏还装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被吴炜在心里暗暗鄙视。
    “吴先生,怎么样?能达到你们网站的要求吗?”陆非凡走向前排,看着吴炜,客气的问道。
    “我很满意!这部短片甚至出乎了我的预料。”吴炜点点头,“我会尽快安排上线的。咱们的合同这就算完成啦!”
    “那就好!”陆非凡点点头,“这我就放心了。”
    其实陆非凡一直都淡定的很。就算对方不满意,又能怎样?合同里面又没写要求,更没有写什么审核不通过,就要违约什么的。之所以问上一句,也只是陆非凡客气一下。这道理陆非凡懂,吴炜更是明白。
    “呵呵,胡教授,你这个学生倒是很谦虚啊。”吴炜看着陆非凡平淡的表情,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
    “这孩子就这性格,我也没办法。”胡国华摇头失笑。
    后排的一群学生也笑闹着。
    几个女生围着韩小雨,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讨论些什么。
    周凯和王亮周围也有不少同学在拉着两人讨论着。甚至还有人笑骂着王亮,说他是人渣,都娶了校花了,还不放过老同学。
    试看结束,陆非凡和后面几个演员打了一声招呼,然后陪着一群老师还有油酷网的代表走出小礼堂。
    学生们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在校学生拍摄的短片,能在学校内部放映的不多,估计很快就会在学校里面传开。
    陆非凡陪着胡教授一起,一直把吴炜几人送到校门外上了车,这才往回走。
    接下来,就要看《老男孩》能否在网上打开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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