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啾!
    呖呖呖呖!
    咕咕咕咕!
    鸟雀与斑鸠在屋外的树上欢快鸣叫,此起彼伏,清晰入耳,一派自然祥和。
    祝修远悠然醒来,打开两眼。
    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缕缕晨光自门窗透入,将房内照亮,布幔帷帐、桌椅花瓶等已清晰可见。
    “秋雯……”
    几乎是打开两眼的瞬间,祝修远习惯性张嘴,呼唤秋雯。
    秋雯是他的贴身丫鬟,一应起居、洗漱、更衣等,他都习惯了秋雯。
    她总是那么的贴心,那么的仔细,有秋雯在,祝修远根本不用考虑诸如今天穿什么衣服等问题……
    然而,张嘴喊完后,这房中一应景象就闯入眼帘——
    这里,已经不是江州的董府了!
    祝修远横卧床铺,侧头看着这屋中摆设。
    一时恍惚,昨日发生的种种,立即塞满脑海……
    吱呀!
    房门被推开。
    走进来两个丫鬟,这是陈皇赏赐下来的丫鬟之二,比较陌生。
    “老爷,奴婢等伺候老爷洗漱更衣。”
    祝修远兴致不太高,任由两个陌生丫鬟摆弄着。
    他心里一直在想秋雯,还有娘子董淑贞。
    没有秋雯服侍,没有听见娘子那银铃般的笑声,他还真不太习惯。
    洗漱完毕,又用了早点。
    伯府的早点,其精美程度自然远超董府。
    各色糕点,各色粥品,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不过祝修远吃着这些精美的早点,没有娘子、大姨子董漱玉、岳父董诚等在一起,总觉得缺了点味儿。
    吃完早点,祝修远仍旧沉浸在那种淡淡的愁绪中。
    以前与娘子每日相处,还不觉得如何,这才分开没多久呢,他就觉得这日子也忒乏味了些!
    “不知娘子得知我突然赴京的消息,会如何呢?会不会闷闷不乐?”
    “还有漱玉……嗯,漱玉应该能理解,她可比娘子成熟多了。”
    “还有秋雯和夏舞,秋雯这丫头一下子没了服侍的对象,会不会迷茫?”
    “夏舞……她鬼点子多,希望不会撺掇娘子跑来京城寻我……”
    偌大的江城伯府中,祝修远且欣赏园林景致,且自言自语。
    直到一批人的到来,打乱祝修远的愁绪。
    他投入“工作”的状态,那缕愁绪也就淡淡消散了。
    却原来是工部的人到了。
    昨日傍晚,在谨身殿小朝会上,陈皇令工部配合,供应一切人力、物力,以供祝修远就地打造出新式兵器。
    好让陈皇及诸位将军见识见识威力……
    工部的动作挺快,这才过去一夜,他们就连人带物一起找来了。
    应祝修远要求,工部派出的人是军器局大使,名为周冬,领了一堆工匠,还有数百车的原料物资。
    祝修远在江城伯府中划出一块地方,围蔽起来,交给周冬,让他带着工匠在里面打造新式兵器。
    反正府中地盘够大,划出去的这块地,只占总面积的一百分之一左右,完全没影响。
    这个一上午,祝修远都跟周冬和工匠们待在一起。
    给他们讲解如何打造新式兵器。
    因在江州的时候就已经打造过了,故祝修远非常熟悉。
    这些工匠也不愧是工部的,水平高超,远超江州工匠,所以进展很快。
    忙碌中时间流逝得飞快。
    转眼就到中午。
    军器局大使周冬告辞,说要回家一趟。
    祝修远也休息一会儿,在花厅用饭。
    “老爷,老爷,有贵客到访!”
    用饭间,伯府一个小厮跑来禀报。
    “什么贵客?”
    “老爷,是金陵王和江阴王府上的小厮,特来送礼道贺,恭祝老爷荣升江城伯!”
    “这金陵王和江阴王,是什么人?竟然只叫了一个小厮来?”
    祝修远略感头疼,陈国的各种王、侯等,其实挺多,他初来乍到,鬼才知道这两个王是什么人。
    “老爷,这金陵王和江阴万,乃当朝皇后长子与次子,金陵王其人,更是当朝陛下的皇长子!”
    “皇后的长子?陛下的皇长子?”
    祝修远稍稍惊诧。
    这什么金陵王,竟是皇后的长子,也是陛下的皇长子。
    然而诡异的是,他却不是当朝皇太子……
    当朝皇太子是尤贵妃之子刘深。
    “金陵?!”
    惊诧间,祝修远忽然想明白,这金陵王封号中的“金陵”,可不一般,乃是陈国都城健康城的旧称!
    皇长子,却不是太子,但封号却以都城旧称命名……
    刹那间,祝修远觉察到,这其中恐怕牵扯甚大。
    沉吟一番,祝修远做出决定:
    “就推说我忙着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无法抽身见客,替我感谢金陵王和江阴王的好意,心领了。”
    “注意,礼品让他们原封不动拿回去,不要收!”
    “是老爷!”
    那小厮下去处理了。
    却说那金陵王府上的小厮,吃了闭门羹,回去后,添油加醋,“诉说”了江城伯府如何不尊重金陵王和江阴王的事。
    “气死本王……”
    金陵王大怒,气冲冲就想冲出去,不过被其弟江阴王死死拉住了。
    “皇兄息怒,皇兄息怒!”
    “那江城伯,不过只是一个小小伯爵,在本王眼里,只是芝麻粒般大小的爵位……竟也敢小瞧本王!”
    “皇兄息怒,皇兄莫急啊……”
    “二弟,你别拦着本王,本王咽不下这口气!”
    “那妖妇母子,骑在我兄弟两头上拉屎拉尿也就罢了,可这么个小小伯爵,竟也敢看轻本王……”
    “本王咽不下这口气,二弟,你别拦着本王,本王非要杀了那江城伯不可……”
    “皇兄,你是什么身份?可是堂堂皇长子啊,一品亲王!身份何等尊贵,犯得着亲自动手教训那江城伯么?”
    “唔……二弟,你说得也有道理。”
    金陵王停止暴怒,也不往外闯了。
    他整理了下衣冠。
    终于记得他是个亲王了,哪能亲自动手打人。
    “二弟,这江城伯辱我们兄弟俩,本王咽不下这口气,那江城伯必须付出代价!二弟你可有良策?”
    “皇兄,小弟哪有什么良策,何不请教皇兄府上的陈先生?”
    “噢,对,本王竟忘了陈先生。来人,将陈先生请来。”
    ……
    江城伯府。
    那小厮领命下去后,祝修远就再没有心情吃饭。
    他丢下碗筷,带了言大山,在府中如园林般的花园中散步。
    “大山,你觉得这府邸如何?”
    祝修远闲极无聊,忍不住开始调侃言大山。
    “恩公,属下觉得很好,属下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这样美丽的花园中散步!”
    “呵呵,毕竟是皇家园林嘛!景致和规模自然不一般!”
    言大山跟在祝修远身后,保持警惕的样子,却不搭话。
    “大山,你想不想在这样的花园府邸中安家?再娶上一房漂亮媳妇,生上几十个娃?”
    祝修远继续调侃。
    “额……”
    言大山挠了挠脑袋,铁塔般的大汉,脸上却浮现不好意思的红晕。
    “恩公,属下……属下没有想过。”
    “啥?”
    祝修远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言大山,目光灼灼。
    “男子汉大丈夫,说心里话,你很想的对不对?”
    “额……恩公……”
    言大山扭捏起来,偌大一条壮汉,此时手脚竟无处安放,只不停挠头。
    “说,你究竟想不想?你其实很想的对不对?”
    祝修远嘴角上扬,第一次发觉调侃言大山竟如此有趣。
    “恩公,属下……不想!”
    “嗯?!”
    “想!属下想还不成么。”
    “这就对了嘛。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尽管说,若你害羞开不了口,我就帮你提亲。”
    “哈哈,总不能让你跟着我,却一直打光棍吧,这可不是我的习惯。”
    “恩公,那个……那个……”
    “哪个啊?你一个壮得像头牛的大汗,竟扭捏如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真是丢我的脸!”
    “恩公……请恩公责罚!”
    言大山耷拉下去脑袋,脸红如猴子的屁股。
    “罢了罢了,此事倒是不急,你可以慢慢找,若遇到喜欢的,可以和我说,我帮你做主!”
    “嗯……还有,我着人在这府中西北角圈出一块地方,其中包含两座独立院落,再在围墙上打造一座府门,单独隔成一座府邸,留着等你娶老婆用,你说如何?”
    “恩公……多谢恩公……”
    言大山还算没有彻底傻透,忙跪下大拜……
    “老爷,老爷……”
    这时,府中一位小厮叫着跑来,气喘吁吁。
    “什么事?”
    “老爷不好了,今早上曾来府中的那位军器局大使……周冬,被人……被人打断了双手……”
    “什么!?”
    祝修远两眼立了起来,脸色又是迷茫又是震惊。
    “人在哪里,带我去见!”
    祝修远已没有心情再调侃言大山,跟着那小厮,来到府门口。
    果见那军器局大使周冬,躺在担架上,两手缠着很多布条,放在身侧一动不动。
    显然是断了。
    “周大使,你……你这是怎么了?”
    祝修远皱眉,视线扫过他那被打断了的两手,最后看着他的脸。
    通过今天早上半天的相处,祝修远其实比较欣赏周冬此人。
    他技艺超群,会动手也会动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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