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女皇陛下。”
    那晚我问宋承,问他为何要这么说。
    他说,这是他身为男人的直觉,我可以不信他看人的眼光,却绝不能不信他看女人的眼光。
    我摇头表示确实不信。
    他又说,他见过的女人实在太多,经验实在太丰富。但饶是老道如他,也从未遇到过像媳妇这样相处多年也始终让人看不透的女人。
    照宋承的理念,世间上的所有女人都像是一本书。
    若翻开第一页便知道结局的女人,委实要不得,因为这样的女人太过无趣。相反若是你逐字逐句读到了结尾仍读不懂的女人,那便更要不得,不仅不能要,还要敬而远之。
    我不打算信他的那些话,但那些话却悄无声息地在我心中扎了根,拔不掉,扯不出。
    这些天来我时常告诫自己不要再想宋承那日的话,可人的脑子就是这么奇怪,当你告诉自己不要再想某件事时,你的脑子里冒出来便定是某件事。
    这大约就是川月先生提过的墨非定理,虽然至今我还未能全然参透这等高妙的玩意儿。
    诚然,宋承的那番话大多荒谬难信,但至少在有一点上他没有说错,媳妇的确是个很难让人读懂的女人,就算我与她同床共枕七年,仍旧不敢说,我读懂了她。
    就如同我不敢说,我读懂了自己。
    “在想什么呢?”
    耳畔清脆悦耳的声音将我从纷杂思绪中拉了出来。
    我平静道:“没什么。“
    “你骗人,你方才出神的模样定是在想什么!”
    我无奈道:“我在想身旁的人怎么这么好看。”
    媳妇扭头嫌弃道:“你说的俏皮话一点也不俏皮。”
    “自然没有你俏皮。”
    “这句还勉强。”
    “我不喜欢勉强。”
    言罢,我一笑,转身将她压在了木板上,双手抚上了她的脸。媳妇吃惊地瞪大眼睛盯着我,很快双目中的惊意消散不见,抿唇一笑后便知趣地闭上了眼睛。
    我俯下身子,慢慢地吻上了她的额头,接着吻上了她的眼,然后吻上了她的鼻子,最终吻上了她的唇。
    在这整个过程中,我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一用力便碎了这碧水般的美。
    媳妇伸手揽住了我的腰,开始动情地回应起来。
    两舌之间一场习以为常的追逐战就此展开。
    安抚完她的樱唇后,我的嘴又往下移。
    就在这时,我忽然闻到了一股焦味,动了动鼻子,皱眉问道:“屋子里在熬什么粥?”
    媳妇笑道:“你猜?”
    我放下了她的玉手,站了起来道:“快起来,你自己闻闻。”
    “闻什么闻……”
    媳妇突然大叫道:“糟了。”
    言罢,她匆忙起身进屋,我紧跟在后,她进厨房时,不准我跟进去,我唯有耐心地在原地等待。
    片刻后,她走了出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轻咬着薄唇,不敢看我,低头小声道:“我熬的粥糊了。”
    在猎场那日,媳妇答应某天要煮面给我吃。今日下午她来了兴致,想碰炊烟,我自是乐得见到。岂料她竟大言不惭地表示煮面太简单了,她要熬粥。
    那时我便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但看她信心十足的样子,我也不好泼她冷水。
    现在我有些后悔了。
    虽说我也不通厨艺,在熬粥这事上和她半斤八两,出不了什么力。但我至少会生火,会烤鱼,中午时我们二人便是靠我烤的几条鱼饱的腹。
    于是沉默片刻后,我淡淡道:“晚上我们还是吃鱼吧.”
    夜幕降临,笼罩大地,外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今夜无星可赏,我却照旧推开了窗户,凉风挟着冷雨吹了进来,吹得人一阵畅快。
    媳妇没有接受我的提议,固执地要重新熬她的粥,还说熬不好,那晚上我们就什么都不要吃了。
    等她再熬好新的粥时,早已过了用晚膳的时辰。正当我的肚子在大奏空城计时,媳妇兴高采烈地用盘子端着两个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有汗珠,却丝毫不在意,只顾着自豪地对我道:“快尝尝。”
    我仔细地看着摆在桌上的八宝粥,从卖相上看是不错,就是不知……
    抱着实践出真知的念头,我满怀希望地舀了一勺,送进了嘴中。接着我的口中渐渐地充盈起一种奇怪的味道。我无法描述,若真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
    此刻我的口中正翻江倒海,但面上仍稳住神色不变,嘴角还隐约勾出了一抹笑。
    媳妇高兴地问道:“好吃吗?”
    我违心道:“好吃。”
    “哼,也不瞧瞧谁做的。”
    说完,她伸出玉手拿起了汤匙,轻舀一勺,放在了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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