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兰因起先冲进了听涛森林,但也不是乱走,而是看准了他们来时的方向遁走。
    这一路上却比先前要平静多了,似乎这些参赛的明士们已经将热闹和危险一起带出了这片土地。
    那些被法术掩盖的葫芦记号不知何时也一个个的显露出来,石兰因很快就通过记号顺着来路走回去。
    她心里有些乱,因为自己走的时候袁琴琴还没有醒来,她有心想看着好友平安之后再离开,又不想就这样回去面对哥哥和那个北原蛮子。
    只不过,那北原蛮子想进诸天门,自己便断然不会再进。可这天下之大,自己又该往何处去。
    她之前逃跑的时候便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个随身的婢女都没有带,吃尽了苦头不说,还被土匪绑票,差点过上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脑中一会儿又闪出哥哥那张严肃的脸,一会儿又想到远在凤都丹城的父亲知道自己逃跑之后会有的滔天之怒。
    只不过是想像寻常人家的姑娘一样能够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要去受那些权谋的摆布,竟然人人都说是自己错了,她不过是个小姑娘,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就叫错了?
    石兰因一时间只觉得走投无路,委屈万分,似乎全天下都在跟自己作对。
    她心神恍惚,又因为是走的来时走过的路,将陷阱机关都避过了。
    自认安全之下,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危险。
    只听得身后一声大喊道:“石姑娘小心!”
    还没有回过神来,石兰因已经感到脚下失重,整个人掉落下去。
    她吓得手忙脚乱,想要抓住这陷阱壁上的草叶树枝,谁知道这“陷阱”内壁上全是自然天成光溜溜的岩石,根本找不到可以拉扯的地方!
    绝望横生之下,只见上方一个人像一只坠鹰般俯冲下来,他的大手一捞,竟然抓住了自己。
    她瞪大眼睛一时看不清这人的样貌,只觉得一股香料掩盖不住的牛羊奶腥味直冲鼻端,在这种情况下猛地灌了一口进去,实在说不出好坏。
    这只铁臂是抓住了自己后腰的衣裳,她没有拿补给包裹中的寒衣,此时身上穿的也不算厚。
    这大手鹰爪一般抓来,却在这刹那间小心的提起衣物,避过了她的肌肤,并没有将她抓伤。
    可被这人抓住之后,并没有意料中的停顿,石兰因绝望的发现,这人竟然跟着她一起落下来了!
    这是自然的,她掉下来发现没处抓拿,难道临时脑子一抽跳下来救她的人就有地方抓了么。
    她心里涌起一阵内疚:天,这是要连累谁跟她一块儿死。
    她并不记得来路上有这样一个陷阱,可此时看来哪里是陷阱,根本就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天坑”。
    石兰因觉得自己蠢死了。
    为什么就能不看路?
    这天坑不知深几许,落了半天也没有到底。
    石兰因感到一直在上方挡着光的那人在这过程中渐渐的转到了自己的下方,用两只手将自己撑起来。
    “宁……宁少?”
    借着这“天坑”顶上的幽光,石兰因惊讶的看清了这个向即将为自己垫底的男人。
    宁陌咧着嘴角想要扯出一个笑,可这情况不容乐观,他神经再大也笑不出浪漫。
    感到自己可能立马就要死了,宁陌脑中飞速旋转,他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去死也是很大丈夫的行为不亏了,现在满心只想趁着没死赶快交代完遗言。
    “石姑娘,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想办法爬上去,你得告诉石兰河,转告我父皇,千万别让我二弟继位,二弟不是他的亲儿子!皇位可以传给老三!”
    石兰因没想到他此时竟然开始朝着自己交代遗言,二王子不是宁皇的亲儿子这件事也是太劲爆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好吗!
    “你为什么要来救我!为什么!”女孩子的思维里这才是重点。
    “你记住没有!你要记住!要记得告诉石兰河!”男孩子的思维里重点显然不一样。
    啧啧,某位梅姓小娘在水底听得心焦,这男的是注孤生的节奏吗?这时候说什么国家大事,这是该聊聊小儿女心事的时候啊!
    还有这个小姑娘,居然能走错路走到自己的幽月洞来,也是天赋异禀。
    这一对异性恋,我该拿他们怎么办呢,……怎么办?
    呐,干脆不要管好了。
    小娘打定了主意,便一挥手将自己的洞府全部用结界封了个死死的,看好戏的神情撇撇嘴:最好淹死那对异性恋。
    宁陌没有从那个面色复杂的姑娘那里得到答案,石兰因也没能朝宁陌要到心中所想。
    他们最终还是落地了,只不过是先落了水,在这水中又因着在那上边掉落这么久的惯性咚的一声撞到了潭底。
    石兰因一直被宁陌死死的箍成了一个动作,宁陌的脑袋先着地,在潭底的岩石上一撞,终于才松了手,将石兰因放开。
    她感到身上的那股力量一松,便已经被潭水冻得小腿直抽筋,只是这下边是水而不是岩石已经是意外之喜。
    石兰因虽然从小娇养,但并不是什么都不会,为了能够在危急时刻自保,也习得水性,她看了那沉底的宁陌一眼,便独自忍着疼划向水面。
    一边看着这一切的梅酒暖端起小杯子喝了一口:嗯,有意思。竟然不救这为了自己舍生忘死的情哥哥。
    石兰因钻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用手抹一把自己的脸,惊吓之余抽噎不断。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还欠了这个北原蛮子这么大的一个人情?
    现在怎么办,如果就此丢他在这潭水中淹死,自己固然不会再嫁给他。
    可是自己公主的身份,就算不嫁给这个王子,可还有多的是王子排着队等着要娶她回去当成政治摆设。
    但如果此时救了他,就凭着今天这一次没死成,上岸之后那就是铁定要嫁他了啊!
    怎么就躲不掉呢!
    她心里劫后余生的欣喜像是顿时被这寒气逼人的潭水冲刷没了,想想方才就死了不知有多好,为什么非要活着?
    石兰因划向岸边坐着哭得不能歇,将水里的梅酒暖憋了个心烦意乱:就看着那个闭住气的男人在自家的潭水里头泡着,真是晦气。
    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梅酒暖烦躁躁,就要自己出手把那个男人捞出去的时候,那岸上的丫头终于动了。
    石兰因抹一把脸,脸色坚定,噗通一声扎进水里,找到了那兀自还在潭底沉着的宁王子,将他拽着脖子上死沉的金链子拖出水面。
    梅酒暖坐回去:这就对了嘛……。
    石兰因冷眼看着那个闭住气的人吐出几口水,呼吸起来,转头在岸上找到了些枯树枝。
    她的朋友阿琴说过什么来着?讲道理,这世上的一切事都要讲道理,就算别人没有,自己也要有自己的道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们没必要躲也躲不掉,就让事情往问心无愧的方向去发展便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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