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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会儿,言尚才睁开眼,看向怀里偷偷亲他下巴的暮晚摇。
    暮晚摇咳嗽一声。
    她故意郑重其事:“言二哥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言尚低声:“嗯?”
    暮晚摇:“你有没有觉得你结束得很快?”
    言尚没反应过来。他也许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什么?”
    暮晚摇手指在他胸前划圈,声音娇娇的,又不怀好意:“当然,我是不嫌弃你呀。只是、只是我给你一个猜测……你是不是不行呀?”
    言尚一怔。
    然后板脸:“乱说!”
    暮晚摇煞有其事,飞眼瞪圆:“我说的是真的呀。很多男的都会这样,这叫‘肾虚’,你知道么?你没有跟人这样过,你当然不懂。但是肾虚的话,需要早早看病,好不了的话,就是一辈子的毛病。
    “幸好我是公主,皇宫有很多这种秘方。我可以悄悄拿药给你补。”
    言尚轻斥:“又胡说。”
    暮晚摇笑嘻嘻。
    他抱着她,在怀里搂了半天,暮晚摇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一直抬头亲他下巴。而暮晚摇都忘了自己之前的话了,她朦朦胧胧间快要睡着了,听到言尚低声:“……真的要吃药么?”
    暮晚摇一下子瞌睡醒了。
    她瞪大眼看向言尚。
    哈哈大笑。
    她从他怀里滚出,笑得两腿乱蹬,哎哟哎哟抱着肚子颤抖,快要笑晕过去了——从没见过这么好骗的郎君呀!
    言尚便当即知道自己又被耍了,气恼地来掐她的脸:“暮晚摇!你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是不是?”
    第94章
    暮晚摇捂脸嚷:“你竟然敢掐我脸?你不想活了?!”
    平时这般嚷多有气势, 一定会让言尚犹豫。然而如今她柔柔弱弱地被他按在怀里,她手脚细弱身形单薄,只是干嚎没动静,便只有女孩儿色厉内荏的娇憨感, 不能让人生惧。
    言尚心头浮起一种很古怪的感觉。这是他经常在暮晚摇这里碰到的:她总是高高在上,睥睨他,嫌弃他,对他又打又骂。
    可每次他抱住她时,又能感觉到她是这么的弱小。
    她虽然跳得高, 然而控制权很多时候其实都掌握在他手中。
    因为他是男子, 他天生体力比她好,他一只手就能搂住她、拽住她,让她动不了……她是这么柔弱。如果他真的要做什么,她也是没法子抗拒的。
    这种感觉让言尚心里难受,因为他轻易可以制住她,所以他便不能去制住她。他不能用自己的体力去压制她,强迫她。她分明是一个柔弱的、可爱的女孩儿,不应该被人欺负的。
    言尚俯下脸,拂过她面上凌乱的青丝,在她唇角轻轻亲了一下。
    那种怜惜的、温柔的吻法。
    暮晚摇捂着一只眼呜呜两声, 悄悄看他。碰上他的眼神, 她心里蓦地一静,方才的嬉闹好像都退了些。她本就喜欢他这样的温柔,他用这种眼神看她, 吻她吻得这么细这么轻……都让她十分心动。
    她从床上爬起来,埋身入他怀里,仰头和他亲。他的心跳、体温、气息,都包围着她。帐外的灯火有些暗,纱帐朦朦胧胧,隐约映着二人的身影。暮晚摇眼角微红,忽然觉得他在细密地亲吻时,呼吸有些过快,身体也重新复苏了。
    暮晚摇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被箍着腰,按了下去。言尚的手搭在她膝盖上,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动作,让暮晚摇身子一抖,眼尾瞬间飞红。
    他亦是目光闪烁,眼角浮起刺激性的红意。
    他低头在她耳边:“我……还想要一次。”
    暮晚摇心里知道让他这种人主动说他也有欲,是件多难的事。她也想顺着他,但是……暮晚摇支吾:“可是、可是我累了……”
    言尚脸红:“你就不能让我在上一次么?”
    暮晚摇:“……”
    他说完那话就极为后悔,然而又好不容易说出来,便不想放弃。他低下脸,讨好她一般地亲她,轻声:“你别怕我……稍微不好,你就喊停,好不好,摇摇?”
    暮晚摇仰望他。
    她心想被男人压着是很恐惧的,但是帐外的烛火是亮着的,只要她睁着眼,她看到的就是言尚的脸。
    她一点也不怕言尚的。
    世上所有人都会伤害她,言二哥哥也不会。言二哥哥是这么让人信服的一个好人。
    做朋友是好人,做人哥哥是好人,做人情人自然更好。
    暮晚摇露出笑,她乌浓青丝铺在枕榻间,她不说话,却张臂搂住他,让他向她压来,让他抱她。她小声:“言二哥哥,你要爱我。”
    言尚声音喑哑:“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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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夜宴让所有人情绪高涨。
    已经到了深夜,樊川仍从贵族们的私宅中断断续续传来歌声,乐声。
    乐声丝丝缕缕,气不在调,实在不怎么好听。但在夜中,却像是一个美好的梦境一般,让人放下心神。
    公主府这边的寝舍中,芳菲满室,汗水贴面,帷帐被罩上濛濛月影,里面气息杂乱。
    有女郎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叫,又惨烈,又快意;郎君有时也闷闷哼一声,低声说两句话。
    暮晚摇被言尚搂抱着,被他搭着膝盖,她与他面贴面,满面汗时,她又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了一个全新的言尚。
    他依然是体贴的,虽然生疏,却一直观察她,笨拙又努力地想给她好体验。而他本人又那般聪明,当他一心想做什么时,暮晚摇真的躲不掉,只颤抖着被他抱在怀里软成春水,又轻轻啜泣。
    然而言尚又会忍不住变得不管不顾,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往往最开始是顾着她,后来他自己就撑不住;而暮晚摇一叫唤,他才能回过神,又来抱歉一般地亲她,安抚她。
    他依然不敢看她,目光闪烁,手都不太敢碰上她颈以下的位置。只是有时候会不小心碰上,他的眼神便又亮,又赧。暮晚摇拉着他的手让他碰,他都不敢,说自己不行。
    言尚对自己的自制力有清醒认知,他几次说不行,暮晚摇便不逼他了。她都敢在他怀里闭着眼,贴着他的颈小声哼哼,心想等过上几次,他肯定就敢了。
    暮晚摇喜欢这个样子的言尚,又冷静,又沉沦。又不像他,又尽是他。
    她胡乱地想,他这般沉沦,是因为欲,还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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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因为欲,也是因为她。
    言尚俯脸看她,总是忍不住想抱抱她,亲亲她。
    她如舒展枝叶、在夜间独放的芍药一般美丽,花瓣嫣红,枝叶蔓蔓,乳白的月光透过帐子,照着她。
    这样的艳,这样的美。
    青丝铺展,冰肌玉骨。眼波似水,唇瓣微张。
    她不是那类在床笫间矜持的女郎,相反她格外能放得开,来包容他。她不只包容他,她自己也享受此事。这样的大胆,这样的自我释放……让言尚眼睛紧盯着她,一目舍不得移开。
    言尚无疑是极为内敛的人。
    是极为无趣的人。
    他对男女之爱没有丝毫憧憬,对婚姻对夫妻的想法只有传宗接代。他不觉得爱是一件多好的事,他对女性美好的赞叹,皆是因为女郎品性佳,性柔美。他心中总是在想自己应该为国家、为无数百姓多做点什么,他投给情爱的心,实在少得可怜。
    暮晚摇打破了他狭隘的认知。
    她让他意识到活色生香的美人,在他怀里绽放的美人,是这般光华满目。她一颦一笑,眉角眼梢的风情,无论是任性还是撒娇……那样自我、不顾旁人,都让他这种天生喜欢照顾别人的人忍不住对她屈服。
    她走进他的世界。
    春意盎然,生机勃勃。
    她如一整个春光般点亮他枯燥的、寡淡单薄的世界,让言尚的世界溃不成军,夹道欢迎,迎接她这位骄傲美丽、趾高气扬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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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第一次的短暂,第二次才是真正的欲吧?
    结束后二人都从水里打捞出来一般,暮晚摇奄奄一息地趴着,实在想不到言尚还有这般激动的时候。她又困又累,还带着那事结束后的慵懒畅意,趴在被褥上闭着眼,就要昏昏入睡。
    言尚的手贴在她腰上,将暮晚摇吓得一哆嗦。
    她忙要窜开,不让他碰她一下:“我不要了!不要了!”
    言尚连忙捂住她嘴,让她不要乱叫,他哑着声:“你轻点儿声音,别让外面的侍女听到了。”
    暮晚摇拉下他的手,对他骂道:“现在才想起让我声音小一点儿,你方才怎么不说?自己爽了,就忘了我是吧?”
    言尚红脸:“胡说。”
    他抱着她的腰,将她从褥子间拖起来。暮晚摇挨到他滚烫的肌肤,她哭丧着脸搂住他的脖颈就要哀求“不要了”,心里还嘀咕他何必逞强呢?
    言尚脸红得不行,觉得她把他当成了浪荡登徒子,好像只喜欢这种事一样。言尚哄她:“我不碰你,不碰你!只是带你去清洗一下……殿下也不想这么汗淋淋地睡吧?”
    暮晚摇抬起一只眼看他,半信半疑:“随便擦一擦好了。”
    言尚抿唇,看眼被褥,他尴尬道:“不行……褥子也得换。殿下知道干净的褥子在哪里么?”
    暮晚摇:“不知道!你问夏容好了。”
    言尚:“这种事……怎么能问侍女?”
    暮晚摇推他的脸,要从他怀里爬出去继续抱着枕头睡觉。她含含糊糊地说没关系的,她好累了,她不想洗,他想换褥子就自己找侍女问吧,不要打扰她了。
    言尚无奈,只好哄着她,让她睡吧。他却是抱着半睡半醒的女郎下了床,带她去净室,任劳任怨地亲自为她洗。暮晚摇闹他的时候他总是脸红,不好意思;可她安安静静被他抱在怀里睡着的时候,言尚就能稍微大胆一点,偷偷看她的身体。
    只是也不好意思多看。
    暮晚摇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言尚的手从自己胸前掠过,水浇下来,他老老实实地为她洗,十分规矩。然后他又抱着她回去,四处翻找干净的褥子,重新铺了床。帐子窸窸窣窣落下,他又去叠被子了。
    暮晚摇被他盖上被褥时,恍惚中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彻底睡着前,她最后的想法是:这人是天生的劳碌命吧?
    都这么累了他还要洗,洗完了他还要去叠被子……幸好他这人品性好,只是逼迫他自己,没有拿对他自己的要求去逼暮晚摇如何如何。不然他这个人再好看,她也不敢招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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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也没有睡多久,暮晚摇便感觉到言尚下床的动作。
    她被他弄得都有些惊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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