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儿是住的挺舒服啊。
    宫中来的人全都被派去盯着宣德侯夫人族中的小姐,典仪大人的课也教了个七七八八,江梨最近正是闲的发慌没人管的时候,王萱也就没见到之前姑娘们的惨样儿,只当是别庄中风气一贯如此。
    进了京就没这么清闲了,我可不想那么快回去。
    京中局势远较地方复杂,势力盘根错节,每说一句话都要事先考虑清楚,是否有错漏,会造成什么后果。
    所以京中贵女说话永远都是温声细语,慢条斯理,听上去就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哪怕是爽快如朝华郡主,也不过是爽快在行动,而非爽快在言语上。
    王萱照惯例把自己的铺盖卷儿放在江梨床上,开始好姐妹间的秉烛夜谈。
    江梨心不在焉,随口嗯了一声。
    你不想回去,可我想回去啊。
    不过现在五皇子还是没选正妃,你这个时候回去,大概也不太好吧。
    尽管心里想的是赶紧回去,但从理智上来说,王萱选在这个时候回去,并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
    有了易北横插一杠子,若在此次赈灾中,五皇子势力受损,他应该会更加迫切的想要拉拢王家。
    可为什么王萱的祖父仍然要把她送回来?
    王萱的语气轻快,又稍稍有些少女的羞赧。
    自然是要我回去的,若是不回,我爹如何能有机会向圣上请旨?
    江梨继续心不在焉,继而反应过来王萱请旨后面应该跟着的是哪两个字,噌的一下撑着坐了起来。
    请旨赐婚?
    王萱点点头,往下缩了缩,拉高被子捂住有些发烫的脸。
    你可千万不要往外说。
    江梨点头如捣蒜。
    不说不说,保证不说。
    请旨赐婚这种事,必须越快越好,最好是王萱本人到场,由亲爹亲自盯着进度,直接面圣,当场拿到承诺,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否则若是双方都不在场,圣上只答应考虑一下,没有敲定,消息又走漏了的话,最后结果是怎样,那还真是说不准。
    大概王萱打的主意是由亲爹去求皇上,自己由亲妈带着去和皇后请个旨,帝后二人双保险,彻底敲定这件事。
    只要王萱不嫁给易贤这一派,无论嫁给谁,想必皇后都是喜闻乐见的。
    联想到王萱在临出京前和她提起薛从安,薛大人的外派上任地点又刚好是在王小姐的祖宅,江梨捂住嘴巴,只感觉自己心里砰砰直跳,简直比上辈子自己亲自嫁给男神还要紧张。
    是……薛大人?
    王萱蒙着被子不说话。
    这种事情,不否认就是承认。
    江梨只觉得自己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她就说嘛!
    正牌女神怎么可能搞不定薛男神!
    上辈子就是看上的王家小姐,这辈子肯定最后也会投入王小姐的石榴裙下的嘛!
    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王萱轻轻叹了口气,拿被子蒙着脸,心里却在想着自己临出太原城时,难得豪言壮语,和薛从安放下的话。
    你说你身份微贱,配不上我,可家中祖父已和你说得如此明白,若再拿身份之事来说,根本就是托词,我无法接受,你说我是千金闺阁,不懂民间疾苦,那好,我在京中等你一年,一年之后,你调职回京,若还觉得我配不上你,那我便青灯古佛,终了残生!
    太原王氏家的嫡小姐,怎么可能只把希望寄托在一件事上。
    即然薛从安说她见识浅薄,那她便游历天下。
    即然薛从安说他身份低贱,那她便面见圣上,请旨赐婚。
    她王萱看上的东西,看中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抓在手里,绝不放开。
    柔弱温婉的外表下,其实最真实,最被掩藏的,是如火一般决绝明快的性格。
    第93章 跟随
    王萱肚子里的弯弯绕江梨不知道,只当她是想快速回京赶紧把旨意求下来,又聊了几句便提出自己也同行回京。
    王萱一口答应。
    家中不阻拦她和江梨来往,而她本人对于江梨也挺喜欢,一路上能有个结伴而行的小姐妹说说笑笑,路途上也不至于太无聊。
    至于出京游历,待得旨意下来了,她再出京城也无妨,左不过薛从安也没有这么快就扭转心意。
    江梨是个实干派,第二天就去和侯夫人请辞。
    侯夫人被江梨突如其来的热情闹得吓了一跳,以王家小姐难得来为由,勉强苦留了两天,最后无奈王萱被江梨鼓动,也来告辞,只得放行。
    只是到底不放心,临走前把宫中派来的三位嬷嬷外带典仪一块儿打包给江梨送上马车,美其名曰让江梨一块儿把她们带回去复命,实则暗暗嘱托,让她们在路上好歹规劝,不要让小姐们做出太过于失礼的举动。
    三位嬷嬷应得无比干脆。
    侯夫人只觉得自己听得心惊肉跳。
    以江梨的功力,这一路大概是她管别人,应该没人能管到她的脑袋上啊……
    侯夫人亲自把两位姑娘送上马车,捏着帕子送了一程又一程,心里在盘算着回京之后怎么向贤妃请罪,没能完美完成娘娘布置下来的皇子妃培训学习任务。
    和侯夫人的愁眉苦脸不同,别庄里的姑娘们一个两个逃出生天,闻得煞星们要走,当场就私底下凑钱摆了一桌酒,不醉不归,大肆庆祝。
    江梨归心似箭。
    从侯夫人给她传来的消息来看,易北这个钦差当得是十分尽职尽责,只是不知道京中的关系处理得怎么样。
    但以易北之能,大概也能把太子和易贤哄下来。
    只恨自己不能再加快一倍行程,早一日到京城,听到易北亲口说上一句无事,她才能真正安心。
    一路都待在一起的唯一好处就是,王萱不再来和江梨挤一个被窝,白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闲聊,用不着占用晚上的时间。
    江梨对客栈有些不小的阴影。
    但凡自己住客栈,似乎就没有不出事的。
    拢共就两次,回回都出事。
    一次是来杀薛从安,误伤自己。
    还有一次来杀易北,连带自己担惊受怕。
    现在她只希望王萱带的王家家仆足够靠谱,易北的赈灾工作做得足够到位,再也不要让她看到什么山贼死士在她房间里拼命。
    但很明显,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就在江梨拼命安慰自己不要紧不要紧闭上眼睛很快就是天亮的当口,她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明明已经销死了的窗户,被一柄薄薄的匕首悄无声息的伸进来,轻轻把窗栓抬了上去。
    江梨下意识屏住呼吸,悄悄下床,摸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门栓,拎在手上,蹲在窗户边,以一个随时都能把棍子抡出去的姿势,蓄势待发。
    是的,我们的县主姑娘,自从被易北晕了五天五夜的阵势吓到之后,从此痛定思痛,意识到所有的窗户屋顶门口都不是安全所在,不仅随身携带武器,而且在入住时会第一时间检查房中所有能用和潜在能用的一切物品,并确保其能在自己最方便的时候摸到手上。
    于是,孟陵轻车熟路推开窗户,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根恶狠狠的,带着风的,大棒子。
    猝不及防得差点没把他从窗台上给真的抡下去。
    “是我,县主。”
    孟陵一手扒住窗沿稳住身形,一手接住江梨的门栓,赶紧开口以正身份。
    江梨借着月光,总算看清楚孟陵正脸,轻轻咦了一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陵应该为自己的幸运而感到庆幸,因为我们高度警觉的县主姑娘,暂时还只是知道暗卫刺客,还不知道在刺客的世界里,除了蒙面,还有易容一说。
    江梨侧身让路,孟陵如蒙大赦,赶紧溜了进来。
    “自分开之后,殿下就命属下跟着县主,不到不得已不能现身。”
    江梨:“……”
    所以说,自己这段时间,无论是吃饭睡觉上厕所乃至无人时在房间里抠脚,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么!
    麻烦让我去死一死啊!
    当然,身为暗卫,孟陵并不会告诉江梨他其实并没有看到这些细节,反正易北只是让他保证江梨安全并及时把动向传回,至于江梨在房中举动如何,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现在是出了什么事了?”
    江梨强行按下心里想抡起刀子立刻把孟陵大卸八块以灭口的想法,尽量理智的,从孟陵的角度出发,挑出他想表达的重点。
    易北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现身,那么,现在是有什么万不得已的情况让孟陵自己滚出来了?
    “有人在打探王小姐行踪。”
    孟陵深知江梨对于这一类事情的处理上,经验堪称空白,按照惯例回完之后,看看江梨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表情,赶紧补全解释。
    “如果属下判断无误,应该是五皇子的人,不知县主如何决定?”
    本来王萱如何,根本不在孟陵的管辖范围之内,但奈何现在江梨和王萱一副姐俩好的模样,临行前易北又千叮万嘱,千万不能让江梨和太子以及易贤之中的任何一派的人有任何交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易北这么如临大敌,但一个合格的暗卫,最重要的素质,就是绝对不能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
    孟陵是一个合格的暗卫,所以他只做,绝对不问。
    江梨很有些莫名其妙。
    五皇子来打探王萱的行踪,这简直不要太正常。
    毕竟易贤视王萱为囊中之物,这会儿估计是要探得行踪,再提前做好打算,好好刷一刷自己在王家小姐心目中的好感度。
    这种事情必须亲力亲为,但五皇子根本不可能离开京城太远,所以知道又有何关系?
    大不了就是在京郊提前布置,跟现在也无涉。
    至于自己,不过就是恰巧在侯夫人别庄偶遇了游历中的王家小姐,然后结伴回京嘛,配角而已,大概五皇子是不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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