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进来连声音都没有。”
    她轻叹一声,挣扎开皇甫峰的禁锢,不动声色与他拉开距离。
    皇甫峰略带醉意,忽略她并未自称奴婢。且一时忘记伪装,深邃眉眼里带些柔情:“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他欺身上前,又将她拥在怀里,挑起她发梢放鼻端轻嗅,闻着略带甘冽的药香:“沙场之上,本王一马当先,手起刀落,斩尽敌首……”
    想到他刚披一身血腥回来,安洛施双眉微蹙,柔弱无骨的小手抵在他胸前,低声:“不要说了。”
    皇甫峰恍若未闻,低沉嗓音在她耳畔重复:“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敌人尸体残肢,本王全身是血,没有一滴是本王身上流出去的……”
    安洛施眼前浮现战争画面,觉得残忍,不愿去想,微微闭目,纤长浓黑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皇甫峰絮叨着,声音渐低了下去,她只觉肩头越来越沉重,低头一看才发觉他已沉入睡梦。
    心底暗骂一句,却还是步履艰难走到床边,将他放下。
    微微鼾声传来,安洛施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满身被血玷污的盔甲,犹豫着要不要帮他除去。
    思考半晌,她颤抖着伸出手,一点点为他卸掉盔甲。
    斑驳的血浸透了铁甲缝隙,安洛施虽不忍家乡战火纷飞,却还是隐隐希望皇甫峰一切顺利,可保她家人平安。
    不得不跟叛党站在一起,她无可选择。
    皇甫峰穿着中衣,已在床上睡熟。她站在不远处,静静熬煮一锅醒酒汤。
    到了半夜,皇甫峰伴随着干涩的喉咙醒来,安洛施捧着一碗汤药走到他身前,轻声道:“王爷,醒酒汤。”
    皇甫峰眯起眼来,借昏暗的烛光打量她,突然一笑:“你倒细心。”
    说着接过汤药,一仰脖子灌下去,微酸的味道。
    “都是奴婢应尽之责,”安洛施接过药碗继续说道:“奴婢多煮了一些,已经给将士分发下去。”
    皇甫峰眉间神色一凝:“学乖了。”
    他朝安洛施招了招手:“过来。”
    她不明就里,依言靠近他身旁。
    皇甫峰伸出手对她轻勾了勾,安洛施微微俯身,漆黑的长发扫过他膝前。
    他以粗砺的手指轻轻抚过她嫩滑的脸蛋:“是什么让你对本王言听计从,嗯?”
    安洛施脸颊发热,却并不避让,咬着下唇回答:“奴婢全家上下,都等王爷庇护。”
    “对。”皇甫峰唇角一挑:“同仇敌忾,只你不会背叛本王。”
    他垂下手,不再看她,低声吩咐:“明天你去见一个人。”
    次日,安洛施换上一身素净衣裳,蛾眉未扫,眉眼中带着一种英气,叫人离不开眼去。
    皇甫峰将她指给徐随宸:“这是洛施。”
    徐随宸白衣玉冠,看着她,翩然一笑:“在下徐随宸,洛施姑娘好。”
    似乎早有预料,安洛施对他行礼:“见过徐公子。”
    皇甫峰仿佛事务缠身,只匆匆对她说:“你便跟着徐公子多学学。”
    丢下这句,他便抽身离开营帐。
    气氛颇为沉闷,徐随宸首先打破沉默:“你可知恭王叫你跟我学什么?”
    眉眼之间,尽是礼貌的疏离,仿佛真是第一次见她。
    安洛施诚实地摇了摇头。
    皇甫峰盘腿坐于条案前,客气地斟一盏茶:“坐。”
    她在他面前坐定,他复又道:“你可知道冀州太守沈怀衍?”
    思考片刻,她缓缓道来:“听闻是个正派的人,冀州上下皆为称颂。”
    “沈怀衍到知天命之年,才得了一独子,平时视他如珠如宝,若是能抓住他这一点,相信让他投诚不会太难。”
    一番话听得她如坠云雾,徐随宸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所以,接下来的话请姑娘一定要记在心里,恭王能否拿下冀州,就看你一人了。”
    一日过去,两方军队仍在胶着,太守看准了皇甫峰不敢奈何他,待在城中与他干耗。
    就算皇甫峰有耐心,手底下的将士们可眼巴巴等着拿下冀州,论功行赏,一刻都耽误不得。
    掌灯时分,安洛施才从徐随宸的帐中出来,皇甫峰早在不远处等她。
    “见过王爷。”她欠一欠身。
    他点点头,眉宇间露出浅浅焦灼:“怎么样?”
    安洛施实话实说:“奴婢不敢保证可以得成。”
    皇甫峰蹙眉:“本王身边可不养吃闲饭的人。”
    她微微无奈,皇甫峰环顾四周,对她低声道:“我们别处说话。”
    回到帐子里,她将徐随宸的计划一五一十说给他听,他一边听着,紧锁的眉头略为舒展:“虽然不是君子所为,但这法子确实可行。”
    她一咬下唇:“可是奴婢没有经验……”
    “同样的话不要让本王说第二次。”皇甫峰斩钉截铁。
    安洛施低头,害怕自己再说一个不字,他便不会兑现承诺。
    冀州城中,城外战火纷飞,城内的青楼楚馆之中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沈怀衍独子沈嘉带着三五壮汉,大摇大摆走进门,一身肥油的老鸨迎了上来,堆上一脸媚笑:“沈公子今儿来得真早。”
    沈嘉不多废话,大手一挥:“爷要见七七。”
    老鸨面露难色:“七七姑娘正在款客……”
    沈嘉将眼一瞪:“她早已被爷包下了,怎么还要见客,滚开。”
    说罢,他一脚将老鸨踢开,背着双手跑到二楼。
    二楼雅间之中,安洛施柳眉轻扫,淡金色薄纱蒙住下半张脸,端坐其间抚弄琴弦。
    沈嘉一脚将门踢开,老鸨急忙跟过来絮叨:“七七姑娘一会儿还有贵客……”
    话音未落,一沓银票塞进她胸前衣襟,老鸨忙噤声,转身离开。
    “爷的小心肝儿,好几天不见,快让我亲亲……”沈嘉见安洛施一张小脸半遮半掩,更觉心痒难耐,搓着手凑近。
    她连忙站起身来,往内室走去。
    “别跑呀。”沈嘉跟了过去,将安洛施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就要去掀她脸上的轻纱。
    “你不是七七?”沈嘉微微错愕,看着这张陌生的脸。
    而没等他做出反应,安洛施早已亮出指间银针,对准他的后脖颈刺了进去!
    他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安洛施看着地上瘫倒的沈嘉,长出一口气,对着窗外打了个手势。
    几个黑衣人翻窗进来,手脚麻利地用麻绳将他捆住,运了出去。
    安洛施将衣柜门打开,里面的姑娘被一团布塞住了嘴,正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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