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修炼什么清心诀,也没有阻隔七情六欲。即便是沈流袖这样的冰雪女子都能被感化,何况他一个男人,叶昭雪他在乎吗?答案当然说在乎,虽然对她的行径有些厌恶,但是这就是一种奇怪都感觉,他也说不清楚。
    哼,没想到还是一个痴情种。男人笑意消失,忽然平静下来,随后又是用手指捏住他的喉咙:信不信,下一秒你就会成为骷髅?
    薛傲淡淡道:信。
    男人疑惑:你不怕?
    薛傲淡淡道:怕?,怕有什么用,如果怕就可以解决问题,那么横扫天下就用不着马革裹尸了,只要对着敌军求饶就行。
    男人缓缓放开:你真的是将军?
    薛傲静静道:只不过是运气好,捡了个官罢了。
    运气?你再说一遍。男人又怒极,扭住他的胳膊,令他疼的出汗:你以为做将军就是运气?告诉你,没有人愿意做将军,谁都不想把脑袋别在裤腰上,但是为了心爱的家国,他们只能不要命都往前冲,他们抛却了个人生死,可是呢,最后换来得是什么,是上级的不信任,是统治者的离弃,你知道吗,他们连自己的妻儿也保护不了,你还敢说说运气,谁要这种运气。
    薛傲不知道眼前都男人为什么这样激动,一阵喜怒无常,不过听着他说的话也沉默了。
    男人平静了下来,又看了颓然都叶昭雪一眼:你们倒是郎才女貌,也算老天开眼,留下来吧,刚刚的事既往不咎。前提是你真的是将军,话说,你真的是那个什么武威将军?
    听着他试探性的话,薛傲已经苦笑不已:我要是说不是就是矫情了,没错,我叫薛傲,是皇上亲封的正四品。
    哪个皇上?男人继续道。
    薛傲淡淡道:当今皇上。
    废话。男人怒道:他叫什么。
    薛傲静静道:我们不能直呼皇上名讳。
    你他娘放狗屁。男人怒道:你是一个武夫,怎么也这样贪生怕死,快点说。
    薛傲摇摇头,宁死不从。
    男人气急:你真的不怕死?
    薛傲默然。
    男人指了指叶昭雪:那她呢,你要是不说的话她就没命了。
    薛傲连忙道:你不许动她。
    叶昭雪美目复杂的望着他,内心里涌现一股暖流。
    男人淡淡道:我凭什么答应你。
    薛傲认命了:我说,当今皇上叫刘晟。
    刘晟,刘晟,刘晟。
    男人沉吟了好几遍,忽然癫狂的放声大笑:果然是他,刘晟。
    他又问道:你认不认识董怀义?
    董怀义?董将军?薛傲怀疑道:当然认识,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岂会不认识。
    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笑道:没想到他还升了官,好啊,我相信你了,看来你确实是将军。
    薛傲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这么开心,预感让他无法正常回应,胸口的疼痛一股寒意袭来,他昏昏沉沉就想睡着。
    薛公子,薛公子,你怎么了?
    叶昭雪一直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此刻看到他有些倦意,顾不得身体火焰与冰寒交加,蹒跚爬起来。
    男人这会也注意到了,他心情好了许多,淡淡道:不用急,我替他疗伤。只见他双掌抵在薛傲胸口,纯正的真气环绕旋转,仅仅一刻钟,薛傲睁开浑浊的眼眸,已然恢复了血色。
    这会,那女人也醒了过来,她依旧呜呜哭泣,难掩悲伤。看到男人,哀恸道:夫君,我们的宝儿呢,宝儿在哪啊。
    看到她像是灵魂出窍,男人心痛的摇了摇她:夫人,你醒醒,宝儿已经走了。
    不,我不信。女人忽然歇斯底里的怒吼:宝儿不会走,他不会丢下他的娘亲不管不顾的。
    她忽然看见叶昭雪亲密的替薛傲顺气的样子,脸色铁青: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宝儿,夫君你替我杀了他们。
    叶昭雪脸色大变,却未曾离开一步,薛傲倒是坦然应对,看不见一点波动。
    男人叹了口气,紧紧搂着女人,缓缓安抚:夫人,咱们不能冤枉好人,宝儿的死与他们无关,雪花被我会换上一层虎皮的,改日就去打猎,宝儿最怕冷了。
    呜呜呜呜,夫君。也许是想起了往事,女人性子也善良,就没有提起此事。不过即便是这样,直到晚饭,女人也没有给过薛傲和叶昭雪好脸色。
    不过不得不说,女人的手艺真的不错,尽管心情糟糕,依然没有失礼,处处透露着端庄秀雅,仅仅是一些山上的野味,就被她烹制的色香味俱全。
    哈哈哈哈。男人备了一点山里的米酒,先干为敬:二位,真是对不起了,不分青红皂白就伤害你们,是鄙人的不对,这点粗茶淡饭不知合不合你们的胃口,希望多担待。
    在日落之前,叶昭雪就劝薛傲离开,但是男人似乎真的有愧疚,不仅好言相劝,而且盛情难却。薛傲又害怕太晚,山上确实不方便,万一遇到危险自己无所谓,就怕叶昭雪出事,只好听从男人的话留下来。
    这可就愁坏了叶昭雪,她闷闷的也不说话,显然无法释怀。
    薛傲一直有许多疑惑,这对农夫夫妻身上疑窦重重,首先他们的谈吐举止根本就不像山野村夫,而且对自己的身份十分感兴趣,还认识董怀义,而且男人身上有股强烈杀气,这也让他迫切想搞清楚。
    不过没多久,男人就自报家门,原来男人叫顾好中,女人叫肖雅馨,两人出身平民,只因喜好隐居生活,就逃难至此。其余的也没有透露什么,这让他沮丧不已,不过也没什么怨言,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
    既然顾好中先干为敬,薛傲自然不能停杯投箸,他笑道:顾大哥真是大人有大量,怪不得喝酒也是海量。
    哈哈哈哈。顾好中爽朗笑道:薛将军真是会说话,其实哪里是海量,鄙人也不过可以三倍不醉罢了。
    叶昭雪拉了拉薛傲的衣袖,皱皱眉:别喝多了。
    其实她是觉得顾好中两人不怀好意,害怕他们居心叵测,现在薛傲和自己一条船上,只要自己还有一条命,就要回去复仇,可不能栽在这里,所以出言提醒。
    没想到薛傲误会了,他以为叶昭雪真的关心他,闪现一丝欣喜,静静道:我知道了,这点酒水没事。
    顾好中笑道:果然是一对璧人啊,薛将军,你和夫人还真是伉俪情深,比我与内人还要恩爱啊,羡煞旁人。
    肖雅馨似乎没什么兴致,搁下碗就回房了。
    顾好中看二人神色各异,赔笑道:内人有些不舒服,不必拘礼,来,吃菜。
    山村风景秀丽,月光出奇的美,皎洁的不带一点血光,就像洁白无瑕都仙子,俯视着圣洁的净土。面纱揭开后,是宁静平淡的小憩,偶尔听见鸡鸣外欲曙。
    被这样的宁静倾染下,一向爱开玩笑的叶昭雪也收起了俏皮的模样,变得恬静起来,对于顾好中调笑她和薛傲,她根本就没有心思,只觉肚子涨的欲裂,额头上冒着冷汗,手心呈现青紫色花纹。
    薛傲看叶昭雪久久没回应,没来由一阵惊喜。转头一看,叶昭雪牙齿咯的作响,痛苦的黛眉紧缩,他惊慌失措,连忙扳过她的身子:糟了,毒物加速活动了,这样下去不知能不能熬过半月。
    顾好中看薛傲魂不守舍,叹口气道:薛将军,夫人的身子恐怕是拖不了多久了。
    薛傲也不知有没有听到,他颓然道: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快,顾大哥,看来明日一早我们就要离开了,我们必须早点进城。
    进城?顾好中疑惑道:薛将军所说的可是那朱云城?
    薛傲点点头。
    顾好中静静道:据鄙人所知,朱云城里有一位千面郎中和一位索鬼神医,不知你要找哪位?
    薛傲大吃一惊:顾大哥你怎会知道他们二人,不瞒你说,此去除了回家,我正是寻找他们二位为她救治。
    顾好中静静道:我原本也是朱云城的百姓,曾经救治家母有求于这二人,可是二人奇怪孤僻,个中规矩更是荒谬绝伦,导致家母遗憾甍逝,所以我发誓再不上门求医。
    这,薛傲讷讷道:他们的规矩繁杂我也略有耳闻,应该不会如此冷漠无情吧?
    那你就错了。顾好中淡淡道:这二人号称医治过皇亲国戚,医术丝毫不亚于宫廷御医,奈何两人性子孤傲,互相轻视,多年来隐居崮林宅院,只要有人向一人求医过,另一人就不会救治。偏偏二人都家大业大,找了许多打手做探子,任何风吹草动尽皆掌控,所以坊间有句话:宁教黑白无常,莫惹朱云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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